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名山,可揚名!
眼見得自家的宗主和長老落荒而逃,眾多弟子哪里還有反抗的心思,紛紛丟下長劍,蹲在了院子中。
清冷月光下,一襲襲白衣伏于地,如同一群大白鵝。
李道一拍拍手,大步的在眾位弟子面前走著,昂首挺胸,得意至極。
藍宇推門而出,看到這一幕,大為詫異。他才把詢問的目光看向拄著長劍似乎在打瞌睡的徐長安,李道一便嚷嚷道:“洞你的房去,出來管我們作甚!”
拄著長劍站在原地的徐長安抬起眼來,似乎是睡醒了。
其實他一直醒著,只是腦袋有些暈沉,氣血有些不順。畢竟之前才戰了四個受傷的小宗師,現在又拼著一股血性打得兩位小宗師落荒而逃,氣血有些不順,身子也似乎有些不舒服,所以才拄著長劍,低垂著頭閉上了眼暗自調息著。
藍宇看了一眼徐長安和李道一,有些無奈的指著前方蹲伏在地上的眾多弟子說道:“都這副模樣了,我還有什么心思洞房。”
李道一看了看身后的那群弟子,隨即攬住兩人遠離了那些弟子,圍成一圈對著徐長安還有藍宇小聲的說道:“他們估計是沖著方姑娘來的,早些解決了,萬事無憂。今夜我們就守在這,速戰速決!”
藍宇有些為難,不知道該怎么開口。還是徐長安,帶著一身的酒氣,小聲的說道:“剛才那兩人跑了,肯定會去找幫手。況且…”
他說著打量了一眼藍宇,這才接著說道:“這么精壯的一個小伙子,你讓他速戰速決,他也做不到啊!”
此話聽得藍宇一頭霧水,李道一則是嫌棄的看了一眼徐長安。
“你是不是真的喝醉了,說什么渾話呢!”
徐長安低下頭,小聲的笑了笑。
“今夜肯定不尋常,待會來的人,估計就憑我們兩應付不了,即便加上藍宇,也未必護得住她。”
兩人自然知道這個“她”指的是誰。
“那我們跑路吧!帶著這個嫂子。”李道一眼睛滴溜溜的轉。
“跑自然要跑,不過假如被追上怎么辦?或者有宗師級的人物出手怎么辦?”別看徐長安平日里不說話,此時喝了酒,卻能夠很清晰的分析局勢。
“那你說,我們該如何做!”李道一嘟起了嘴,索性攤開了手,他也覺得有些無法解決這個問題,耍起了小孩子脾氣。
徐長安瞇起了眼,看著蹲在地上的那些弟子,頓時心頭一狠,一條毒計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徐長安看了一眼藍宇,隨即拉開了李道一,帶著他走向了一旁。
兩人附耳相接,低聲說著什么,只見李道一先是咬著牙朝徐長安伸出了大拇指,隨意臉上露出了一絲獰笑。
兩人說完之后,李道一便背著手,在那些蹲在地上的弟子中走來走去,最后“嘿嘿”一笑,一腳踢向了前面的那人,那白衣弟子一個踉蹌,從眾人中滾了出來。
藍宇看著被李道一踢出來那人,定睛一看,原來是老熟人。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和他們爭奪繡球,隨后又送上一匣子銀票的大肥羊,乾劍宗的少宗主,許耿!
“許兄,請起請起!”李道一將他踢了出來,又立馬將他扶了起來。
許耿雖然有些恨,可偏偏現在沒有辦法,只能哈腰點頭的看著三人。他錯誤的估計了戴面具那個小子的戰力,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父親和年長老聯手都敵不過他,更沒想到的是,平日里笑嘻嘻只會嗑瓜子的這個小道士,居然也能攔住他們六個匯溪境,甚至還能騰出手來毆打通竅境的同門。
不過,事已至此,他也沒有什么辦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只能盼著自己的爺爺能夠來替自己報仇,搶了那個上好的爐鼎。
“不知道三位有什么吩咐?”
他可沒有錚錚傲骨,大丈夫能屈能伸,待會倘若爺爺來了,定要這三人跪下!
