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數道身形悄無聲息地翻過第一層,四道目光死死盯著數千米外那個龐大的身影。哪怕相隔如此之遠,那難言的壓迫力也足以讓人屏息靜氣。
這里就像一棟巨大的房屋,那只巨型猿鶴就是這里的家貓。而他們就是背著貓找食物的老鼠。一旦被貓發現…后果不言而喻。
借助每間石屋前方的滑輪繩索,四只小老鼠一層層往上翻越。梯田形狀的構造讓小老鼠們有了天然的階梯。偶爾大貓轉過頭來,他們立刻停止所有動作,趴在原地一動不動。
沒有人說話,地宮中的氣氛近乎死寂。身上的金屬物全部都解了下來,生怕金屬物和巖體碰撞發出聲音。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足足一個小時后,他們終于來到了最頂層。
將最后的八臂羅漢拉上來后,所有人都長長舒了一口氣,抓緊時間休息著。但是江憲沒有,作為領隊,他強打起精神,凝神看著遠處巨大的身影。
“一個小時的攀爬,它幾乎沒有抬頭,這證明這個距離足夠安全…也是因為這里沒有蝙蝠,沒有食物,如此龐大的體積,動的越多,吃的越多…它不會懂這個道理,但是大自然教給了它。”他搓著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著河面,許久才道:“你們發現沒有,這里沒有橋。”
“那代表它不會過來?”凌霄子立刻問道。
江憲微微搖了搖頭:“僵尸魚根本咬不破它的皮膚。這條運河不深,頂多十米,它跑過來就幾分鐘的事情,但…為什么河上會沒有橋?”
“是有些奇怪。”八臂羅漢皺眉:“這條河顯然是人工開鑿,用于運輸木料。不過…這些木料沖到下游之后,怎么打撈?”
江憲看著河面,喃喃道:“水流明顯往下,說明沒有攔河壩,沒有攔河壩就無法打撈。那么…他們修這條巨大的地下運河做什么?”
“不僅如此。”凌霄子也反應過來了,凝重道:“各位,這是活水。”
“如果是死水,不會有僵尸魚。死水只會滋生細菌和各種昆蟲,沒有氧氣生物無法活下去!”
一句話,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活水…代表著前方有出口!
在往回走幾乎不可能的時候,出口就代表著活下去的希望!
“它…到底通向哪里?”八臂羅漢深深看著那條河,喃喃道。
沉默。
數秒后,江憲終于開口道:“先不考慮這個,各位,你們看看這里。”
所有人都看了過去,就在這一層的地面上,他們赫然發現了一道血漬!
斷斷續續,其中夾雜著極為密集的血點,這些血漬過去了已經不少時間,血漬呈現出一種暗紅色。凌霄子深深皺起眉頭,數秒后肯定地說道:“不是猿鶴的血。”
“創口極大,而且相當不規則。猿鶴對這里極其熟悉,不可能受這么重的傷。而且看這個血跡噴涌的程度,如果受傷的是猿鶴,應該沾染在毛發上才對。”
江憲蹲下/身,手指輕輕撫摸著地面。目光微微閃爍,這代表猿鶴同樣會活動在這一層,而且…他想到了一些東西。
“繼續。”他招了招手,一馬當先,快速而小心地朝前沖去。然而剛走出一百米,所有人心中都冷了下來——那只巨型猿鶴,竟然停在了五百多米的地方!
“它、它怎么不走了?”凌霄子眼珠都快鼓了出來:“它…它對著石屋聞什么?”
他們速度遠比慢悠悠的猿鶴快,此刻已經前進了兩百米,可以音樂看到,巨型猿鶴幾乎站直了身子,整個趴在了石壁上,巨大的頭顱左顧右盼,仿佛…在尋找著什么。
沒有人能回答他,更沒有人放緩速度。十分鐘后,他們終于沖到了五百米的地段。而巨型猿鶴從未移動過一步。
隔著一條河,梯田一般的石屋遙遙相對,四人蹲在護欄后方。凝重地看向對岸。千米距離,只能依稀看到一個碩大的白點,自從他們踏上第四層后,再沒有移動半步!
“現在怎么辦?繼續往前?”足足觀察了十分鐘,紅四娘才低聲問道。
江憲搖了搖頭,隨后拿起了望遠鏡——這個距離處于望遠鏡的極限,看一些小東西是不要想了。但是,看巨型猿鶴這種龐然大物,還能依稀看清楚。
鏡片之中,他的瞳孔倏然放大,隨后猛然放下望遠鏡,凝重地看向對岸。呆了數秒后,猛然轉頭道:“各位…你們最好都看一看。”
很快,四只單筒望遠鏡順著護欄的縫隙伸了出去。凌霄子只看了一眼,緊接著瞳孔倏然睜大。
不…不只是他,所有人都如同看到了鬼魅一般。猛然放下望遠鏡,又立刻拿了起來。往復數次,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片震撼!
