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嶺上,程翎和獅王站在一旁,聽狐后將禪定山的所見所聞娓娓道來。
只聽她說道:“待我清醒之后,才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廂房的床榻上。四周打量,里面的布置很簡單,空氣中充斥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還有陣陣呢喃之聲從遠處傳來,略加分辨,像是誦經的聲音。”
“我心中好奇,本想起身看個究竟,可稍有動作便感覺到渾身劇痛,筋脈和丹田都受了極大的創傷,一身實力只剩下一半。心中害怕之下,便躺在床上叫道:‘有沒有人?這里是哪里?’”
“或許是我的叫聲驚動了外面,只聽‘吱呀’一聲,一個身穿灰色長袍的男子便走了進來。”
“我抬眼一眼,那人正是之前約好一同探索古墓的修士,名叫林遠。他看到我清醒,臉上露出喜色便走了過來,坐在床榻邊緣問道:‘姑娘,你醒了,現在怎么樣?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發生了什么事,這里是哪里?”
“姑娘不要怕,此地是在下棲身一座小廟,此行還多虧了你破解陣法,不然我和師弟都要死在古墓當中了。”
“哦,那你師弟呢?他可是逃出來了。”
“多謝姑娘掛念,在下安然無恙!”隨著一個聲音傳來,另一位修士快步走入廂房,一雙眼睛顯露出熾熱之色,仿佛要將我融化。
林遠皺了皺眉,不情愿從床榻旁站起身后就不說話了。
我九尾狐一族化形之后,向來都是絕色,兩人的表現盡收眼底,我也不好多說,只是含糊的說了句:“沒事就好,那古墓崩潰得太蹊蹺了,也不知發生了什么變故。”
林遠安慰道:“姑娘放心,一切都已過去,眼前最要緊的是你的傷勢,若是不棄就在此地調養一番,想必很快就能康復。”
另一位修士名叫林能,他也插話道:“不錯,此行還多虧姑娘相助,否則你我三人能否逃離還是兩說。對了,我們共歷一場生死,到現在都不知姑娘芳名,可否告知。”
“兩位師兄客氣,小女子名叫月嬋,既如此,那也只能在這里停留一段時間了。”
林能大喜,說道:“月嬋,好名字!當真是月下仙子,千里嬋娟,美艷無比!”
我微微一笑,也不答話。這樣的恭維聽多了也就那么回事,這兩人像是師兄弟,師兄林遠生性木訥,為人嚴謹,很少說話,不過師弟林能卻是生性活潑,妙語連珠,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
就這樣我住了下來,他們兩人每日都會端些吃食和藥材,讓我調養傷勢,有時候還會說一些趣事逗我開心。
日子一天天過去,起初一段時間還好,可過去一個多月,傷勢像是沒有半分好轉,每日里聽著陣陣梵唱,漸感氣悶,便提出想要出去走走,可林遠當即就拒絕了。
我不死心,在他離開之后,又告訴了林能,誰知他也百般推諉,說些別的趣事來轉移注意力。
直到有一天,我再忍耐不住,抓住林遠問道:“林師兄,為何整日將我關在廂房內,還有我聽外面傳來的陣陣梵唱,這里莫非是一座寺廟?”
林遠被我抓住,又怕掙脫牽扯到傷口,便支吾說道:“月嬋姑娘,你稍安勿躁,過段時日,只要傷勢恢復便可離開。”
說完,他就逃也似的離開了。
我當時就感覺到不對勁,話說這個傷很是蹊蹺,都這么久了竟然沒有任何好轉,仙元也提不起來,要知道我當時雖然只是剛剛邁入妖主境,但光憑肉身,一般的傷勢都能在數日間恢復,怎會如此難纏。
想來想去,一定是什么地方被人動了手腳。廂房內的檀香,又或者林氏兄弟給我吃的療傷藥都有可能,吃食方面倒還好說,就怕問題出在檀香之上。
我便決定暫時不再吃他們送過來的湯藥,每次兩人送來,都托詞氣悶,逼著他們帶我出去。兩人無奈之下,只是稍坐片刻就走,我也不用在他們面前喝藥了,都偷偷倒掉。
果然,在沒有喝藥的第五天,我就感覺筋脈和丹田舒坦了許多,原先滯留的仙元開始緩緩搬運起來。但此事暫時還不能暴露,只有修為盡復才能想辦法離開。
就這樣又過去一個月,總算是恢復到巔峰狀態。此時,我再不愿忍耐,趁著夜間施展幻術,布置了一個分身依然躺在床榻之上,而真身已是悄悄的走出廂房。
夜空很靜,只有偶然傳來幾聲蟲鳴,我隱匿身形在寺廟中尋找出路。可那個地方實在太大,而且到處都是岔路,連續轉了幾個時辰都沒有走出去。
正當心急如焚之時,耳旁隱隱傳來一陣熟悉說話聲音,我便循著聲音悄悄的摸了過去。
走到一半就聽出來了,說話的兩人就是林氏兄弟,他們好像發生了矛盾,劇烈爭吵起來。
只聽那林遠說道:“師弟,你這番作為簡直是恩將仇報,月嬋姑娘是何等樣人,不說之前拼死帶我們逃出古墓,就算你有意與她,也不該用那么下作的手段。”
林能嗤笑道:“師兄,別說得那么冠冕堂皇,當真以為我不知道?送給月嬋姑娘的湯藥中,我固然是加了些材料,可你每日點燃的檀香,難道就沒有什么貓膩?”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末為,月嬋姑娘國色天香,難道你就不動心?”