許耿心里這么想著,整個人卻表現出一副奴才相。
“許少宗主,剛才不好意思啊!”李道一笑著,一把攬住了許耿,仿佛是好兄弟一般。
“其實咱這都是誤會,哥幾個之前也有不對的地方,你那銀票等我們回了客棧,立馬雙手奉還。”
李道一笑著,一臉的真誠。
“不知道貴宗還有什么高人否?”
李道一攔著許耿,兩人坐到了臺階之上。許耿看了一眼下方的師兄弟,李道一會意,立馬高聲說道:“都是自家兄弟,起來起來,蹲著干嘛!”
看到李道一這副模樣,許耿心里有些得意,想必是這三人中有人知道自己的爺爺是宗師,所以前后變化才會如此之大。
他也沒懷疑李道一,便朗聲道:“我們乾劍宗當然是我爺爺做主!”
“敢問令祖父?”
話還沒有說完,許耿便傲然回道:“宗師!”
李道一臉上露出了驚懼之色,很快恢復了平靜,帶著一絲懼怕還有笑容,許耿見到他這副模樣,便越發的得意。
李道一似乎有些坐立不安,便站起身來,也顧不得是不是藍宇的新房,急忙闖了進去,倒了兩杯茶出來。他恭敬的遞給了許耿,急忙說道:“都是誤會啊,許兄,在下以茶代酒,賠個不是!”
許耿看著彎著腰舉著茶杯遞給他的李道一,便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個“識時務”的小道士。他本是極其不愿意原諒這三人的,不過現在還是他們勢大,等爺爺來了,再好好折磨他們。想到此處,他便接過那杯茶,對著李道一說道:“師兄弟們都有些餓了,還有些乏了。”
李道一的頭如同小雞啄米般不停的點著。
“立馬安排,立馬安排!”
聽到此話,許耿得意的笑了笑,便拿起那杯茶一飲而盡!
李道一聽到喝茶的聲音,便抬起頭來,看到許耿喝完了茶,立馬直起了要,眼睛瞪得溜圓!
“嗯?還不去準備么?”許耿淡淡的吩咐道。
李道一聽到這話,雙眼一瞪,他年歲本就比許耿小上許多,身高也沒許耿高,便跳了起來,打了許耿腦袋一巴掌。
“跟誰說話呢!給我蹲著去!”
“你…”許耿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一驚,還未反應過來。李道一便一腳將他踢下了臺階,怒聲道:“還想吃東西,還想休息,你們忘了自己的身份么!現在,你們都是我們的奴隸!”
說著便再給許耿一腳,許耿便趴在了地上。
李道一隨即看向了那些早先站起來的弟子,怒聲吼道:“看什么看,還不蹲著去!”
話音剛落,那些弟子便又抱著頭蹲在原地。
藍宇滿臉的疑惑,看向了徐長安,徐長安朝他笑了笑,做了一個安心的手勢。
藍宇也不多問,他相信徐長安和李道一,無保留的信任。
徐長安拉著藍宇走進了房中,看了一眼方余念,眼中全是抱歉之意。
“待會我們把嫂子換個地方藏起來,由我們幾人前去應付乾劍宗。”
藍宇聽到此話,心中有些糾結,眼神有些閃爍,不敢看向方余念。
方余念此時一咬牙,站了起來。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夫唱婦隨!”
藍宇聽到這話,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便過去抱了抱方余念。徐長安見狀,便朝著方余念抱拳道:“多謝嫂子理解!”畢竟新婚之夜便要挪地方,沒幾個女子會如此冷靜,會如此相信面前的人。徐長安心中隱隱有些欽佩,便也不跟藍宇計較誰年長了,直接稱呼方余念為嫂嫂。
“可去哪兒呢?”
