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家之殤 那古銅色的燈看上去平平無奇。
一盞小燈比巴掌大不了多少,此時靜靜的躺在他的手掌中。
燈座看似平平無奇,一個圓形的小盤就是它的燈座,可若是湊近了看,便能看到圓盤之上刻著兩條似蛇非蛇的怪物。
蛇身九頭的“怪物”在小小的圓盤上舒展身姿,活靈活現,一個十八個腦袋都朝向了燈柱,它們都張大了嘴,似乎能從燈柱上吸取能量一般。
而細小的燈柱上則雕刻著密密麻麻的線條,猛地一眼,反讓人覺得這些線條才是連接燈座和燈碗的。
至于燈碗,則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蓮花,也不知道這種燈能不能照明,那些花瓣就足以遮擋住了大片的亮光。
徐長安遠遠的看見這盞小燈,這是他第二次見到了。
第一次看到這盞小燈是在歡喜樓的密室里,這盞小燈懸于血池之上,血池又和裝滿人的罐子相連。
他知道這個時候拿出了這青銅燈,肯定是代表著它能夠扭轉局面。
所有人都以為拿出這湛小燈會是個神物,一見面便寶光四溢,彰顯不凡。
可結果卻令他們失望了,韓士海慎重的從懷里掏出的古銅燈,乍一看,沒有任何的奇特之處,除了長得怪異了些。
“噬魂燈!”他輕聲呢喃道,目光有些復雜。
正是因為這盞燈,曾經給他帶來了希望,卻也讓他韓家一度陷入絕望。
林扶風看到這盞青銅小燈,露出了笑意,這小燈的模樣和傳聞中倒是一模一樣,只要韓士海催動這盞小燈,他可以肯定在場沒人能夠攔得住他。
韓士海拿出小燈,看了看,隨后做了一個讓林扶風不解的動作。
他看了看那盞青銅小燈,隨后又塞在了懷里。
林扶風看著他,咬咬牙,揮了揮手。
那兩位南方部落的女子見得林扶風的手勢,舉起了匕首,朝著韓稚的胯部刺去。
只聽得一聲巨響,韓士海展開雙臂,那困住他的青色牢籠立馬四散而裂,最終消散于風中。
韓士海渾身冒著黑氣,雙眼暗紅,那黑色的形狀猛地一看,似乎是一只巨大的蝙蝠。
與此同時,葛舟意一聲悶哼,癱倒在地,嘴角溢血。
他捂著胸口只說出了五個字:“半步大宗師!”
上境宗師和半步大宗師聽起來似乎差距不大,可實際上這差距和宗師與小宗師一般大。
最為重要的是,韓士海沒有借助那盞銅燈。
在他破陣而出的一瞬間,手指遙遙一指,一股黑氣立馬出現在了那兩個女人身前,她們還沒揮舞匕首,便被那股黑氣穿過額頭。兩把匕首“哐當”一聲落到了地上,韓稚的額頭上全是汗珠,他的喉嚨動了動,講不出一句話。
若是這黑氣再慢上一丁點兒,他便和郝公公一樣了。
韓稚松了一口氣,隨后看向了自己的父親。
林扶風頓時大驚,才想抓過韓稚當人質,他的手還未碰到韓稚,便見一道黑氣朝著他打來,他側身躲過,那黑氣擊穿了他身后的數十人,這才消散。
在他側身的一瞬間,韓士海便到了韓稚的身側,把韓稚提了起來,丟給了韓家老祖,同時韓家老祖也一躍而起,提著韓稚,便直接掠過湖面到了徐長安的身邊。
韓士濤和葛舟意立馬大驚,這才阻止,只見韓家老祖便直接單膝下跪,跪在了姜明和徐長安的身前。
“請世子和勇武侯照顧罪民韓稚!”
徐長安看著這個老人,和姜明對視一眼,點了點頭,然后沉聲說道:“好!”
一陣風吹來,老人的頭發有些散亂,那些灰白色的頭發打在了老人的臉上。
老人聽到這個字,終于露出了笑容和疲憊。
韓士濤立馬走到了自己父親的身旁,扶著他坐了下來,老人靠在了他的肩膀之上,眼睛慢慢的閉了起來,如同睡著了一般。
韓士濤低下了頭,心下一顫,淚水突然在眼眶里打顫,把微微顫抖的手指放到了老人的鼻子之下。
老人臉上帶著微笑,終于完成了心愿,救出了自己的孫子,很安詳。
韓士濤心猛地一沉,老人沒了鼻息。
他嗚咽了一聲,緊緊的抱著老人,忽然感到有種奇怪的感覺,他立馬撕開了老人胸口的衣服。
只見那胸口之上,有一道暗綠的光芒不斷的在他胸口撕扯,不斷的變換形狀,最終定型成為九頭一身的蛇形怪物,隨后慢慢的消散。
徐長安自然也看到了那九頭一身的怪物,他跟著時叔行走多年,時叔是個知識極其豐富的人,經常給他講很多奇聞。這個怪物和他在瘸子守的藏書閣中看到的還有時叔講的相柳一模一樣!
“相柳!”
