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烏鎮,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小鎮,一座座清韻悠悠的小橋古樸典雅;一條條烏篷船在漫天飛雪中,在微波蕩漾的河面上穿梭往來。
一排排散發著古老氣息的木屋與小橋流水交相輝映,在這大雪中,徜徉著一年四季難能可貴的靜謐安閑,悠遠古樸。
清晨,天微微亮,一條烏篷船獨自蕩漾在小河上,一道曼妙身影,身著一襲紫色連衣裙,靜立在船頭,伸著潔白如玉的手,輕輕接下飄落的雪,似是在回憶曾經的那份真摯簡單的友情。
不知不覺,烏篷船來到了一座臨河三層閣樓前,女子玉足輕點,飛身而上,亦如那飄雪輕輕落在閣樓前,回眸望了眼大雪紛飛的天空,幽幽一嘆,推門而入。
紫音樓,已有百余年歷史,五歲的時候,被靠彈琴為生的老人收留后,紫柔便一直跟著‘爺爺’在紫音樓學琴,偶爾也會壯著膽子彈上那么一兩次…
只不過,世事無常…
“紫柔姐姐,你終于回來了!”
大門后,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在門墩上枯坐了一宿,見到來人是紫柔,頓時睡意全消,興沖沖的迎了上來,清脆的聲音中又多了點哭腔和責怪之意。
“鈴兒,不是告訴過你,不用等我嗎?”秀眉微顰,紫柔無奈輕嘆一聲,拉起鈴兒的小手,一絲絲靈力悄然渡了過去。
“紫柔姐姐的手真暖和!”如一只被撫摸的小貓兒,鈴兒很是享受的瞇起了眼睛。
“你啊!”輕點了下鈴兒的小腦袋,紫柔淡淡一語:“去準備準備吧,今日會有貴客來訪。”
“知道了,紫柔姐姐。”小丫頭用力點點頭,一蹦一跳的上了二樓。
微微搖頭,紫柔徑直上了三樓。
這紫音樓當初是政府作為當地百姓日常娛樂所用,原名為‘眾樂軒’,上下三層,一樓大廳,從早到晚,都會有各種民間節目輪番上演,如說書的、撫琴的、拉二胡、斗棋的等等。
久而久之,倒也成了烏鎮的一大特色,多有旅客前來,聽一聽說書先生繪聲繪色的講述一些從未聽過的故事,也會聽一聽那能讓人暫時忘卻煩惱的優雅琴聲,也會有老者擺下殘局,跟旅客斗一斗誰更棋高一招。
當初紫柔就是跟著收養她的爺爺,一起在這里學琴、撫琴,同時,這里也是他們倆接活的地方。
若是當地飯店有客人想聽琴聲、二胡等樂器演奏,都會來這里,請父老鄉親前去助陣,自然也會有演出費的。
二樓就更有意思了,是為諸多喜歡養鳥、養蛐蛐等老人準備的,一邊可以聽著樓下的各種演奏,一邊逗著鳥,或一邊兩人湊一起斗一斗誰家的蛐蛐厲害些,亦有人將自家尋來的一些‘古董瓷畫’拿出來,大家一起鑒賞。
倒是三樓顯得比較冷清,只是作為平日維護閣樓的工作人員的住所。
一年前,紫柔回來烏鎮時,便買下了這座閣樓,改名為紫音樓,平日里,一樓照舊,仍是對外開放,二樓和三樓就作為私人場所了。
二樓是紫柔用來招待客人的,包括她之前所說的貴客。
而三樓,只有她親自認可的人,才會被邀請上去。
回到三樓,紫柔換了一身潔白的宮裝,一襲長發簡簡單單的束在身后,盤坐在一張屏風后調息打坐,身前七海鎮龍琴自行蕩漾出一曲清幽仙曲,可見游離在空中的絲絲靈氣匯聚而來,涌入紫柔體內。
直至日上三竿,紫柔才緩緩張開雙眸,兩道精芒一閃而逝,緩緩吐出口濁氣,開口道:“鈴兒,沏茶吧。”
“是,紫柔姐姐!”
不知何時,已經靜候在一邊的鈴兒,不慌不忙走到屏風另一邊的茶桌前,手法老練的泡起了一壺茶水,斟滿了兩杯后,便又退回到了屏風后。
“哈哈哈…都說琴仙子的琴技天下無雙,沒想到這料事也如真神一般,看來琴仙子早知我們會來啊!”
就在這時,一道爽朗的笑聲傳來,但見一黑一籃,兩道身影緩步上樓而來,似是老遠就問道了茶香,身穿黑色西裝的張浩宇,隔著屏風施了一禮,便帶著夏淵徑直坐在了茶桌邊上。
屏風后,紫柔依舊端坐于琴弦之后,不言不語,似是未曾聽到張浩宇的奉承,沒有任何動作。
與夏淵對望了一眼,張浩宇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好意思,朗聲一笑道:“聽聞江南出了一位琴仙,其琴聲如夢似幻,如仙音臨世,凈化人心,不知近日我二人可否有幸聽得一曲?”
