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面到底藏了多少火種?”凌霄子看著全村如同火山噴發一樣的景象,顫聲道。
一道道烈焰順著裂縫沖上半空,伴隨著無數毒氣,就連天空都化為一片灰蒙蒙的顏色。整個村莊都呈現出一種扭曲的模樣,從井口中央往下凹陷。密布大地的蛛網紋上,無數火星網上冒著——這片大地即將逼近臨界點,一旦達到,整片大地都會轟然塌陷,化為火焰和毒氣的地獄。
就在這時,一個防毒面具扣在了江憲臉上。朦朧之中,兩道車燈劃破灰霧,楚子義甕聲甕氣地聲音響起:“快!!上車!”
不需要任何廢話,所有人全速跳上了車。就在紅四娘剛掛上車尾的時候,楚子義一踩油門,吉普車瘋狂朝村外開去。
“哎…哎!讓老娘上車行不行!”紅四娘扣著防毒面具,一只手抓著越野車的后扶手,另一只手小拳拳垂著后備輪胎。由于車速太快,他快遮住半張臉的中長發被吹得風中凌亂。
“一點都不知道尊重女士的嗎?!那誰,胖子!大羅漢,就說你呢!下車換你老公上去!”
八臂羅漢理都沒理他,而是打開了手機,不斷翻閱著什么。凌霄子好奇的伸長了脖子:“你在看啥子?”
“看看離婚流程和財產分割。”八臂羅漢幽幽開口道。
就在她最后一個字落下的時候,身后猛然傳來一聲驚天巨響。沖擊波將村莊中心的毒霧一掃而空,呈環狀瞬間沖出上百米。所有人回過頭去,愕然看到…中心的枯井已然不翼而飛,就在那里,一個黑黝黝的洞口出現,狂暴的火柱伴直沖天穹。四面八方的土地如同融化了一般,瘋狂往中心陷落!
“我艸他奶奶!!”楚子義汗毛倒豎,以枯井為中心,周圍的土地連同整個村莊,用不著十秒,都得全部陷進地里去。如果他們開不出去,就得陪著這個村莊永遠埋在這里!
“抓緊了!”他一腳油門踩到底,吉普車全速朝前沖去。然而,就在剛加速的剎那,前方的土地…赫然出現了一條巨大的裂縫。
土地被烘烤干了…所有人都感到脊背發寒。現在周圍的土地就像巧克力那樣,一掰就碎。沖擊波的范圍在泥土里受到極大的牽制,導致只有枯井中心的泥土是往上沖,等波及到他們這里,就是拼命往下陷。
如同旋渦。
“別停車!!”江憲拼命喊道:“沖過去!沖過去還有一線生機!”
停下來死定了!
楚子義當然知道,但不可否認,感受著自己失重的感覺讓他有了一瞬間的猶豫,地面下陷的速度快得恐怖,現在他們這輛車已經傾斜了十度左右。
“老子可不想死在這兒!!”他剛剛松了一絲的油門再度踩死,目光發紅,整輛車全速朝著前方沖去。
就在吉普往前沖的時候,地面仍然在下陷,他們已經清楚看到,瞬間車就下陷了二十度!而距離前方翹起的地板盡頭,也越來越近。
這一刻,時間仿佛凝固。
所有人都聽不到聲音,目光只看著最車的頭部,吉普車輪胎瘋狂地打轉,如同被猛虎追逐的老牛,發出刺耳的尖叫。十米…五米…三米…一米!
刷…下一秒,每一個人都感覺…他們飛了起來。
這一瞬間,幾乎全部人都閉上了眼睛。甚至能感覺到狂風吹過耳畔,只剩下心中虔誠的祈禱。
轟——!隨著重重的一顫,整車人都離開座位一尺,又被安全帶狠狠拽了回來。楚子義瞪著發紅的眼睛,全速朝著前面開去。
“呼…”凌霄子脫力一樣癱軟在副駕駛位置上,他現在才感覺時間回復了轉速。眼前的一切逐漸有了真實的畫面,他清楚看到,現在他們正奔行在通往村莊的唯一一條土路上。
這條布滿石塊,凹凸不平的土路,此刻這種堅實的觸感卻是如此美妙。
后面呢?
他情不自禁回過頭去,赫然發現,整個村莊,都籠罩在了火焰和灰霧之中。依稀可以看到,村莊邊緣,是一圈深不見底的溝壑。
“我日他仙人板板喲…”他擦了一把冷汗,就著這個姿勢轉頭問道:“接下來怎么做?”
江憲也轉頭看著后方,順帶把紅四娘拉了上來。許久,他才回過頭,嘆了口氣:“先找個地方停下來。”
“不探了?”凌霄子愕然道:“這下面有可能是通往始皇陵的密道,你就不去了?!”
江憲沒有回答他,而是招了招手,凌霄子會意地跳到車門上,依靠著不到一厘米的車門,如同小龍女睡金鎖一樣躺了下來。而江憲則一步跨到了副駕駛位置上。
楚子義看了對方一眼,沒說話。
江憲也沒開口,掏出一根煙點燃,隨后拉開車上抽屜,掏出一副墨鏡帶上。這才說道:“探不探,得看楚先生和他的老板怎么交流。”
楚子義嘴唇動了動,目光沒有看江憲。數秒后才說道:“江先生什么意思?”