對面,是一片巨大的宮殿。
和洞穴等高,寬五十來米。典型的秦代建筑,木頭部分完全由石料打造。同樣分為四層。殿前臺階林立著兩排兵馬俑,甚至能看到相隔五米一盞的長信宮燈。宮殿雕梁畫棟…不,這些都不重要。
宮殿如同飛來石,將左右兩邊石屋隔開。而它掛著一幅巨大的牌匾。匾額上…刻著一個類似塵字的字眼。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這不是塵字。這是…墨字!古代的墨字!
這,就是墨子的房間!
而這個墨字,后方是一只展翅欲飛的黑死蝶!
然而…這仍然不是最震撼的地方。
就在最頂層上,正對著巨型猿鶴頭顱的地方。有什么東西…正在閃爍著幽幽綠光!
這簡直是如同玄幻中的場景!
漫無盡頭的地底宮殿,恢弘如昆侖的地下運河,沉默地守護了數千年的兵馬俑,數十萬接踵摩肩的民夫石屋…成群結隊的猿鶴,匪夷所思的金剛。它們等待著…一個閃爍著綠色光芒的東西?
“墨子的住所…”凌霄子放下望遠鏡,顫聲道:“那就是墨子的住所!”
“但那是什么?夜明珠?寶物?你們看到了嗎?貓眼石?到底是什么東西!”
他激動得都有些語無倫次了,作為整個地宮的建造者,墨子勢必知道太多的東西。
沒有人回答他,凌霄子立刻轉頭看向江憲,正要說什么,卻忽然看到他捂著胸口,臉色紅得厲害,呼吸也氣喘如牛。
“你怎么了?”他立刻沖了過去,扶著對方慢慢靠著欄桿坐了下來。江憲呼吸非常不規律,紅四娘和八臂羅漢馬上蹲下,拿出隨身藥物,輕輕給他喂著水。
十分鐘后,江憲終于咬牙睜開了眼睛。面對著所有人關切的眼神,他輕輕搖了搖頭。喘息著說道:“看到那個東西的時候,我感覺…胸口痛地厲害。”
凌霄子眨了眨眼,猛然拉開了他的迷彩服。下一秒,卻忍不住低呼出聲:“姓江的…你、你快看!”
就在他胸口上,本來已經繪制即將完畢,恐怕只差一厘米的黑死蝶圖案,竟然…散亂了!
如同被一只看不見的大手揉搓,那些花紋只存在于皮膚表面一般。徹底被攪動凌亂,仿佛…仿佛在重新組成什么東西!
刷!他一把拉緊衣領,狠狠抿了抿嘴:“我要過去。”
語調不高,但斬釘截鐵。
兩千年的詛咒,終于出現了變化。如果不過去,不看清楚,他不會原諒自己。
“詛咒這種東西,向來是各人說各話。”凌霄子撓了撓頭道:“通天府中藏有一本秘藏,名為‘咒術回戰’…”
話音未落,江憲用一種“你特么逗我”的眼神狠狠刮了他一眼。
凌霄子輕咳一聲:“…說錯了,名為‘秘咒錄’,上面認為,所謂咒術,是用一種色彩,符號,或者環境加上光線的暗示,來給人一種‘我命不久矣’的感受。就像蒙上人的眼睛,背后放上鐵桶,再割開他的手腕。當他的血不流的時候,人就會死去一樣。是一種強烈的心理暗示。”
“我猜測,是否當時你的祖師,也接受了這種心理暗示。然后在數千年的過程中,人體慢慢開始適應這種暗示。就像…進化論這樣?”
江憲搖了搖頭:“不,如果是血親說得通。但是,這兩千年中,師門很多都是外面招收的徒弟…”
話音未落,他忽然頓住了。轉頭看向凌霄子,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地說道:“文字暗示?”“圖像暗示?”
師門秘籍本身就是一種渠道!
江憲長長出了一口氣,到底是不是這樣,他不清楚。但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他想要知道…對面到底有什么?能引動兩千年都能持續的詛咒黑死蝶變化?
一定…一定是息息相關的東西。哪怕面對巨型猿鶴,他也必須拿到手!
“各位。”他強迫自己激動的心平復下來,朝著左上方偏了偏頭:“我剛才在收回望遠鏡的時候,看到了那個。”
所有人都朝那里看了過去。映入大家眼簾的,是一種巨大的高架橋!
它的基座連同著從巖壁延伸出的一片露臺,兩側有石梯蜿蜒而上。整座橋和洞穴幾乎等高,橫跨于運河兩岸。模樣非常古樸,是一座典型的古式拱形橋。然而,它卻沒有橋墩。
一根根手臂粗的繩索,從洞穴頂部伸下,一端沒于洞頂,一端沒于橋面,死死拉著這座大橋。它對岸不遠,就是墨子居所。
“怪…這里真的太怪了…”八臂羅漢感慨道:“拱形橋卻不打橋墩…下面肯定有什么龐然大物要經過。他們當初…到底在這里造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