“我家姐姐,每日只彈一曲,今日姐姐已經彈過了…”見紫柔點頭,鈴兒的聲音大了幾分,沖著屏風外道:“二位貴客若想聽曲,還請明日趕早,今日姐姐特備了茶水,請二位飲了茶水離去吧。”
“沒想到傳言中的琴仙子是一個如此高傲的人。”
本就一大早驅車從京都趕到江南,這凳子還沒坐熱,就要趕人了,夏淵面露不快,若非張浩宇事先有過提醒,早就發飆了:“浩宇,走吧,人家既然不歡迎,又何必在這招人厭。”
“唉”張浩宇連忙起身拉住就要離開的夏淵,輕笑道:“夏淵哥,你是當今最高首長的兒子,怎能一點度量都沒有?你要像最高首長那樣,胸膛雖小,卻能容天下事,決天下事!”
屏風后,鈴兒癟了癟嘴,這話是表面上在勸夏淵,實則是在暗諷她家紫柔姐姐心胸不夠寬廣,至今,還沒有人敢對紫柔姐姐這般不敬。
不由得,鈴兒心中對張浩宇多了幾分厭惡,倒是那個叫夏淵的,身份應當假不了。
古武世家再怎么厲害,也不敢拿這種事來消遣她家姐姐,言語雖然太過直接了點,但比那滿口陰奉陽違的張浩宇好上那么一點。
倒是紫柔,在聽到夏淵的身份時,透過屏風不免多看了那要離開的夏淵幾眼,心中暗自思量著,待二人重新坐下后,這才口吐春蘭,輕聲道:“規矩不能破,還望二位理解。此次二位聯袂而來,有何事,還請明言。”
“好!既然琴仙子都快人快語了,張某也不打啞謎了。”張浩宇眸中亮光一閃,笑道:“此次我們二人前來,是希望能與琴仙子合作。”
說到著,張浩宇頓了下,見屏風后沒有搭腔,也不在意繼續說道:“我師尊說,神州大陸迎來最后一次氣運之爭,勝者可前往圣武大陸,那里才是我們這類人該存在的地方,也能夠擺脫神州大陸的桎梏,進階更高的境界。
我們二人想與琴仙子結成同盟,我們幫助琴仙子奪得氣運之爭,而我們所求,不過是在我們行事之時,若需要幫助的時候,琴仙子能出手即可,不知琴仙子意下如何?”
屏風后,依舊沒有回應,但是盤坐的人卻在凝眉沉思著…
自出了蓬萊仙島至今已有一年半之久,紫柔一直沒弄明白何為氣運之爭,又該如何去爭,爭的是什么。
而且,這么長時間,紫柔一直將精力放在尋找一個人身上,也無暇去顧忌氣運之爭,只能靜等半年后的古武世家的武道大會。
或許在那之后,氣運之爭會有所眉目,也不至于辜負她師尊的囑托。
如此一來,那幾個人勢必也會參與到這場武道大會中…
“兩個要求,一,何時出手,如何出手,由我自己判定。”
念及至此,紫柔緩緩開口道:“第二,還請夏先生幫忙找一個人,我只知他是一個無眼乞丐,名為小乞兒,我想知道這人是生是死,生,生在何處,死,葬在何處。”
“這…”
“琴仙子…”
夏淵和張浩宇兩人對望了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為難之色,第一個要求,顯然已經超出了他們的預料,本就沒打算合作成功,就算談成了,也只是抱著,琴仙子能出手退敵即可。
第二個要求,實在太難為人了,這天下之大,乞丐何其之多,從何處開始找,僅憑一個瞎眼的特征,一個可能是乞討所用的化名…這比大海撈針難太多了!
更何況,這種情況下,搞不好此人早就死了,那就更無處可尋了…
即便他們兩人坐擁龐大的人力、物力、財力資源,也不敢保證能夠找到這個人…
“二位不必為難,若是能找到此人,琴仙子自當為二位馬前卒,若是找不到,也便罷了,此后,兩不相欠,也無合作之談。”
緩緩起身,紫柔重重吐了口氣,轉身望向窗外,語氣也冷了幾分:“二位,飲了茶便離去吧,時間于你們而言,同樣是緊湊的!”
事已至此,張浩宇和夏淵兩人已然明了,再多說下去,只會徒增反感,倒不如回去抓緊派人找那乞丐去。
二人各自端起一杯茶,還未入口,一股清新的茶香便涌進二人內心深處,令兩人原本有些躁動的心瞬間平靜了下來。
驚異的對視一眼,兩人不再耽擱,一口飲盡,頓時一股清甜之感襲上心頭,讓兩人全身心的放松了下來,甜而不膩,似有似無,恍若來到了一片人間心境,忘卻了一切煩惱,只徜徉在無盡的美好之中,讓人流連忘返,不能自拔…
“好茶!”
“好茶!”
許久,從那美妙的意境中回過神來的張浩宇和夏淵,情不自禁的贊嘆道,雖是簡單的兩個字,但這一刻,他們二人卻是找不到其他任何詞語來形容這杯茶的妙處。
再回首望去,屏風后,琴仙子和鈴兒的身影不知何時消失不見,兩人相視苦笑搖頭,有些不舍的放下了茶杯,便離開了紫音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