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李淵源(下)
寧致遠看著自己的舅舅,充滿了疑惑。
青蓮劍宗一直是個奇特的存在,其余宗門,只要是有資質且想修行的人通過了考核便能進入宗門,這點青蓮劍宗也和其余五大派還有魔道差不多。
可不同之處在于,青蓮劍宗最核心的傳承這些弟子永遠接觸不到,唯有他們認可的李姓之人或者裴姓之人才能接受。
縱使是如此,缺失了最核心的那一部分傳承,可仍然能夠讓人修煉至宗師甚至是大宗師,所以青蓮劍宗的外姓弟子也不少。
人生短短數十載,能夠在自己百年之前修煉到宗師境界延長壽元的寥寥無幾,而且青蓮劍宗和蜀山出了名的清規戒律少。你若是拜入了臥佛寺和靈隱寺,只怕每日得吃齋念經,若是拜入了鐵劍山,沒打造出幾柄名揚天下的劍,你休想下山;若是長生觀…
長生觀那就不用提了,弟子一直不多,能入得了那幾個老頭法眼的還沒幾個。
看來看去,也只有蜀山和青蓮劍宗最為瀟灑自如了。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青蓮劍宗的宗主必須是李姓或者裴姓之人,外姓弟子,縱使你功勞大過天,便也只能成為刑罰堂的長老。
身份高如寧致遠之父,去世時也不過只是青蓮劍宗的一個尋常長老。
寧致遠知道,因為自己有了裴氏的血脈,所以自己能夠接受核心的傳承,所以自己能夠在小宗師境界一舉超越了董攀,他知道不公平,可他沒力反抗,只能接受。
如今聽到舅舅說起這事,他便從袖子中摸出了兩個小杯子。看著自己的舅舅坐了下來,給自己和舅舅各斟了一杯酒。
裴長空看了一眼院子里正在閉眼打坐被紅光籠罩的徐長安,微微一笑,一只手把玩著杯子,嘴角扯出了一絲無奈的笑容,將那小杯子里的就一飲而盡,這才慢悠悠的說道:“這青蓮劍宗啊,原本姓李,不姓裴。”
千百年前,出了一位全天下公認的劍圣。
不管是中原還是北蠻,不管是陸地還是海域,亦或者是極西之地的大雪山,無人不認可這位劍圣。
就算是妖族的龍皇,對這位劍圣也要禮讓三分。
這位劍圣,手持一柄古劍,此劍若于陰暗處便難于發現,可若于光亮處,璀璨如日,光耀人間。
此劍伴隨這那位劍圣大戰小站數百次,無一敗績。
這位劍圣不好女色,不喜金錢,為人重情義,天下間仿佛沒什么可以擊敗他一般。
寧致遠聽到這,忍不住說道:“這樣的人有么?”
裴長空再度給自己斟了一杯酒,輕輕抿了一口,肯定的回道:“有。”
那位叫裴f的劍圣便是如此的人。
重情義是優點,也是缺點。
從南方不知名的地方來了一個富家子,方及弱冠,散盡千金。
此人嗜酒如命,從不吝惜錢財,每日酒醉而眠,酒醒而飲。
可他卻不是一般的紈绔子弟,當時詩文天下一絕,而裴f則是劍術為天下一絕,天下八絕兩人居其二。
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兩人,卻因酒而相識。
弱冠的少年和知天命的劍圣便因為一壺上好的“秋蓮”而結緣。
其中怎么結識的不得而知,最終劍圣收了平生的唯一一個弟子。
這個弟子最終名動八荒,被人稱作青蓮劍仙。
寧致遠看向了自己的舅舅,眼中帶著疑惑和希望。
裴長空點了點頭,嘆了一口氣淡淡的說道:“不錯,我們裴家的先祖便是裴f劍圣。”
“那個弟子是否姓?”他話還沒說完,便被寧致遠打斷了。
“你接著聽罷!”
當徒弟名動天下時,師父已經年至耄耋。
本來師徒二人修為高,人品好,乃天下仰慕之對象,誰人不敬仰三分?誰人不懼怕三分?
可偏偏發生了意外。
東海小鎮飽受海禍,民不聊生,偏偏當時的廟堂不敢派人去。
一是自己出身于東海邊上,二則是這徒弟當時心中熱血難涼,便乘風破涼,直達滄海之巔,當著當時老龍皇的面,斬殺了一條小龍。而那條龍,則是龍皇的幼子。
這小龍不安分,興風作浪,專門欺負百姓,仗著自己身后的父親,就算是當時已經存在的蜀山和長生觀都不敢找他麻煩。
可偏偏,這劍圣的徒弟喝了酒之后豪情萬丈,提著長劍便直接追了過去,還當著老龍皇的面宰了那條龍崽子。
“殺得好!”
寧致遠忍不住喝彩道。
裴長空笑笑,再度看向了徐長安,籠罩在他身上的紅芒逐漸的淡化了。
是非曲直哪能那么容易判斷啊,照后面的情形來講,他寧愿當時那位徒弟忍一時風平浪靜。
小龍被殺,龍皇罕見的沒有任何的反應。
過了幾個月后,朝廷舉行祭天大典,當時的圣皇便請了劍圣裴f他老人家前往。
這等大事,老劍圣自然不推脫。
圣皇作陪,飲酒尋樂,自然不能推脫,老劍圣并未多想,便多飲了幾杯。
沒想到,酒至半酣,龍皇居然帶著數十人直創皇宮,老劍圣猛一用勁,這才發覺渾身修為被封,就連藏在體內的長劍都難以喚出來。
龍皇以東海邊上百萬百姓性命和東海與陸地永久的和睦作為代價,只為了換回劍圣師徒兩!
