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上沒血,但在這月光下依舊紅得有些滲人。
沉重的呼吸聲,腳步聲,低著頭的青年,手拿拿著一柄通體血紅的巨劍。
那座高高在上的大殿,依舊靜靜的矗立著,背后的“白玉盤子”似乎也因為這青年的殺氣,悄悄的低下了半個頭。
長安皇宮之內,不知道多少年沒人敢提著劍闖進來了。
只要長安大陣在,便沒人敢造次。
可今夜,穿著青衫的青年提著紅色的巨劍,直接走向了乾龍殿。
這從皇宮外宮的宮門走到乾龍殿,無數的明哨暗哨、護衛。可這些人,偏偏沒有一個敢阻攔徐長安。
他不需要任何的進出宮令牌,他的姓氏,他的臉,他手里的劍便是最好的令牌。
諸多哨崗都紛紛往里報,他們是不敢阻攔,也沒資格阻攔,但卻要立馬把這個消息給報上去。
徐長安還未到乾龍殿,正在大殿沉著臉看著下人收拾大殿的軒轅仁德先得到了消息。
經過了剛才的鬧劇,大臣們紛紛回到了家里,不過因為李忠賢的緣故,前門早早的便關了,所有大臣都得從后門繞一個圈,然后才回府,故此也沒有人看到方才杖斃農夫的那一幕。
看不上李忠賢的個別大臣,他們只是內心暗自罵了李忠賢幾句“小閹狗”也就罷了,自然不敢站在李忠賢面前說幾句什么話。甚至若是看到李忠賢,還得陪著笑臉走上去,拱著手親親熱熱的叫一聲“李公公”。
而更多的大臣,哪敢對李忠賢說些什么,恨不得和李忠賢成為知交莫逆,希望他能夠在小圣皇面前多美言兩句。
不管是哪一類的大臣,如今都不敢對李忠賢有太過于明顯的抱怨。
走后門就走后門吧,君不見,就連荀令君和柴薪桐都被這李忠賢暗中使絆子,給好好的教訓了一番。
能在長安立足的官員,誰沒點關系人脈啊,之前荀法和柴薪桐才被訓斥,半個時辰不到,在布政坊的大臣們便幾乎都知道了。
試想想,如今改革第一階段還沒結束,小圣皇就開始教訓起大臣來了。之前徐長安和軒轅熾,軒轅仁德的關系他們可是清楚得很。軒轅楚天還在的時候,雖然見徐長安的次數比較少,可幾乎都是把他當做親兒子來疼愛了。就算是徐長安劫了法場,砍了軒轅熾一根手指頭,不也屁事沒有,甚至連他小侯爺的位置都沒有受到影響。
而這柴薪桐和荀法與徐長安關系也不一般,若沒有人在一旁煽風點火,這小圣皇又怎么會針對這兩位肱骨之臣呢?
如今軒轅熾帶著鐵浮屠遠赴越州,能在軒轅仁德身旁煽風點火的不用想都知道,只有李忠賢了。
這也是為什么明明李忠賢職位不高,但卻能讓所有人忌憚的原因,即便他說要關了皇宮外宮的正門,也沒個大臣敢站出來將此事鬧一鬧,大家都低著頭,從后門出了宮。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
敢對此事發出聲音的大臣此時都還在乾龍殿里。
荀法、柴薪桐、楚士廉、薛正武、陳天農五人此時都留在了乾龍殿中,每個人都低著頭,相互看了看,都搖了搖頭。幾人經過了這頗有默契的交流,但還是不知道這小圣皇為什么偏偏把他們幾人給留了下來。
軒轅仁德嘆了一口氣,心里面多了一絲愧疚。
特別是對于柴薪桐和荀法,剛才那一幕,他都看在了眼里,不顧自己生死站出來的也只有他們幾個了。
可惜啊,如此有才能,又忠君愛國的臣子都和徐長安有關系,而且關系匪淺。
泱泱圣朝,豈是缺少人才的地方,只是缺少像徐長安這樣的千里馬啊!但千里馬總會對伯樂有些知遇之恩的感懷,要不是有這層關系在,荀法早就能夠成為尚書令,真正的荀令君,而不是像如今一般只是掛著吏部尚書的名頭。
至于柴薪桐,也將會有更大的舞臺。
還有薛正武和陳天農,要不是他們的兒子和徐長安關系匪淺,自己恐怕會更加信任他們。
軒轅仁德嘆了一口氣,所有的人才,都和徐長安有關。
換做任何一個人坐到這個位置上來,恐怕心里都會不安的吧?
只是軒轅仁德還沒有意識到一點,若是沒有徐長安,恐怕就沒有這些大臣的今日。
他瞇著眼,本想夸這幾位臣子幾句,順便給一些賞賜,可話到嘴邊,想到自己前段時間還無故遷怒于他們,便什么話都說不出口了。
他只是揮了揮手,打算讓他們回去,趁他們轉身的時候,對著他們的背影說聲“謝謝”。
可就在此時,一個小黃門急匆匆的走了進來。他似乎是受到了驚嚇,聲音都有些發抖,“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說!”