徐長安低聲道。
隨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立馬轉過身,走到了被山陣團團圍住的韓稚身旁。
徐長安一把撕開了韓稚的衣服,只見他的胸膛之上也有一道暗綠色的光影,可很明顯的,這光影只有一個腦袋一個身子。
徐長安面色陰沉,看向了對岸,那里韓士海正在暴揍對面的宗師。
沒錯,韓士海一人凌空,暴揍著對面的八九位宗師。
看到徐長安的表情,韓士濤便知道自己這個侄兒也中了招。
他大喝一聲,瞬間躍過了湖面。
林扶風一身的袍子早已破破爛爛,渾身都是血跡,透過破破爛爛的衣服能夠看得到他身上的鱗片,紫紅色的鱗片。
這也是為什么他能抗住一個半步大宗師一直暴揍的原因。
韓士海面無表情,他的指尖出現一抹黑芒,那黑芒不斷的凝聚,由指尖大小變成了珠子大小,黑色也變得更加的深邃。
只要他這一指下去,任憑林扶風再抗揍,也挨不住。
林扶風滿臉的血跡,反而大笑,笑得露出了白色的牙齒。
他一改之前儒雅的模樣,滿嘴的血沫子。
“殺了我啊!有本事殺了我啊!”他狀若瘋狂,歇斯底里。
“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韓士海冰冷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屑。
當指尖的黑光將要射向林扶風的額頭時,一只手阻擋住了韓士海。
若是韓士海不愿意,在場自然沒有人能夠阻擋他。
他看著自己的弟弟,輕聲問道:“為什么?”jújíáy.m
韓士濤臉上掛著淚珠,沖著韓士海低聲說了幾句。
韓士海猛地轉頭,看到了那位老人躺在了地上,身邊有幾名士兵圍了起來,身上蓋著白布。
韓士海指尖的黑色光芒消失,他一把提起了林扶風。
咬牙切齒道:“說,那東西要怎么才能解決!”
林扶風臉上露出了笑容,如同血人一般的他看著韓士海道:“簡單,有純正相柳血脈的人可以解開或者…”
他看著韓士海,牙齒很白,可臉上怎么看都覺得猙獰。
“或者啊,你在三天之內成為大宗師,可以把它吸出來。”
說完之后,他放聲大笑:“你用那盞銅燈吧!不然沒機會了!”
韓士海冷哼一聲,重重的把林扶風摔在了地上,地上立馬出現了一個人形大坑。
湖對岸,正打得熱火朝天,而郝公公卻把目光轉向了徐長安。
他自然看到了韓士海一人暴揍對方的模樣,半步大宗師,明面上只有圣皇一個人能壓制他,當然圣朝雖然建立時間短,可底蘊卻是不弱。
可若此時上報圣皇,再從那個地方調人,已經來不及了。
他看著對面的兩兄弟,這兩兄弟現在可以碾壓全場。當然,想要控制場面,必須控制這韓氏兩兄弟,要控制這韓氏兩兄弟,他把目光盯向了徐長安。
準確的說,是盯上了被徐長安用山陣保護住的韓稚。
他知道,只要控制了韓稚,這兩兄弟必然乖乖聽話。
郝公公滿臉的微笑,聲音尖細,他盡量的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舒服一些。
“徐元帥,這韓公子事關重大,不如讓我來保護如何?咱家好歹也是一個中境宗師呢!”
徐長安臉上浮現一抹冷笑,葛舟意聞言,從靜坐中站了起來,走到了徐長安的身旁。
徐長安看了一眼郝公公,郝公公立馬閉上了嘴。
葛舟意是上境宗師,他站出來了,郝公公自然不能以徐長安實力弱提走韓稚了。
正在此時,一個一直沒有說話的人突然發聲了。
“徐元帥,眾所周知,用這韓稚能夠牽制韓氏兩兄弟,現在督軍發話了,你卻不管不顧,意欲何為啊?”
說話的正是矮胖的何沅,他此話一出,郝公公立馬贊賞的看了他一眼。
徐長安微微一笑道:“那我把這人交給誰?交給你么?”
何沅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非也,不是交給我,是交給圣朝。”
“我父乃圣朝開國王爺,我乃世子,且我在北蠻之亂、越州之戰中都立下了大功。怎么,在外奮戰打天下和守天下的將士不能代表圣朝,反而是一群躲在深山老林修煉,不管民生疾苦的人才能代表圣朝?”
何沅聽到這話,微微一愣,他實在無從反駁,不過他心底卻有一絲高興。
他這一番話,幾乎把在場的所有圣朝宗師都得罪了一個遍,就連站在他身旁的葛舟意眉頭都皺了一下。
徐長安沒有理會,把目光看向了對岸。
對岸幾位宗師全都躺在了地上,那些士兵也往后撤了幾百米。
郝公公見狀,立馬拉過剛剛幫他說話的何沅。
何沅聽完之后,把接過郝公公給他的黑色旗子,他立馬凌空而立,舉起了棋子不停的揮舞。
徐長安眼神一凝,以為對方還有援軍,要來搶韓稚。
可他估計錯了,不一會兒,來個幾個黑衣人。
葛舟意看了他們一眼便朝著徐長安低聲說道:“不用擔心,這幾個人最高不過小宗師,只是有些奇怪。”
徐長安立馬問道:“有什么奇怪的?”
“這些人身上有一股子死人的味道。”
姜明盯著那群人,口中突然蹦出了三個字:“摸金將!”
那群摸金將詫異的看了一眼正在暴揍對方宗師的兩兄弟,有些心驚膽戰,隨后看了看郝公公。
見得郝公公點了點頭,便扎下了水里。
可這一行七八人,剛下水沒多久,平靜的湖中突然滔天大浪!
那七八道黑色的身影被湖水帶了出來,隨后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