縱死猶聞傲骨香(一)
那位外出公干多日消失不見的大理寺卿羅紹華也突然回來了。
羅紹華看到薛正武手里的拿著蓋有三省長官大印和圣皇玉璽的交接令,心里樂開了花。
圣皇的一道諭令下來,他們只能攔住了所有人,即便是貴如晉王和大皇子,也只能把他們拒之門外。
這種情況下,柴薪桐也過了幾天安生的日子。
他們越聊,越發現這個小先生腹中的詩書怎么都掏不完,越發的對這小先生敬佩,甚至每日都等著柴薪桐吃好飯之后,還席地而坐,坐在了外面,聽著柴薪桐講各種史籍。
當然,這樣一來,他的待遇也好了很多,手銬和腳鏈都是打開的,在牢獄中也可以自由行動。
這日巳時剛到,柴薪桐看著窗口射進來的陽光,算了算時辰,喃喃自語道:“再過一個時辰,仙兒就要嫁人了。”
今日的飯食比往日來得早很多,小獄卒輕輕的把裝有飯食的錦盒放在了地上,不敢驚擾了柴薪桐。
這件事越傳越烈,到最后大皇子出來辟謠也被百姓的口水給淹沒了。
因為大多都是處于社會底層的普通人,所以才會對被欺壓的人深感同情。
小獄卒聽說了這些事,也從一些渠道知道了柴先生“刺殺”圣皇被逮了個正著,證據確鑿,可他還是愿意相信柴先生是被人陷害的。
遠遠的,傳來了騷亂聲和腳步聲,他知道是有人來提柴先生了。他們都聽說了,柴先生今日要被處斬。
他不知道該怎么說,他看著那道挺直的背影坐在了草席之上,旁邊放著一個筆架,還有幾本書,這個時刻安靜而美好,小獄卒有些不忍 心打擾。
穿著朝服的刑部尚書薛正武走了過來,小獄卒嚇得低著頭,不敢出聲,他心里打定了主意,自己怎么都不會打擾柴先生。
良久,柴薪桐終于長嘆一聲。
薛正武看著不緊不慢轉過頭來的柴薪桐,心中也有幾分敬佩。
偏偏這位小先生,對著自己淡淡一笑了,捋一捋散落在兩邊的長發,仿佛是尋常早起要去念書一般,根本感受不到對死亡的恐懼。
“薛大人是來帶我的吧?”
“應當是去獨柳樹吧,那里能夠遠眺皇城。”
“柴小先生,請吧。”
小獄卒雙眼有些通紅,抬起頭來迷茫的看著柴薪桐。
“人這一生啊,走的時候,只要坦坦蕩蕩的便好。”
薛正武身邊的副官才想給柴薪桐帶上鐐銬,沒想到這位刑部尚書突然怒喝道:“放肆!”
柴薪桐微微一笑,想了想說道:“帶上吧,不過能否答應我一個要求。”
“但說無妨!”
柴薪桐看了看地上的食盒,那旁邊也放著一壺酒。
眾人皆驚,只有柴薪桐臉上仍然掛著淡淡的笑容,大理寺的獄卒和原有囚犯都怒目而視,雙眼通紅的看著這位突然變了臉的刑部尚書。
“小先生送行,豈能喝此劣酒。老夫,陪你喝上一口!”
“這啊,我都忘記了,不知道是多少年前圣皇賜給我的酒,今日,咱嘗嘗!”
頭對著牢獄之中的眾人說道:“死也當問心無愧,我柴薪桐未曾對不起任何人!”
“既然問心無愧,那又何須帶上這些東西!”
當他走到門口的時候,身后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柴薪桐頓了頓,眼睛有些微紅,輕聲呢喃道:“謝謝!”隨后,大步走出了大理寺。
徐長安正躺著,一張花花綠綠,如同戲子一般的臉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他被嚇了一跳,揉了揉眼睛。
徐長安有些吃驚,他不是和薛正武打過招呼了嘛,怎么這薛潘還冒了出來。
徐長安嘆了一口氣:“柴薪桐和你又沒有什么關系,何必呢?”
徐長安點了點頭。
徐長安頓時說不出話來。
徐長安眼神一變,盯著薛潘。
薛潘立馬拿著面具雙手作揖道:“開玩笑的,開玩笑的。”
薛潘獻寶似的把面具往徐長安的眼前一湊。
“關爺。”徐長安淡淡的問道,他小的時候,也極其喜歡這個關爺。
“這是義薄云天的關爺,我爹送我的。”
“薛前輩,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徐長安豈能讓你為難!”他在心里暗道,他看了一眼那匹自己牽來的馬和薛潘牽來的兩匹馬,他只想一個人赴險,而薛潘卻想和他一同上戰場。
薛潘轉過身去,徐長安用盡力氣,一記手刀朝著薛潘的脖頸砍了下去,薛潘雙眼一黑,便混了過去。
“你和你爹都不負這個面具。”說著,輕輕的把面具戴在了薛潘的臉上,他往前走了兩步,突然轉過身來輕笑道:“臭小子,還挺適合的!”
(本章完)
一劍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