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一年之期的歷練就要到了,在一座鎮子中宣揚完佛法的悟凡也打算準備回到靈覺寺,潛心修行,好好消化這一年的感悟。
這一年中,沒有打打殺殺,悟凡成了一個傳頌佛法的苦行僧。
每到一個村子,一個鎮子,都會在街頭為這些凡人解惑,隨著傳法的次數越來越多,他自身也對佛法、佛理的理解也越來越深刻,修為也突飛猛進,從剛出山的練氣三重,直接邁進了練氣九重天大圓滿境。
此番回去再將所行、所感徹底消化后,便可渡劫進入凝血境了。
臨行前,悟凡不禁想起了那位偉大的母親,還有那位未曾謀面的張大善人,以及不知是否高中的吳家書生,他決定,回去前。
當懷著期待的悟凡再次來到張家鎮的時候,眼前的一切讓他茫然無措,往日鎮民雖生活艱苦,但大家都是開開心心的,整個鎮子各方面都井井有條,大家都各司其職。
可如今整個鎮子也不足百十口人,全是老弱病殘之輩,大街上更是無人再做著小生意,上首的張家藥堂也不復往日的人流不息,大門緊閉。
整個鎮子恍若遭遇了一場可怕的瘟疫一般破敗蕭條,原來的那些攤販的物品全都散落在街頭巷尾,甚至會有一些老鼠時不時的從里面爬出。
“阿彌陀佛!”悟凡心中震駭莫名,連忙跑到不遠處一個依靠在門邊,雙目無神的老頭前,問道:“這位施主,張家鎮何故如此?”
只是一連問了好幾遍,那老頭都沒有任何反應,悟凡一個閃身來到張家門前,一躍落在張家內。
然而,入目卻是數十具尸體,橫七豎八的陳列在地,其中不乏婦女兒童,無一例外這些尸體都腐爛了,爬滿了蛆蟲…
那一瞬,悟凡的眸子瞬間就紅了。
此情此景,他已經能夠想象到當時的情景了,定是有人入侵了張家鎮,而鎮上的民兵團為了保護鎮民,以張家府邸做著抵抗,可終究只是民兵,所使用的武器也只是農具,如何敵得過?
“究竟是何人!!”
一聲佛怒震顫云霄,悟凡一腳踏碎了院落,將一地的尸體掩埋了,隨即找遍了整個張家也未能找到張大善人的尸體。
當初送給張大善人的那道護身符,只要不是遭遇修行者或者妖獸,一般的刀傷都能治愈,倘若張大善人真的隨身攜帶了,運氣又足夠好沒有被斬首分身,是有活下來的機會的。
一步出了鎮子,悟凡直奔林老婦人所在的村子,現在他只希望那個貧窮,多老弱留存的村子,不會被這群人看上眼,至于鎮上的民眾,只能等厘清這次的事情再另行安置了。
林間狂奔,悟凡周身戾氣涌動,內心更是焦躁不安,倏然,林間一處灌木叢傳來的一陣響動。
“是誰!”
歷喝一聲,悟凡舉掌便劈了過去,無匹的勁風將那灌木叢吹的崩碎開來,見是一個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野人’時,連忙收掌,旋身落定。
“你是…張老爺!”當看見那‘野人’慌亂逃避,脖子上露出的一張護身符時,悟凡確定了他的身份,正是一年前人人傳頌的張大善人。
“不要過來…不要殺我…你們都拿走吧…都拿走…不要再殺人了…”慌亂中,張老爺爬起來就要跑,卻被悟凡牢牢抓住。
一絲靈力打入張老爺體內,悟凡口誦經文,助張老爺穩定下來后,連忙問道:“張施主…張施主,張家鎮究竟為何如此?那林老施主,如今可還安好?”