江憲推了推墨鏡,懶洋洋的開口道:“明知故問那就沒意思了。”
楚子義眉梢抬了抬,終于苦笑了一聲:“江先生,我只是給神州拍賣行打工的。發生這種大事,我做不了住。”
話音未落,一柄鈍器已經頂在了他右側胸腹之間。江憲直視著他的眼睛,沉聲道:“如果你做不了,那就我來做!”
“你要么走,要么留。選一個。”
楚子義臉頰的肌肉顫了顫:“江先生,這不合規矩。”
后排的人說笑的說笑,鬧離婚的鬧離婚,就像沒看到前排發生了什么那樣。
楚子義咬了咬牙:“江先生,宋、葉、徐、鄧四大姓氏,代表的是誰的意思您應該知道。成立神州拍賣行,說白了,就是為了在00年的考古界大清洗后監控全國古玩市場…如果是三公級別秦墓,我沒得說,舍了身子骨陪師叔你走一趟沒問題。但是…”
他磨了磨牙,從牙縫中說道:“這可能是始皇陵的密道啊!”
“這根本不是我能做的了主的!我必須立刻通報上面!這是我的職責,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你總不能棄我于不顧吧?這可太不道義了點。”
“然后呢?”江憲指尖壓著一把帶鞘小刀,頂住楚子義胸腹:“神州報告給上頭,接著考古隊進入?社科院介入…”
“江先生!”楚子義終于忍不住高聲道:“你不差錢!犯不著為了這個墓和上頭過不去!四大老板就是如今中國古玩界的天!如果觸怒了他們,誰也別想在這一行混下去!”
江憲一把抓住了對方的衣領,將對方扯了過來。楚子義下意識的猛剎車。車帶著尖銳的嘶鳴打著轉靠在了路邊。江憲逼著他和自己對視,一字一句地說道:“你知不知道攬山海的傳說。”
楚子義喉結動了動:“知道,你們這一脈,25歲必死。傳說中了詛咒…”
“這下面,可能就有詛咒的線索!!”江憲死死盯著他:“不管誰攔我,我都必須第一個下去!”
楚子義深吸了一口氣,咬著嘴唇看向天空:“社科院考古隊進入了照樣能找…”
“我信不過他們!”江憲沉聲道:“別騙自己。我的詛咒你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如果發現了相關的東西,首先要報告的是科研院!輪到我這里的時候,恐怕老子早就火化了!你當我是三歲小孩?”
他松開手,楚子義沉著臉撞到車門上。江憲幽幽道:“而且,我可不相信他們的手藝。”
“這個墓地機關已經完全激活,這一行的高手在考古局的屈指可數。都是一群去養老的顧問,少壯派一個不在!他們能下地?哪怕他們都來,也過不了這關!”
“江先生。”楚子義深深看了江憲許久,仿佛下定了決心,沉聲道:“恕我直言,您恐怕還真的需要神州拍賣行。”
“哦?”江憲抬了抬眉,不動聲色地問道。
楚子義舒了口氣,肅容道:“您不經常在政府活動,您不知道政府的流程。我敢打賭,這么大的山火,林業局馬上就會看到。緊接著佛坪縣政府會立刻阻止你們的行動!”
“沒有了政府批準,你們就是盜墓。國家隨時可以逮捕你們。而這件事,只有神州拍賣行能搞定!”
“還有,這個墓如此兇險,你們需不需要補充?咱們從井下帶回來的人,需不需要急救?他知道什么線索?所以,您必須去佛坪醫院一趟,而如果和神州撕破臉,你們得不到這些支援,恐怕一踏入醫院就會被逮捕。并且,所有裝備,您還要花費至少一個月去購置。”
他頓了頓,小心地試探道:“如果我沒記錯…還有五六個月,江先生您就滿25了。”
江憲眨了眨眼睛,忽然說道:“你要什么?”
楚子義不笑了。他優雅地微微鞠了一躬,生意你非常平和,如同早就想好了那樣:“我想跟著進去。”
“另外…還請江先生掌眼,幫我選一個不那么重要,但是價格不菲的玩物。”
瞬間,所有人都微微張開嘴,出乎預料地看向楚子義。
迎著一道道復雜的目光,楚子義極為平靜地說道:“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如果不是國家的監控,讓我們這一行做不下去,我何必屈居神州?各位,你們不會真的覺得,我在神州打工甘之如飴吧?”
“能抽手,為什么不抽?”他幽幽嘆了口氣:“這一輩子,我倒過太多斗,也到了積極陰德,安享晚年的時候了。”
片刻的寂靜后,紅四娘咯咯一笑:“這就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楚老板,局氣啊…”
“識時務,懂變數。”凌霄子也豎起了大拇指:“楚老板,什么時候開始考慮這件事的?”
楚子義也不隱瞞:“就在剛才,我們逃出來以后。”
“也是確定了江先生的決心,我才敢賭這一把。”他看向江憲:“由我來聯系神州,事兒還是這件事兒。但找的人,說的話,可完全不一樣。”
江憲仿佛重新認識了楚子義一般,微笑著點頭看向對方,伸出了手掌:“言既出。”
“行必果。”楚子義抬眉道,同時也伸出了手。
啪!兩只手狠狠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