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里,陸六半跪在地上,一手杵著膝蓋一手按住胸膛,身上的衣物不知何時已經碎成了布條,額頭上也在悄然間沁滿密集的汗珠,嘴唇泛著蒼白,雙目之間布滿血絲,甚至就連渾身上下也在止不住地顫抖,看上去極為地狼狽。
反觀天魁星君,他就好像什么事也沒有發生過,頭上的發絲干凈齊整,肩上的披帛輕盈白凈無風飄搖,雙肩以及腰上的戰甲也是光亮如鏡。雙手掐住玄妙法訣立在身前,一抹光亮于指尖閃爍,眉眼之間既有欣賞,也有遺憾。
天魁星君微笑著看向陸六,鄭重說道:“你很強,但你的力量太過于單一,若是面對其余人等,你的雙拳之下足以讓無數人喋血當場,不過你面對的是我們,那么你的力量就只會白白落在我以神通打造的壁壘之上,實難對我們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咳,是,是么?”陸六低聲咳嗽了一陣,踉蹌起身,“可我怎么覺得,只需一拳,就能打翻你呢?”
天魁星君輕笑道,“你想多了,莫說是一拳,便是再有十拳、百拳,你都不可能打破我以神通鑄就的壁壘。”天魁星君悠悠一嘆。“放棄吧,接受我們的指引,從黑暗里走向光明。”
“當你沐浴神輝之際,你才會發現自己的力量是有多么地不可思議,也唯有沐浴神輝,你才會知曉如何去利用你心中無邊的力量!”
陸六笑了笑,深深吸了一口氣,竭力調整著呼吸,感受著心中依舊澎湃的符石之力,感受著胸膛處尚有余溫的滾燙熱血。
“或許在你們神跡信徒的心中,所謂神之所在,就是你們究其一生所要的追求,也是你們存在的意義,但在我們祖州、在我們九州人的眼中,世間所有,有許多是要高于一切的存在!哪怕是神,哪怕是生命!”
天魁星君怔了怔,很是不解:“什么意思?”
陸六搖了搖頭,對于這些滿腦子都是神的可憐人來說,他們是難以理解大威九州所追求的自由。
也不再廢話,一呼一吸下,陸六竭力將澎湃的符石之力順著經絡灌注于四肢百骸中,一時間,稍顯酸痛無力的四肢便在瞬間充滿了力量。
猛然拉開拳架,陸六大喝一聲,“再來!”
話音剛落,陸六整個人便如一顆自九天之上墜下的流星,攜無邊之勢砸向天魁星君。在此力量下,陸六有信心砸穿一座大山,擊毀一切攔在眼前之物。
天魁星君依舊在思索陸六的話,對于近在咫尺的鐵拳,天魁星君并不以為意,短暫的交鋒已經讓他摸清楚了對方的門路。
他很失望。
雖然不知道這些所謂的祖州人是因何能凝練出唯有上神子民才能凝練的神石,而且質量還都極高。
但是,他們因為失了傳承,沒有神輝的指引,他們也就只能是空有一身無所不能的力量,卻只能借其單一的力量對敵,以蠻力對敵。
這在神廟中,是最為下乘 一種手段。殊不知,神石中的力量雖然很澎湃,但真正讓人著迷以及無所不能的,卻是這種力量對于天地萬物的影響。
尤其是到了如今他們的這種情況,但凡是身邊能夠觸碰的一切,都可以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不過很可惜,這些人很明顯不會用。
這讓天魁星君很失望,尤其是當他第一次看見無憂谷民眾隨意搭建的城樓變成了如今的模樣之時,他甚至對于這些祖州人有了不一樣的感觸。
覺得這些人既然有那個能力將整個城樓重新塑造為他們也沒辦法拆毀的城墻,那想必也是一群不可多得的天才,在神通法術的道路上應當也是一群先行者。
如若能夠將其從黑暗中引導至神輝之下,那么他們肯定能夠受到大長老,甚至是上神的嘉獎。
不過眼下看來,這些祖州人似乎鉆了個牛角尖,只是單純的貪戀神石的力量,卻把技巧遺落一旁,這就讓天魁星君有些不耐煩了。
陸六的拳頭已經到了眼前,攜有千萬鈞之力的拳頭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輝,四周的空氣因此擠到一旁,炸響一串串音爆之聲。
天魁星君身前的神通壁壘也在著拳罡之下朝里坍塌了許多,這讓天魁星君瞳孔驟然一縮,慌亂之下手決飛速一變,想要再次將數道神通術法自手決中噴涌而出,但是拳罡已到眼前,再怎么聲勢浩大的神通都難以完全展開。
于是,數道神通術法尚未完全從天魁星君心中的神石打出,卻都被陸六以蠻力塞回神石。
砰——
一聲巨響,狂風四起。
城樓下的所有人不約而同地以手掩面,抵擋著從戰場中央席卷而來的風暴,而籠罩在戰場中央的塵埃,也在這一聲巨響下四散開來,露出其中的戰場。
此刻,陸六半跪在地上,雙手杵在松軟的泥土之中,劇烈地喘息著,而此時的天魁星君,被陸六的最后一拳重擊以及自己尚未打出的神通反噬,此時此刻倒在地面之上生死不知。
祖州人見狀當場歡呼而起,繼而上前將陸六扶到城樓下。
神廟一眾人等也走出幾位星君,稍微探查了一下天魁星君后,微微點頭將其扶到一旁躺好。
陸六掙扎著起身,身旁祖州人見狀將其扶到隊伍之前,陸六忍著渾身上下的劇痛,說道:“第一場,我們贏了,你們,沒有意見吧?”
