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第二天中午很快就到了。
大榕村再次回復了平靜。誰也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么。勘探隊員們各自在院子里生活做飯。這次勘探材料準備很充足,有各種肉類,還有米飯面條。有好心的隊員問過村民要不要一起,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得到答復。
“真是斜逼門兒了。”一位隊員不滿得喝了口湯,埋怨道:“請村民出來吃還不一起,又不收他們錢。門都不給開,咱們來了這么久一個人沒見著,嘖。”
身旁的隊員吃了口面條,看了看周圍,低聲道:“你別說,這村子真有些怪。我走到哪里,都感覺像有人盯著我那樣。你們有這感覺沒?”
“還真有!我去旁邊撒尿,總感覺有什么東西看著我后背,心驚膽戰的。”“哎…你說…不會是這些村民在房間里看著我們把?”“沒這么變態吧?我一個大老爺們兒撒尿也看?”“哈哈,沒準兒是哪家媳婦呢?”
門縫中,江憲收回目光,看了看手機,上面顯示時間赫然是十一點五十分。
所有人都換上了迷彩。江憲手抄在褲兜,黑傘斜斜靠在他身側。時間中仿佛響起了咔嚓咔嚓的秒針聲。就在十二點到來的時候。五人同時睜開了眼睛,看向了紅四娘。
紅四娘仰起頭,輕輕嗅了嗅,隨后意外地“嘖”了一聲,嗤笑道:“還真是不掩飾。”
說完這句話,他徑直走到大廳中,朝著那具落地衣柜偏了偏頭:“老楚,我記得你們五點梅精通的是分金定穴,號稱沒有找不到打不開的機關。試試?”
王者配合,根本不需要廢話。楚子義不容分說就蹲了下來。不過十秒,他的手一拉一掀,隨著一陣低微的機擴聲,他們所站立的地面卡拉拉往后縮去。前方竟然露出了一個大約一米方圓的通道!
通道四周都是黃土。然而,就在打開的剎那,黝黑的通道深處,竟然亮起了一點光芒!
仿佛…有什么不知名的存在,知道他們進來了一般。正點亮了燈光,等待著他們進入。
所有人都對視了一眼,江憲深吸一口氣,將面罩往下一拉,護目鏡帶好,袖口,領口扎得水泄不通,沉聲道:“我和凌霄子先進。其他人在外面把風。一旦超過一個小時沒有回來,紅四娘和八臂羅漢跟著進。”
“走!”
咚——江憲率先跳進了坑道,身軀習慣性地半蹲在地。手本能地握緊黑傘傘柄。頭盔上的冷光燈將面前照耀得一片蒼白,然而,就在看清的剎那,江憲直接愣在了原地。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后,上面傳來凌霄子緊張的聲音:“姓江的,你還好?沒駕鶴歸西吧?”
江憲沒有回答,而是繼續往前走去。一邊走,一邊用手輕輕撫摸在墻壁上。隨著他的身形前移,墻壁上沙沙落下一片深色粉塵。就在進入十米后,他終于停下了腳步,蹲下打開了手電筒,關閉了頭頂冷光燈。
橘黃色的暖光之下,前方的通道呈現出一片扭曲的顏色。
一塊塊大小不一的紅斑布滿在地面和墻壁,仿佛這里的大地患上了嚴重的皮膚病。而在他前方,竟然是一片血紅的通道!
宛若惡魔的口腔,正通向無盡的地獄。
“假道士。”他掏出對講機,沉聲道:“滾下來,這里有些東西,你可能比較熟。”
對講機中倏然沉默。
三秒后,凌霄子怒發沖冠地出現在江憲身后,咬牙切齒道:“姓江的!貧道再一次鄭重警告你!我可是貨真價實的通天府要員!龍虎山嫡系!嘴上不關門小心貧道和你絕交!!”
“嗯,前通天府要員。棄龍虎山嫡系。”江憲幽幽開口,不等凌霄子怒氣槽破表,將手指放到了對方面前:“看看這是什么。”
凌霄子本能地后退兩步,狐疑地看著對方,半天才擠出來一句:“MMP是不是你剛把過鳥?”
日你仙人板板!江憲磨著牙將對方抓過來,一把摁住對方的腦袋湊到手指前。凌霄子這才發現,江憲指頭上,竟然沾著一小撮紅色粉末。
“咦?”看了三秒后,凌霄子目光一亮,將這些粉末放入口中。閉上眼睛細細一品,再次睜開時,目光已經是一片驚訝。
刷——他的身子如同一陣清風,縹緲從江憲身邊擦過,江憲手中的手電筒也在對方擦身而過的瞬間落入凌霄子手中。對方拿著電筒往前一照,呵了一聲,快步走了三米,居然做出了和江憲一模一樣的姿勢,蹲在地上,用手指輕輕撫摸地面,環顧著四周。
足足一分鐘,凌霄子才站直身體,復雜地看向通道深處。嘴唇動了好幾次,卻什么都沒說出來。
江憲走到了旁邊,輕聲道:“其實…”
“朱砂。”凌霄子目光如電,斬釘截鐵地說道:“身為道門中人,朱砂的味道我絕對不會弄錯!但是…”
他既感慨又震撼地看著前方,喃喃道:“朱砂是硫磺和水銀的化合物。自然界中雖然存在著朱砂礦,然而,這些朱砂礦只能以晶體或礦物形態出現。絕不存在像現在這樣,浸染了整個通道!”
