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呀!”
“殺!”
白胡子老頭一揮袖,成千上萬位籠罩在斗篷之下的祭徒猛然抬起頭,露出一雙狠辣冷漠的眸子,朝著城樓大吼著丟出一記灌注了他們無盡憤怒的神通。
昨天夜里,他們聽說神廟的一百零八星君遇到了魔頭并被魔頭吞噬殆盡,他們聽說有許多陰暗角落里的老鼠跑到了神跡,沐浴神的光輝卻對他們的神不敬!
神廟上下的人一致認為,要讓魔頭知道,神的背后站著蕓蕓眾生,縱使是神分身乏術,神的土地也不是誰都可以隨意折騰的!而且雖說神的光輝天下人皆可沐浴,但每一個站在神輝下的生靈,都應該對神保持絕對的敬意!
所以他們來了,在收到至高神廟的傳訊之時,他們通過兩個城池之間的祭壇,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離無憂谷最近的開傾神國!
今天,他們要為神廟星君報仇雪恨!他們要讓這些藏在角落里的老鼠知道,神輝偉大,當心存敬意!
在此怒火下,只是一個瞬間,烏黑的城樓便被鋪天蓋地的神通光雨所淹沒,璀璨的光芒遮蓋了清晨時分從東邊灑落的陽光。
無憂谷,似乎危在旦夕。
就在此時,一道洪亮的鐘聲自無憂谷內炸響,伴隨著無形的漣漪、氣勢滂沱的氣浪,以極快的速度席卷整個無憂谷。而密密麻麻的神通也在這一瞬觸碰到烏黑而又堅固的城樓。
于是,堅固的城樓便在一瞬間化作了虛無。只是不知究竟是氣浪拍碎了城樓,還是神通湮滅了一切。但就在城樓消失的一瞬,恍惚之間,神廟大軍的祭徒們似是看見一口幾乎和雪山一般巨大的虛幻大鐘一閃而逝,可當他們正要驚訝之時,宏偉的大鐘不見了蹤跡,就好似從未出現。
所有人都看見了,包括站在無憂谷之前的白胡子老頭——至高神殿的大長老。
但他們都只是微微一怔,覺得這興許只是自己是一夜未眠,腹中空空,再加上清晨時分無憂谷的大霧濃郁得很是過分,所以呢,產生一個海市蜃樓似乎也不是一件難以接受的事情。
再者說了,就算真的是什么了不起的存在,它還能干得過大長老?還能敵得過上神?退一萬步講,就算真的戰死在無憂谷之內,當上神君臨天下之際,他們還不是會重新出現在這天地之間。
想到這里,神廟大軍的軍威一震,紛紛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撲向了被大霧籠罩下的無憂谷。
至于至高神殿大長老…他就不像這些愚蠢的祭徒,甚至親臨此地的也只不過是他一縷可有可無的分身。而他來此的目的,就只是他很好奇所謂的魔頭長得是個什么模樣。
雖然地囚星君說了,那是一個提著一桿暗紅色長槍的女人!但具體是啥樣呢?三頭六臂,青面獠牙?
大長老很好奇!
然而,當所有人一窩蜂涌入無憂谷內 ,漸漸地他們才發現。無憂谷不似他們所想,有一人一槍一女人或者是百十來名和他們差不多的存在以及幾千名匪民正在迷霧里、城樓上等著他們,摩拳擦掌,舞刀弄槍。
若是前者,他們不介意親眼看著那女人在祭壇上一舞傾城的美好情景,若是后者,無數名祭徒將送去由衷的歉意。
“對不起了,我們不是故意要把你們打成灰的!”
此時的無憂谷,莫說一個女人,便是一只會下蛋的母雞都沒有留給神廟。他們也許走了,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一般,從神跡大陸里消失了,也許是隨著城樓煙消云散。但,那些個匪民應當不會登上城樓的,那么問題來了。
人呢?
神廟大軍浩浩蕩蕩,片刻工夫就將無憂谷的每個角落巡查了一遍,他們不得不聚在一起,等著身后閑庭信步而來的大長老,抬頭看向了雪山。
不多時,大長老到了,淡淡問道:“如何,打死了幾個,抓住了幾個?執槍的女魔頭可有人和她交過手,她的戰力如何啊?”
“這…”幾個祭徒相互對視了一眼,不得不硬著頭皮說:“啟,啟稟大長老,我們尚未發現人…”
“哦,沒有啊.....嗯?你說什么?!”