徐長安想了想,便有了主意。
三人從后面的窗子處走了,徐長安想了想,便帶著兩人走到了白家的后門處。
白家并不難找,照著揚城的大宅子便能輕易找到。
徐長安先悄悄找到了白落青的住處,看見燭火還亮著,便潛入了屋內。白落青似乎正在畫著畫,猶然不覺有人進來了。
徐長安輕咳一聲,白落青猛然轉頭,看到徐長安臉便立馬紅了,暗道自己不害臊,想男人居然還想出了幻覺。
“白姑娘?”徐長安看到白落青臉色有些古怪,便輕聲喊道。白落青這才意識到,這不是幻覺,心中大急,看向了案前,抓起了剛才畫的畫,揉做了一團,丟到了窗外。
“你…你…”看到徐長安,她臉如紅色大燈籠,說話都結巴了起來。
“在下冒昧來訪,有一件事想請姑娘幫忙。”
“什…什么事?”白落青心砰砰直跳。
“一個朋友在你這里住幾日。”白落青看著徐長安,腦海中全是剛才他以一敵四的英姿,便指揮怔怔的點著頭,忘記了回答。
徐長安看見她這副模樣,便推開門揮了揮手,藍宇帶著方余念走了進來。
白落青見狀大驚,徐長安捂住了她的嘴,她聞到了他身上的酒氣還混雜著男人的氣息,臉燙得可以燒開一壺水了。
“白姑娘,有人要害方姑娘還有我這兄弟,所以懇請白姑娘幫忙,收留方姑娘一段時日,不許教他人知道,可否?”
白落青聽到這話,睜大了眼睛,只顧著點頭。
“多謝!”徐長安微微有些慚愧,放開了白落青。隨后,看得白落青安定了下來,便留下了方余念,帶著藍宇走了。
白落青與方余念自小相識,方余念年長幾歲,小時候經常照顧著白落青,故徐長安才想著將方余念藏在此處。
況且,兩個女孩子,他也放心一些。
果真如徐長安所料,白落青并沒有聲張,反而是和方余念交談起來,當得知今晚的事情之后,白落青便有些心疼這位姐姐。
徐長安走出門時,手里一吸,便將白落青之前丟的紙團收了起來。
兩人回到方府的路途中,徐長安暗自運勁,那畫著自己的紙團便碎成了紙片,被他灑入了河中,隨風遠去。
兩人回到方府,只見院子中沒了人,而方家的奴仆也不敢進來,更不知道現在是個什么情況。
“怎么樣?辦妥了么?”徐長安淡淡說道。
“行了,我把地點定在了可揚名的揚名山,我們趕緊走吧!”李道一回道。
徐長安點了點頭,看向了藍宇。
“藍兄,待會我們去和宗師談判,若是談不妥,你找個機會自己帶著方姑娘先走。我們纏著那乾劍宗的人。”
藍宇聽到此話,頓時一愣。
“那你們怎么…”
李道一懶洋洋的聲音傳來。
“放心吧,我和他各有手段。即便不能脫身,大不了到時候我們顯露身份,量那老匹夫也要忌憚三分。”
“可這樣…”
藍宇心中還有顧慮。
李道一則是毫不在乎的揮揮手:“怕什么,只要那老匹夫不敢動我們,我們顯露身份又怎樣。莫非夫子廟、我天機閣、蜀山還有你藍家,護不住他么?你可別忘了,他身后也不簡單,不過現在有些人不想出來了而已。”.jújíáy.m
藍宇聞言,使勁的點了點頭,拿出了兩個錦袋遞給兩人。
“若情況不對,我立馬通知藍家。這里面的珠子我藍氏獨有,雖然不能傷到宗師級別的人物,可也能騷擾一二!”
李道一和徐長安解開一看,里面盡是藍色的珠子,和藍宇在渠峽鎮時所用的珠子一樣。
兩人也不矯情,便直接收下。
頂著皎潔的月光,三兄弟大步的走向了揚名山!
乾劍宗,一個發須皆白的老頭一掌拍碎了桌子,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廢物,打不過一個匯溪境。”
許縝低著頭,沉默不語。
“我去隨你看看,何方小子,如此猖狂!”
話音剛落,只見一群弟子回來了。
許耿見到自己的爺爺,便立馬撲到在其身前,抱著小腿痛哭道:“爺爺,您可要為孫兒做主啊!他們三人說了,約我乾劍宗管事的人在揚名山一談!”
“狂妄小兒,想在揚名山借我乾劍宗揚名么!”
這老頭一聲冷哼,怒意無邊!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