“死了…死了…都死了…”張老爺還是沒能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一瞬,悟凡腦海嗡鳴作響,不做他想,背起張老爺,便向著那個小村子狂奔而去。
“嗚嗚…”
風吹過,卷起許久無人打理的落葉,露出了那黑色的灰燼殘跡,原本的村落點滴不存,全在一場大火中化作了灰燼,人,也葬送在了火海之中,難以尋找出任何痕跡了。
“小和尚,放我下來吧!”此時張老爺已經穩定了下來,示意悟凡將他放下后,看著眼前的場景,愴然淚下…
原來自當初縣令吳云第一道提高稅收的政策下達后,前后不過七日,又是一道政策下達,這一次不是提高稅收,而是直接讓各富家商賈拿錢,此后幾乎三五日便是一項政策,每一個都是張口便要錢…
一開始,那吳縣令還會找各種借口,修路、修繕古跡、修繕官府…到最后,便是連借口也沒有,硬是一刀一刀從富家商賈身上割肉,一開始還能支持,可前后不過半年,任誰也挨不下去了。
最后連貧苦百姓也未能逃脫,苛捐雜稅,哪怕是上山打獵所獲都要交稅,半年,就將整個草山縣弄的雞犬不寧,民不聊生,田地荒廢…
鄉親們實在是不堪重負,原本由各富家商賈帶頭,去與縣令交涉,奈何縣令卻是閉門不見,任誰去了,好點的被攆出來,壞的話,直接被打個半死。
后來,鄉親們實在沒辦法,跑到了林老婦人家,希望林老婦人出面,讓縣令手下留情,好歹能讓大家活下去,這是把人往死里逼啊。
可恨那吳縣令人面獸心,竟是連自己的親生母親都不放過,當天便被人毒打了一頓,攆了回來,連吳縣令的面都沒見到,自此便一病不起,得虧村民們沒有將仇恨撒到她身上。
再到后來,十里八鄉的村民實在走投無路,并狀告到知縣大人那,誰想那知縣竟與縣令大人沆瀣一氣,狼狽為奸,不僅將村民趕了回來,還給縣令介紹了一個大馬寨。
這大馬寨上下一千多口,乃是草山縣最大的一伙匪寇,專干一些殺人越貨的勾當,往來商販深受其害,自那以后,大馬寨便派人把守出入草山縣的所有路口,徹底隔斷了十里八鄉與外界的聯系,而那些上告知縣的村民們,無一例外全部被縣令斬首示眾。
就這樣,村民茍延殘喘的挨到了一個月前…
一個月前草山縣突然冒出來一座金礦,本應上報朝廷,可縣令與知縣為中飽私囊,聯合大馬寨,到各個村鎮抓人到礦山開采金礦,有的村鎮連老人和半大的孩子都沒有放過。
等到了張家鎮后,村民自知若是去了那礦山必死無疑,不如殊死一搏,便聚合了周圍十幾個村子的村民,集中到張老爺家,做最后的反抗。
奈何雙方實力差距太大,在被殺了幾十個民兵之后,大馬寨的匪寇抓到了張老爺,村民們不愿張老爺被殺,只得放棄了抵抗,全數被帶到了礦山,只留下那些實在無用的老弱病殘。
只是讓村民沒想到的是,張老爺最后還是被匪寇一刀捅死。
好在有那道護身符,當天夜里,張老爺在死人堆里醒過來后,連夜跑到山中,想從山中繞出去,尋求幫助。
只是張老爺哪里能走的出去,山中多迷霧猛獸,進山沒幾天便迷了路,最終只能在官道附近徘徊,希望有人能經過,將這里的消息帶出去,只要金礦的消息能傳出去,朝廷必定不會坐視不理。
直到悟凡出現,張老爺也沒等到一個人路過,這種鄉野村落本來往來的人就很少,何況,各個關卡都被大馬寨的人封死了。
“那這里怎會被燒掉??”聽到這里,悟凡早已怒火中燒,恨不能一掌劈了那吳云。
“哎…”張老爺嘆了口氣,道:“當時村民自發聚集到鎮子上時,大馬寨的人就到了這里,當時林老婦人出來自報家門,望匪寇能看在她乃是縣令生母的份上放過村子里的人。
沒成想,大馬寨的人根本不信,林老婦人氣不過,罵了幾聲,就此惹惱了匪寇,遂一把火連村帶人一并燒了去。”
事已至此,一切水落石出,悟凡詢問了礦山所在,讓張老爺回到鎮子,照顧好余下的村民后,直奔礦山而去,連夜將大馬寨屠了個干干凈凈,就連那些在各個關卡的匪寇,也沒有放過。
值得一說的是,大馬寨當家的居然是一個練氣一重天的武者,可在悟凡面前,仍是走不過一招,被悟凡一拳轟碎。
隨后,悟凡讓僅存的十幾個村民將已經開采出來的金礦全部搬回鎮上,交代他們,這些權且當做恢復鎮子的費用,并且好生安葬死去的村民們。
“轟!”
伴著一聲轟鳴,最終悟凡將這座金礦轟塌了,永埋在大山之下。
縣令府 “阿彌陀佛!施主可還記得,當初承諾于小僧,日后若為官,必定為官清廉,造福百姓,不負老母養育之恩?”
床榻上,吳縣令驀地驚醒,入眼便是一個一身是血的胖和尚,那嫣紅的鮮血一滴一滴的自衣角滴落,頓時嚇的面色發白,腿腳發軟,再看竟是屎尿齊出。
“施主可還記得,當初承諾于小僧,日后若為官,必定為官清廉,造福百姓,不負老母養育之恩?”
驚覺過來,吳縣令翻滾著趴下床,跪在悟凡身前,哭著道:“都是那仙人逼我的啊…我不想這樣的啊…”
“阿彌陀佛!去地獄還債吧!”
話音落地,悟凡一掌拍碎了吳縣令的天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