“師弟,休得胡言,佛尊的教導難道都忘記了么?”
林能嘆了口氣,說道:“我這一生,從未見過像她這樣美艷的女子,即便佛尊不同意,我也要豁出一切,娶她為妻,大不了不作禪定山的弟子!”
“你......簡直是荒謬,待佛尊回轉,看你該如何交代。”
“師兄,你別老拿佛尊來壓我!禪定山本就不是純粹的佛道宗門,佛尊也說過,酒色財氣,都如過眼云煙,只要心中有佛,緣起性空,一切都是因緣和合所生。”
“你......”林遠頓時語塞,談到對佛道的論述,他自然沒有林能那般巧舌如簧、張口就來。
我卻是聽得心中巨震,這里竟然是佛門四大超級勢力之一的禪定山,而林遠和林能便是禪定山的弟子,這一切都因為兩人心生妄念,要將我留在此地,實在太可惡了。
可這樣下去不行,憑我目前的幻術,林氏兄弟或許還看不出妖族之體,若遇見禪定山上的高人,很容易就被一眼看穿。人妖殊途,更何況還是佛門超級勢力。
不能再在此地停留下去了,一定要盡早逃離。
我頓時下定決心,待林氏兄弟離開后便即刻逃離。
可兩人越說越是互不想讓,誰都想勸對方放棄執念,一直到天色大亮,林遠不如林能能說會道,逼急了,竟然動起手來。
兩人的戰斗很快吸引了山上的修士,紛紛趕了過來。其中一位像是長老一般的修士阻止道:“林遠、林能,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們為何要大打出手?”
兩兄弟閉口不言,只是一味打斗,許多狠辣的招式拼命向對方身上招呼。
那長老勃然大怒,眼見勸諫無果,當即命令其余弟子上前阻攔。可林氏兄弟修為甚高,不到片刻,那些阻攔的弟子就紛紛落敗,就連長老都在兩兄弟合力之下被打得節節后退。
“阿彌陀佛......”
就在事情不可收拾之時,隨著一聲佛號,一道高大的身影驀然從遠處急掠而來,眨眼間就橫插在林氏兄弟兩人之間。
其余修士見到來人,紛紛跪下磕頭見禮,叫道:“見過佛尊!”
我躲在一旁更是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偷偷打量了下,見這佛尊身量甚高,足有八尺,穿著一襲淡金色袈裟,寶相莊嚴,不過眉宇間卻是閃現一絲怒意。
這佛尊的速度、氣勢都是頂尖之屬,若他對我出手,想必挨不過一招。或許是感應到我的目光,那佛尊很快就找到我的藏匿之處,只聽他冷哼一聲,低喝道:“何方妖孽,竟敢來禪定山撒野,還不給本尊滾出來!”
這一生斷喝,讓我胸口如遭重擊,再穩定不住身形,踉蹌從隱匿出現身出來。
“月嬋姑娘......”
“怎么會有一個女子在這里,你到底是誰?”
那佛尊冷冷的掃了我一眼,又轉頭對林氏兄弟恨聲罵道:“枉本尊對你們一番栽培,是人是妖都沒有弄清楚就搞得兄弟鬩墻、自相殘殺,今日就讓你們看看她的真面目,給本尊現形!”
話音落下,佛尊伸出手掌,朝我狠狠一拍。我頓時感覺如遭重創,肉身仿佛被撕裂,就連元神就被逼出體外,至此,幻術再無法保持,化作本體形狀。
“這......狐貍,她竟然是只狐妖!”
眾修士大嘩,紛紛指摘林氏兄弟鬼迷心竅,竟然被我一只狐妖玩弄于股掌之間。
林遠臉色蒼白,眼中露出不可思議之色,只是喃喃說道:“不會.....不可能......月嬋姑娘怎么會是只妖!”
林能卻是狂叫一聲,不管不顧的沖到我身前說道:“不管她是人是妖,佛尊,弟子都心慕之。您不是說過一切的機遇與得失乃至事物的變化,都是因緣而起,因緣而生的么?”
“弟子與她相識是緣,古墓中拼死相救是因,心生愛慕便是果,況且眾生皆有佛性,人人皆可成佛,又何必有人、妖之分?”
“孽障,簡直是無可救藥,佛法固然說眾生平等,但人妖殊途,你與遠兒之間就因此妖心生惡念,違背了佛門祖訓,今日本尊一定要讓她灰飛煙滅!”
說罷,那佛尊抬起手臂,祭起碩大的掌印,再次朝我拍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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