巨大的利益面前,當時軟弱無能的圣皇低頭了!
裴老劍圣被抓至東海,封住了修為,還被穿了琵琶骨,整日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他們只有一個要求,只要徒弟前來小龍龍冢之前揮劍自刎,便放回老劍圣。
這位徒弟沒有答應,他不是怕,而是他失望了!
對當時朝廷,對天下的失望!
他是個極其驕傲的人,他心念師父,可又不愿折了人族的脊梁。
此事一出,朝廷本以為的安穩沒有來到,反而整片大地狼煙四起,凡俗揭竿而起,仙人(修行者)仗劍而行。這個徒弟,去找當最為聞名的鑄劍師,打造了一柄劍,然后于庭院前觀蓮。
裴劍圣的劍法也是脫胎于蓮,所以他為人清清白白,腰桿子也挺得直。
徒弟于池中觀蓮,三個月不眠不休,三月之后,鑄劍大師劍成之日,這徒弟頓悟之時。
當時的天空一片緋紅,如同漫天紅蓮綻放。
徒弟取了劍,一朝悟道,只為救師。
他殺紅了眼,斬殺月輝境(很高的境界,之后會提,此處暫且不介紹)的龍數十條。
月光之下,海水翻騰,血腥之味數年不散,海水也變成了紅色。
最后關頭,龍皇只能以裴老劍圣相要挾。
裴老劍圣豈是甘愿受威脅之人,他凝聚體內最后一絲法力,自爆而亡。
那一個月,這位徒弟殺紅了眼。
傳聞之中,整整一個月,漫天紅蓮聚而不散。
最后,龍皇被迫遷移,舉族遷移到了極西的天寒冰凍之地。
寧致遠聽到這,緊握住了雙手,熱血翻騰。
裴長空看了自己外甥一眼,笑了笑,接著講道:“最后,這位徒弟回來便六親不認,在江湖上大肆殺戮,偶爾才會清醒一下。”
“在他清醒的時候,便留下了一盞燈,在里面存了兩種功法。”
寧致遠聞言,急忙說道:“《青蓮劍訣》還有就是…”
他話沒說完,便看了一眼正被紅光籠罩住的徐長安。
“裴氏和李氏的后人得到了燈,便創立了青蓮劍宗。為了方便傳承,每一個實力到的后代,都會制作一個樣式相同的燈,在里面留下傳承。這便是我們青蓮劍宗傳承為什么叫做‘觀蓮’,所以《青蓮劍訣》沒有口口相傳,也沒有手把手的教導,能悟多少全得看自己。”
“從開宗立派到現在,青蓮燈有數百盞,可只有一盞,含有其它功法。”
“祖廟祭拜的那盞!那也是傳承最為齊全的一盞!”
裴長空看了一眼徐長安,拿起酒壺猛地灌一口。
“時也命也,我原本指向讓他多領悟一些《青蓮劍訣》,畢竟他沒有我們宗門的基礎,所以才把祖廟的青蓮燈給偷來。原本只是想讓他以后頓悟《破劍訣》中的‘一劍破萬法’輕松一些,沒想到啊!”
寧致遠看著被紅光籠罩的徐長安,嘴角浮起一絲苦笑,不知道是無奈還是羨慕。
“那為什么母親…”
裴長空聞言,重重的嘆了一聲。
“那位觀出紅蓮的老祖,坐化之前曾說過‘紅蓮出,青蓮誅’。后人猜想,紅蓮那一脈修行之后或許會喪失靈智,肆意殺戮,而且這門功法極其的暴戾。比某些魔道功法,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先祖才會立下這么一條規矩。”
聽到此言,寧致遠微微心驚。
“之后,也有天機閣的老道士曾下過讖言。說什么‘紅蓮現,天下變;紅蓮若出,天下當誅!’”
寧致遠看向徐長安的眼睛變得凝重起來。
裴長空拿起酒壺,看向徐長安,嘴角帶著一絲嘲弄和不屑。
“這天下,豈是由一套功法左右的。而且,那群牛鼻子老道還說過什么封妖劍體能拯救天下人。”
“我不管他那么多身份,我只需要知道他是我朋友,是我兄弟的徒弟就行了。我兄弟相信他,我也相信他!”
寧致遠看看徐長安,看看自己的舅舅,眼中多了一絲羨慕。
“對了,徐小子還不知道我們知道他的身份,所以盡量少出現在他的面前。他的事,讓李心吟長老處理就行,她信得過。時機適當的時候,也可以告訴她徐長安身份。”
寧致遠點了點頭。
“她是李氏的后代,我們裴李兩家不分彼此!”
裴長空說著,便一飲而盡。
他站起身來,要去尋自己的姐姐,他始終放心不下她,雖然他新換的衣服胸口的地方又浸出了血。
“那位先祖叫什么?”
寧致遠看著自己舅舅的背影問道。
裴長空頓了頓,良久才說了一句話。
“叫他李青蓮吧,那柄他請人打造的劍。叫青蓮。”
裴長空說完,揮揮衣袖,便消失了。
正在此時,傳來了雞蛋殼破裂的聲音。
一道紅芒沖天而起,隨即又落入了荊門州某處。
一直端坐的徐長安倒在了地上,那盞青蓮燈也恢復如常,和一盞普通的燈沒什么區別。
徐長安歪歪斜斜的倒在地上,寧致遠見狀,臉上先是大喜,隨后急忙趕了過去抱起昏睡的徐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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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李師徒,嗯,古代有那么兩個人,劍圣裴f和詩仙李白,也是師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