軒轅仁德才醞釀好的情感瞬間破滅,他只能恢復冷酷帝王的姿態,皺起了眉頭,讓幾位大臣等等。
小黃門看了一眼幾人,似乎有些不敢說。
“不說,就斬!”
軒轅仁德只是說了四個字,小黃門便立馬顫聲道:“忠義侯…忠義侯來了,他提著劍,放言要圣皇陛下血債血償!”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大吃一驚,方才還救駕的忠義侯,此時要殺陛下?
沒有人敢啃聲,甚至那些個太監和宮女也不敢收拾大殿。
整座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軒轅仁德想了想,閉上了眼,他在考慮,若是自己的父皇,會怎么處理這件事。
“胡言亂語,挑撥本皇與徐大哥的關系,拖下去斬了!”
軒轅仁德的語氣仍然是很淡,但卻多了一抹凝重。
不管這小黃門說的是不是真的,自己都應該表態。如此一來,之后做什么舉動那些文官的筆都會靠向自己。若是真的,那自己現在的表現便可以說明自己信錯了徐長安;若是假的,殺了這小黃門,也可表示自己不受讒言蠱惑。
殺了這個小黃門,能讓軒轅仁德在之后的處理上占據上風。也是這小黃門倒霉,若今日值班的是其它人,遇到這事兒,也必須死。
這,就是帝王心術。
不得不說,如今的軒轅仁德成長了。
他聽到這個消息,不是關心真假,而是想著無論真假,怎么讓自己在道德層面上更有利。
至于柴薪桐等人,都皺起了眉頭,不知道該怎么說。
不用等他們說,徐長安便已經走了進來。
他提著長劍,上下不停起伏的胸口說明了他此時的憤怒 “軒轅仁德,有什么沖我姓徐的來,別波及無辜的人!”
軒轅仁德一臉的迷茫,看著徐長安問道:“徐大哥,你在說什么?”
徐長安聽到這話,把焚重重的插在了地上。
“裝傻,那我問你,公孫舞娘怎么回事?你利用他也就罷了,為何要把她的家人杖斃于皇宮前?”
軒轅仁德聽到這話也是一頭的霧水,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徐長安認定了軒轅仁德裝傻,冷笑一聲道:“軒轅仁德,有什么沖我來!當初一句話我對你哥哥說過,如今再對你說一遍!你軒轅家的天下,我姓徐的不稀罕!”
“這個人世間,沒你想象中那么簡單。你記住,我們姓徐的能夠幫你軒轅家平山、定海!同樣的,也能夠平了你軒轅家的山,翻了你軒轅家的海!”
軒轅仁德何曾見過這般的徐長安,嚇得在龍椅上不敢說話。
徐長安轉身,卻看到了李道一和小白。
李道一皺著眉頭,似乎有話不想講。但小白卻沒那么多想法,便直接沖著徐長安叫了幾聲,就連李道一都來不及阻止。
徐長安聽到小白的叫聲之后,便猛地轉過身,提著剛剛從地下拔起的長劍,指向了軒轅仁德。
“孩子呢?”他的身影低沉,仿佛是野獸的低聲嘶吼。
“什么…孩子?”軒轅仁德不僅一臉的迷茫,更是一頭霧水,軟軟的回道。
方才小白就是告訴徐長安公孫舞娘的孩子應該還活著,剛才他們能夠從三里溪直接來這皇宮,也是因為有了小白的鼻子。(前幾卷提過它的鼻子比狗還靈。)
若是人死了,徐長安可能訓斥一番軒轅仁德就罷了,但如今,還有一個人或者,徐長安既然答應了公孫舞娘,那便必須幫她護住這個孩子周全。
軒轅仁德完全不知道此時徐長安在說些什么,只是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徐長安頓時大怒,猛地沖向了龍椅,一把提起了軒轅仁德。
“我問你孩子呢!”
此時,空中傳來了兩道聲音。
“放肆,徐長安,放開圣皇!不然,別管我們幾個老家伙了!”
凈身房。
李忠賢看著暈過去的孩子,手指輕輕拂過他的臉龐。
“公公,是現在動手么?”旁邊正有一爐子火,上面還燒著一柄凈身用的刀,專門負責凈身的小太監看了一眼昏迷的孩子的胯部,隨后便恭恭敬敬的問向李忠賢。
火爐噼里啪啦作響,響得李忠賢有些心煩意亂。
李忠賢想到了農夫的咒罵,想到農夫對這個孩子的疼愛,他們的家人越是相互愛著對方,李忠賢便越恨,甚至此時這恨意便如同這爐子中的火一般,越來越旺。
他冷哼了一聲,隨后語氣變得陰柔了起來,看著自己修長且白的手指,搖了搖頭道:“不,等他醒了,本公公親自為他凈身,我要親自斷了那他的念想,讓他也絕后!而且,我還要這小家伙,喊我為爹。”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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