他回過頭,負著雙手飛快踱步,數秒后猛然停住,沉聲道:“除非,這下面有一個硫磺礦!”
“而且…有人以大量的水銀澆在硫磺礦上。這才產生了大片粉末狀的朱砂!這些朱砂能滲透到地面,說明它距離通道下方并不遠!”
“人為?”江憲挑眉道。
凌霄子肯定的說:“人為!因為自然界中沒有液態水銀!別否定,我是道士,可是玩水銀的老祖宗。”
江憲沉默了兩秒,正要開口,凌霄子目露兇光:“你如果敢說前道士,今天咱們就只有一個人能走出去!”
江憲仿佛遺憾地嘆了口氣,再次準備開口。凌霄子第二次發動打斷技能:“如果敢說假道士,這次勘探貧道拔腿就走!”
江憲安靜地閉嘴了。
舒服了…凌霄子長長舒了口氣,微笑道:“所以,你想說什么?”
江憲看了他一眼,平靜道:“我剛把過鳥。”
安靜。
江憲試圖補救:“我也沒想到你會直接吃下去。”
死寂。
三秒后,一聲悶喝響起通道:“…無量天尊…接貧道一劍!你老漢兒我今日就要除魔衛道!!”
一頓王八拳后,兩人喘著氣靠在通道兩側。江憲整理了一下衣服,豎起一根指頭:“這些朱砂,為我們揭開了兩個謎。”
“哼!”凌霄子傲嬌地飛了白眼,懶得理他。
江憲也不管,繼續說道:“我剛下來之后,看到這條漆黑的通道是有些懵逼的。”
“為什么?”凌霄子整了整道袍,冷笑道:“怕黑?幽閉恐懼癥…”
話音未落,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眨了眨眼睛,神色立刻嚴肅了起來:“發光植物?”
江憲點了點頭,緩緩道:“如果那口枯井中存在母體發光植物,這條路不應該那么黑。”
發光植物需要養分生存。在窩窩坑中,到處都是石灰巖,因為物競天擇的進化法則。所以它需要蝙蝠尸體做養料。但是這條通道中滿是泥土,應該不需要才對。
但是沒有。
“現在為我解開了疑惑,那是因為這里布滿朱砂,沒有任何植物能生長。”他豎起了第二根指頭:“第二…記不記得大榕村的村民?”
凌霄子瞇起眼睛,許久才嘖了一聲:“汞中毒。”
長期生活在澆灌過水銀的土地上,一代代遺傳,最終疊加,造成了這個畸形的村莊。
而這兩點推論,共同指向一個問題。
“這下面…到底藏著什么?”凌霄子復雜的看著地下,這么大的面積,起碼幾噸。而且水銀這種東西…哪怕三公,當時都拿不到多少!
能染紅整個通道的水銀…不,說不定染紅了整個大榕村的水銀,起碼按噸來算!這是三公級別能擁有的權限?
“秦始皇篤信方士,當時的提煉技術要提煉出液態水銀極為困難。這么多的水銀,恐怕只有皇帝才有資格掌握…”他吞了口唾沫,悄悄咪咪地朝來路往回縮,剛縮一半,就被江憲一把拉住了拂塵:“你是要跑路嗎?”
“是的呢,先生,請問還有什么可以幫助你的嗎?本次服務到此結束…”“滾蛋。”
“男人,別挑戰我的耐心!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玩火?!”“爬。”
“姓江的…敬酒不吃吃罰酒是不是?信不信貧道一個掌心雷劈得你披頭散發?!等等…你拿傘干嘛?停!有話好說…好好說…”
白布包著的傘尖頂在凌霄子喉嚨上,他立刻明智地改了口。江憲嘆了口氣:“何必?”
凌霄子臉上肌肉都在抽抽。你特么…動不動就拿武器,要是給貧道一個公平決斗的場合,貧道必定會讓你知道什么叫雷神托爾!
“爺,接下來怎么辦?”
凌霄子搓著手,笑得諂媚。江憲掃了他一眼:“繼續,但是我們要加快速度。如果在這里呆的時間過長,我們也會汞中毒。”
凌霄子點了點頭,兩人不約而同地將一張毛巾系在后腦。隨后雙腿一蹬,飛快的在通道中奔行起來。
通道建于村莊之下,整個村莊也才數百米方圓。枯井位于正中央。這么點距離還不至于讓兩位高手失去方向感。
三分鐘…五分鐘…七分鐘后,兩人同時停住了腳步。
就在他們面前,赫然出現了一扇大門。
不…說是大門也不恰當。那是一塊石板,或者說一扇石門。
恰恰好,卡在了路的正中央。
江憲和凌霄子對視了一眼,齊齊出生道:“斷龍石?!”
斷龍石,代表一個墓地最后的通道。一旦落下,陰陽兩隔。而此刻,他們面前的石門上,一點昏黃的油燈,仿佛千年前墓主人的眼睛。正死死盯著他們。
你們,就是新的挑戰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