“啟稟大長老,我等巡查至今,莫說女人了,便是一只會下蛋的母雞都沒有找到!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我等猜測,他們是不是上了雪山?”
大長老蹙了蹙眉,“嗯,很有可能!”說完,大長老陷入了沉默,似是在思考什么。眾祭徒躬身圍在四周,靜靜等著大長老的吩咐。
大長老捋著胡須,心道:“這些蠢蛋大概是不曉得,此處除了是那些個匪民的聚集點之外,這里還是十二座本源祭壇其中之一的所在之地。”
“天下人都以為此地成為匪民聚集之所的原因,只是因為這里地域很狹小,神廟看不上,實際上嘛,這只是因為此處存在本源祭壇,若是有人神廟之上來此揮灑神通,會有極大的可能被本源祭壇捕獲,僅需一個瞬間,他的修為、他的血肉、他的一切都會成為祭壇的養料,統統獻祭給神跡大陸!”
“但是今天看起來似乎是出了點問題了,難道是因為上神以此地的祭壇作為溫養法器之所,故而不會捕獲無憂谷中的元氣了?”
“嗯!我覺得是這樣…那么,老魔頭來此的原因為何?想要干擾法器的恢復?但是此處有被上神設下的禁制,唯有一百零八位大祭司將元氣施加于我,我才能有辦法打開禁制,如果其他人想要通過別的法子走進祭壇,那么他會面對上神的全力一擊!”
“所以這…唉,還是怪這些星君們廢物,一百零七位神通大成之人啊,不是一百零七頭豬!就算是一百零七頭豬,被殺完最起碼都要留下點毛啊!居然全部死得這么干凈,一縷靈魂都不 剩,這簡直是…”
“唉,天下間的廢物怕是都湊到一起了吧!”
想著想著,大長老重重一嘆氣,雙手攏袖愁眉苦臉,神游萬里的思緒總算是回到了體內。
抬頭一看,無數雙無辜的大眼正在原地撲閃撲閃,大長老微微一怔,隨即暴怒。
“都愣在這干嘛?上雪山啊!一群廢物!”
眾人大驚,隨即一哄而散,但在心里狂嚎,“原來沒啥事安排了啊,害,那您倒是早說啊,害得我們這么多人站在這里,像他娘的煞.筆!”
大長老氣得跳腳,轉過頭,他看見神廟星君的獨苗,地囚星君,于是叫住了他,“地囚,你過來”
地囚星君縮了縮脖子,哭喪著臉說,“大長老呀,我真的不是逃兵,我是被他們排擠出來的,真的,不信您問,問…”
“問上神啊!他老人家可以為我作證!”
大長老翻了個白眼,“就你的那點小破事兒還用得著勞煩上神?趕緊的,你速回神廟,召集各大神國神廟長老、祭司來此,老夫有事兒要他們幫忙!”
地囚星君愣了愣,撓了撓頭,堅定無比的抱拳道:“得令!”,心中卻在嘀咕,“不是說要拿我祭天嗎?怎么…這就放過我了?大長老啥時候這么好說話了?”
搖搖頭將滿腦子的疑問甩出腦海,地囚星君懷著三分疑問,七分熱血踏上了回神廟的路。
而成千上萬的祭徒也開始蝗蟲過境般地登山。
大長老站在無憂谷中,眉頭微蹙。
旁人對這天下或許有些許的疑惑,但他沒有,他曾有些從上神的眼中看見整個神跡大陸的誕生。所以他很明白,無憂谷四周常年的濃霧,不是因為其獨特的環境,而是因為本源祭壇的存在。
所以當他看著四周的濃霧隨著城樓消失的瞬間開始不斷消散,再感受著四周躁動的元氣,一種極其不安的感覺便在悄然間攀上了他的心頭。
冥冥之中他感覺到,也許神跡大陸將在今天迎來一個前所未有的挑戰,也是…一個讓神完全降臨塵世的契機。
而這個契機所在,如果不出他所料的話就在地囚星君口中的異域人身上,和遠在大洋彼岸的九州,也有抹不開的聯系。
提起九州,大長老的腦海里不禁浮現出一個消失了很多很多年的一個人,那人是他最為得意的徒弟,曾被他視為祖州十萬年歲月以來,最為杰出的存在,他甚至曾想過隱居幕后,讓那人走到幕前,引領著神廟供奉上神。
他,叫文墨寒,不過天下人更喜歡稱呼他為......文先生。
但他失蹤了,據說他在眾志城造了一艘船,帶上數十人去了海中。從那以后,他就再也沒有回來。
他,會不會就去了九州呢?
大長老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