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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九章 比橫

大熊貓文學    南宋大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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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雷虎手抓住方子安的肩頭官服以蠻力將方子安提起,繞了一圈另一只手便抓住方子安的胳膊,將他整個輪了起來。在眾人的驚呼聲中,雷虎嗨的一聲發力,將方子安往臺階下猛丟了下去。按照雷虎的設想,這一扔還不把方子安給摔得十幾二十步遠,摔個七葷八素暈頭轉向的,叫他爬不起身來。

  然而出乎雷虎的意料,他這一扔居然沒有將方子安扔出去,方子安的雙手居然緊緊的抓著自己的手臂,一發力,方子安的身子懸空,但是卻像是黏在手上的牛皮糖一般擺脫不掉。雷虎不得已再轉一圈,發力再扔,還是沒將方子安扔出去。

  “邪門!”雷虎叫道:“你撒手。”

  方子安身子旋轉在空中,口中卻笑道:“兄弟,我一撒手不就摔出去了么?你力氣大,多轉幾圈,挺好玩的。”

  雷虎怒了,他居然說這很好玩,跟自己打架他當玩一樣,這讓雷虎的自尊心大大受創。他大聲喝道:“俺可是留著手,你要這么說,俺可不客氣了。”

  方子安笑道:“莫要留手,否則你輸了也不服氣。”

  雷虎大吼一聲,左手反握方子安的胳膊,右手一撈,將方子安的轉過來的腿撈住,將方子安整個人橫著抓在手里舉在頭頂,然后狠狠的往地上摔去。這種摔法可和剛才那種扔出去完全不同了,雷虎倒也沒說瞎話,他確實留手了。扔出去最多摔個七葷八素,但要是直接朝地面砸下去,那可是要摔斷骨頭,搞不好會出人命的。

  下邊眾人都發出驚呼之聲,他們知道,這么一摔,方子安不死也要被摔斷身上的骨頭,一幕慘劇是避免不了的了。然而他們很快便又驚呼出聲,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方子安的身體從雷虎的頭頂落到肩頭的一瞬間,方子安伸出右手,狠狠的在雷虎脖頸切了一掌。雷虎悶哼一聲,像是喝醉了酒一般的搖晃了起來,手上的力道松了。方子安腰背一挺,腳先落地,已經站穩在地面上。緊接著,方子安探手圈住雷虎的脖頸,身子弓起,用了一個標準漂亮的背摔。雷虎龐大的身軀從方子安的身上越過,轟隆一聲摔在臺階上。不用方子安再動手,雷虎的身子已經在臺階上骨碌碌的滾了下去,直挺挺的躺在臺階下的狼藉里。

  眾人都半張著嘴巴怔怔發愣,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么。頭頂上的風吹過,院子里的樹冠嘩啦啦作響。屋脊上兩只鳥兒好奇的探頭,不知道本來吵鬧的院子的人類為何忽然沒聲音了,一個個都跟被定了身一般。

  方子安整了整衣衫,發現自己的官服已經破了。適才被雷虎抓著肩膀輪了起來,官服被硬生生的撕開了。沒想到第一天上任官服便碎了,真不是好兆頭。

  “胖虎死了…他打死了胖虎。了不得了…”有人見雷虎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不動彈,驚駭的大叫起來。

  眾人跟炸了鍋一般的叫嚷了起來,安冷聲笑道:“他只是昏迷了罷了。哪里便死了?糊涂的很。”

  眾人不肯信,有人上前想去探雷虎的鼻息,方子安冷哼一聲舉步下了臺階,在旁邊的桌上抄了一只酒壺,搖了搖里邊還有半壺酒,于是倒轉壺口盡數傾倒在雷虎的臉上。雷虎被冷酒一激,大叫著醒了過來,猛然坐起身來,像一只水里鉆出來的狗一眼抖著臉上的酒水,茫然睜眼看著眼前的一切。

  “怎么了?俺這是怎么了?”

  “兄弟,你輸了。”方子安笑道。

  雷虎愕然發呆,回想了片刻,爬起身來道:“不錯,俺輸了。你真厲害,俺認輸了。”

  方子安微笑不語,雷虎拱了拱手徑自站到一旁,摸著酸痛的脖子不再多言。

  方子安重回臺階上,環視周圍道:“還有沒有不服氣的?兩個三個一起上也成。”

  眾人面面相覷,再也沒有人敢挑戰了。胖虎都打不過,誰還能是他的對手?