神廟人星君們淡淡瞥了一眼陸六,其中一人開口道:“那又如何?你們真以為自己接下來的兩場還能贏?”陸六擦了擦從鼻孔中留下的烏黑鮮血,微微一笑,“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很好!”其中一位星君擰著手腕朝前踏出一步,“既如此,你們準備好受死了嗎?”
陸六沖著這人搖了搖頭,“剛才天魁星君說了,我們可以隨意挑選挑戰的對象,好像…我們并沒有叫你,怎么,你是想食言嗎?”
“我….你找死!”
說完,這人便舉起雙拳欲要撲殺陸六等人,這時候,身后傳來一聲爆喝:“地囚星君,回來!”
地囚星君猛然回頭,看了一眼出聲這人,“天罡星君?怎么,你要攔我?”
“你莫要丟我神廟的臉,既然天魁星君說了任由他們選,那就任由他們選便是,你這是做什么?”天罡星君很是不喜的看了一眼地囚星君,地囚星君冷哼一聲,“你們三十六天罡的莫要欺人太甚,別以為帶著個天字就以為真的高人一頭了!”
話雖如此,但地囚星君還是朝后退了幾步,故意把頭別向一旁不再去看眼前的陸六等人,生怕自己一個忍不住上去打死他們。
天罡星君淡淡瞥了一眼地囚星君,默不作聲走到隊伍前列與陸六對立,“你很不錯,雖然我知道你之所以能夠擊敗天魁星君,絕大多數原因只是因為天魁星君輕敵大意了,但贏了就是贏了,輸了就是輸了,我們沒什么好說的,不過我不得不提醒你,接下來的兩場戰斗,你最好是斟酌一二,這一次恐怕沒有人會想天魁星君這么好說話了。”
陸六眼中閃過一道擔憂,但是很快就被他掩飾了下去,故作輕松的朝著天罡星君笑道。
“謝謝你,雖然我們身處兩個陣營,但我不得不說一句,你們這里還是有那么幾個是值得尊重的,不像某些人…”
說完,陸六淡淡瞥了一眼地囚星君。恰巧地囚星君回頭看來,撞見陸六鄙夷的目光和天罡星君略帶戲謔的眼神,地囚星君大怒,“看什么看,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捏碎你的腦袋!”
陸六冷笑一聲,回到了自己的陣營,地囚星君見狀勃然大怒,身后的披帛拉起長長的弧線。
眾星君伸手攔下,喝道:“你干什么?再鬧就滾回神廟!”地囚星君指著攔在身前的眾多星君,氣得嘴皮發抖:“好好好,很好,三十六天罡是吧?很好,你們給我等著!”
說完,地囚星君轉身化作一道長虹轉身離去,眾人搖搖頭重新面向陸六等人,等待著他們的選擇。
陸六把祖州島的年輕一輩叫到跟前,問道:“你們都有誰是將符石煉化到能夠如驅臂使的境界的?就像這樣…”
陸六攤開左手,左手掌心之中忽然出現一枚綻放著瑩瑩光輝的紅色晶石,只見陸六左手輕輕一捏,右手攤開,原本在左手掌心的符石不知在何時出現在了右手掌心之中。
同時攤開左右手,兩只手中又各有一枚一模一樣的符石,分別朝著不同的方向旋轉,隨后,陸六又將雙手緩緩合在一起,兩枚符石卻又在瞬間合為一枚同樣大小的符石。
眾多祖州島的青年才俊們看得滿臉問號,剛想詢問陸六從哪兒弄出來的這么多符石,陸六便又突然張開雙手,他的面前便懸浮著成千上萬的符石。
眾人不禁撫掌叫好,滿臉的欽慕。就連遠處等待祖州島眾人挑選對手的神廟眾多星君,也是點頭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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