  方子安問了兩遍,見無人回答,于是沉聲道:“諸位,我也不想這樣。可是…你們這里有人實在是有些不像話。我方子安乃今年進士科的新科進士,殿試欽點第三名探花郎,好歹也是有些頭臉。來到這防隅軍中當主薄,就算是讀書人做武職,也是朝廷任命的正式官員。可是我剛來,便有人對我大呼小叫的,言語粗俗之極。還要對我約法三章,要給我定規矩。要我給他端茶倒水云云。這算什么?給我個下馬威么?恐嚇我么?防隅軍衙門雖小,但卻也是朝廷的衙門,這里可不是沒規矩沒王法的地方。本主薄可不吃那一套。既然跟我叫板,便不能怪我不客氣。”

  眾人默然無語,心中也大致猜到了一些端倪。必是夏大人以為這位新來的方主薄好欺負,對他無禮。夏大人自來了防隅軍衙門之后,上下人等都被他定了規矩,防隅軍衙門成了他一言堂了。誰料到這下踢到石頭了。

  “夏大人。”方子安對夏良棟拱了拱手道:“本人是朝廷派來的防隅軍主薄,也算是你的下官,我也無意冒犯。但是我是朝廷命官,可不是你夏大人的仆役。端茶倒水的事我可做不來。咱們丑話說在前頭,我知道主薄的職責。我會盡我的職責的。咱們一切按照規矩來,當然是朝廷的規矩而不是你給我定的規矩。你只要不為難我,不過分,我對你便以禮相待。否則的話,可莫怪我不給你面子。我是讀書人,讀書人講理,不講拳頭。我希望以后咱們好好的講道理,你覺得如何?”

  眾人大翻白眼,這個新來的主薄睜著眼說瞎話,他說他是讀書人,喜歡講道理。可是他適才可是什么道理都沒講,只拿拳頭說話。不過,防隅軍衙門本就不是講道理的地方,這里的絕大部分人都只聽得懂一種道理,那便是拳頭的道理。他們對于強者還是崇拜服氣的。方子安今日這么一出手,已經讓不少人對方子安生出了敬畏之感。很多對夏良棟不滿,被夏良棟欺壓的人心中對方子安的到來感到了一絲希望。如果這一位主薄真能和夏良棟分庭抗禮,或許今后便不用受夏良棟的欺負了。

  夏良棟陰沉著臉不說話,他怎么也沒想到這個方子安居然是個棘手角色。之前他可完全沒把這個讀書人放在眼里。他也早就明白過來了。今日的一切都是方子安設計的,他就是要當眾折自己的臉。今日算是面子丟盡了。不過來日方長,既然這廝有些門道,自己得先摸摸他的底,找機會收拾他。若是此刻對抗起來,對自己并無好處。倘若事情鬧上去,自己也沒什么理。

  “方子安,你第一天上任便毆打上官,我必要稟報上去,讓你吃不了兜著走。”夏良棟還是想嚇唬嚇唬方子安,找回些顏面。

  “夏大人,我可沒毆打你,是你要喊打喊殺的,這么多人都看著呢。誰先動的手?誰先拔的刀子?你想上報,那便輕便。可莫怪我沒提醒你,上報上去對你沒有半點好處。我是無所謂,本官是殿試探花,就算朝廷責罰,最多罷了我的這個小官,我俸祿照拿,日子照過,反倒輕松自在。過段時間哪里出了缺,朝廷還是會任命我官職。你想不肯罷休,我奉陪便是。”方子安冷笑道。

  夏良棟愣了愣道:“你污蔑老子拿了你的銀子,就算我丟了官被責罰,我也不能忍。除非你告訴兄弟們,我有沒有拿你的銀子。我可不能不明不白受冤枉。”

  方子安大笑道:“你倒是想當個清白人,好吧,你沒拿,我記錯了。我以為給你銀票了,其實沒給你,是我糊涂了好么?這下你滿意了么?”

  夏良棟氣的夠嗆,他自認為自己已經是個很無恥之人了,但沒想到今天遇到一個比自己更無恥的人。一句記錯了便輕描淡寫的過去了,太無恥了。但是即便氣憤不已,他也不想再鬧騰下去了。他并不想鬧得不可收拾,畢竟方子安說了澄清的話,便等于替自己洗清了冤枉,那便是有退讓之意。自己若是不肯下臺,反而不美。

  “罷了,老子不跟你計較。姓方的,你給我記住,今后你是你我是我,咱們公事公辦。你也莫以為我怕了你,我只是不想跟你一般見識罷了。今日之事就算過去了。老子就當吃個啞巴虧。”

  方子安大笑道:“好度量,能屈能伸,夏大人今后必能飛黃騰達,官運亨通。諸位,沒事了沒事了,繼續喝酒,繼續喝酒。翻了幾桌酒席是么?不打緊,那個誰,再去叫酒樓送兩桌來。都愣著作甚?吃菜喝酒啊。”

  眾人無奈歸座,繼續吃喝。不過經過這么一鬧,再也不敢大聲放肆喧嘩,都默默的吃酒吃菜,心里想著這衙門里往后的事兒。

  也有那不長腦子的還兀自偷偷的問:“還有沒有紅包拿了?”

  “拿個屁!你去要啊,蠢豬一個。咱們以后搞不好都沒安生日子過了,來了個跟夏大人作對的,他倆斗起來,咱們怕是兩邊不討好。”

  “是啊。哎,真他娘的。吃酒吃酒,不吃白不吃。”

  酒席草草而散,眾人陸續離去,方子安抹了嘴巴下了桌子時,老兵王進湊了上來賠笑道:“方大人,您的公房收拾出來了,東邊那一間廂房,您去瞧瞧可還滿意么?”

  鄰桌的夏良棟瞪著那老兵,老兵轉著頭不看他。方子安心中暗笑:看來拳頭起了作用,這老兵已經倒戈了。當下對老兵笑道:“好好,多謝了,咱們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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