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南將軍名列四鎮,并非虛職,但落到張魯頭上的時候,這鎮南將軍就成為了一種榮譽。
張魯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像當初的鎮南將軍劉表那邊能夠身兼州牧,他的鎮南將軍只是掛名,和此時的大將軍并不一樣,前者是打著旗號為自己多爭取一點俸祿,后者卻是藏在大將軍的名義之下指點江山、牧守天下。
真正讓自己滿意的反而是王黎請陛下為五斗米教正名,并給了自己一個正一太清昭化廣德真君的稱號,以及搬遷天師教回歸故里落腳龍虎山的機會。
畢竟,經過一番廝殺爭斗,張魯心中的那點割據中原的豪情早已煙消云散,他的心底如今也只剩下一顆離開紅塵的道心。
看著坐在主位上的王黎、陪坐在王黎下首的郭嘉、法正、司馬懿、龐統、皇甫靈兒和馬云祿等人以及叨陪末座的兄弟張衛和還未痊愈的楊任,張魯的一顆心終于弛了下來。
如果王黎真的忌憚他的力量,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將他的影響力徹底的從漢中抹去,那么此刻站在他身前的就不會是郭嘉,而是太史慈、馬超以及黃忠和徐晃,而且也不會將他麾下僅有的幾名武將留在此地了。
如果王黎真的只是想奪取天下,成為一個朝代的掘墓者以及另一個朝代的奠基人,那么此刻王黎口中就不會全是漢中的民風風俗和山山水水。
張魯輕輕咳了一聲:“大將軍,雖然從您的行事中末將已經看出您是一位仁愛之主,但是末將還是想詢問一下,大將軍取了漢中之后有何打算?”
還能有什么打算?
自然是一鼓作氣南下巴蜀了,總不會如歷史上的曹操那般,眼見巴蜀已經唾手可得,卻偏偏找了一堆的理由離開漢中,然后將巴蜀拱手讓于劉備吧!
王黎正欲直言,突然想起歷史上張魯深陷絕境卻據燒倉廩府庫的典故,心中陡然一動,開口說道:“國寶天府,魚米之鄉。漢中沃野千里,漢中平原又是我漢家之發源地。
這些年來漢中經歷了不少戰事,生民疲憊,將士勞頓,王某雖然身負統一江山之要責,卻也不敢固澤而漁,終究還是要讓老百姓生養休息,這樣方能國富民安。”
“大將軍此言差矣!”
咦,是歷史中的記載錯了,還是羅大大在繼續忽悠?怎會沒有到張魯的認可反而聽到了他的反駁?
王黎心中一奇,掃了掃張魯一眼,卻聽張魯正色諫道:“智者貴于乘時而時不可失也,劉璋庸庸碌碌,開拓乏力守成不足,如今大將軍已得漢中,益州定然震動。大將軍何不提一旅精兵伐蜀,使其潰敗于雷霆之勢?”
“公祺所言甚是,然則本將軍剛才所言的生民疲敝將士勞頓又當如何?”王黎微微頷了頷首,問道。
張魯淡淡一笑,朝王黎稽了一禮:“大將軍一片仁心,末將嘆服。但大將軍口中所謂的生民疲敝和將士勞頓,末將怎么沒有看見呢?誠然,大將軍當初用徐庶之計,讓我漢中百姓陷入到糧食的危機之中,但是也還沒有讓我漢中成為一窮二白的貧瘠之地。
雖然說我們也曾和大將軍大小打過幾仗,可是所波及的不過是褒斜谷和陽平關諸地而已,漢中的糧田南鄭和關中平原如今依然是田園聞犬吠,處處見炊煙。
如果大將軍能夠維持百姓的日常生活,讓他們修生養息,然后留下部分將士鎮守此處,率主力劍指西川,末將以為就算是會給老百姓帶來些許困擾,卻也動不了他們的根基。”
王黎嘆了一聲:“人苦不知足,既得隴復望蜀耶?公祺莫非是想讓本將軍做一個得隴望蜀貪得無厭之人?”
張魯欲言又止,卻見郭嘉向他瞥來一眼,眼中好像帶了些許鼓勵,咬了咬牙,索性走到王黎身前跪拜于地。
“益州牧劉璋殺害家母,末將與他不共戴天。末將昔年盤踞漢中戀棧不舍,是想與他再廝殺一場,替母復仇。然則末將近日就將卸任漢中回歸鷹潭,想必是再難與他產生交集了。
末將適才之言固然有借主公之刀為自己報仇的因由,但更多的考量卻是巴蜀之勢、天下之勢。
劉璋暗弱,其將領和謀士卻多有不俗,如果主公不能一鼓作氣的話,恐怕張任、嚴顏以及黃權等人便可仿效春秋時期臥薪嘗膽的勾踐,明于治國而據守關隘不可犯矣!”
“主公,公祺先生之言是也,一旦此刻我們選擇了退縮,劉璋必然會外接強援而內治西川,到時候要想再度兵臨巴蜀,或許難度就將翻倍也!”郭嘉、法正、司馬懿以及龐統霍然起身,單膝跪拜于地,“我等懇請主公立刻入川,剿滅劉璋!”
“善!”王黎大手一揮,將眾人一一扶起,然后走到張魯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一笑,聲音激蕩昂揚。
“既然如此,那本將軍便下達入川部署。令:法孝直為漢中太守,閻圃、廖化為其別駕從事、治中從事,牽招為漢中都尉,統領兩萬精兵,負責漢中一地的治理并伐蜀大軍的后勤糧草一應供需;
令:太史慈、馬超分別為左右兩軍,張南、焦觸、馬岱、馬鐵為其副將,各率鐵騎一萬步兵五萬,兵出定軍山和米倉山,分襲梓潼和巴西兩郡。
令:黃忠、徐晃為先鋒,高干和淳于瓊為副將,率領鐵騎兩萬步兵四萬,由大巴山脈直奔旺蒼,經漢壽分兵劍閣與閬中兩縣,與太史慈、馬超兩路人馬對廣漢形成夾擊之勢。
其余郭嘉、司馬懿、龐統、馬云祿以及田遲等將領以及剩余的四萬大軍則隨本將軍坐鎮中軍,待巴西和梓潼兩郡平定之后,強攻成都!”
“諾!”
眾人齊齊一聲怒吼,王黎點了點頭,朝眾將一揮手,向張魯眨了眨眼問道:“公祺覺得如此入川可好?”
“如此用兵,非主公不可也!”張魯面露嘆服。
王黎淡淡一笑,在張魯身旁坐下來:“公祺,你現在已經從漢中太守位置上卸了下來,但是你的本事本將軍也不想浪費了,本將軍打算給你布置一個差事,你可愿意?”
“臣職責所在,主公下令便可!”張魯隱隱覺得王黎的安排必然和他張氏一脈以及天師教有關,當即便點頭應道。
王黎頷了頷首:“本將軍打算讓公則將軍留守漢中與牽招將軍做個伴,符宗侄兒為第四代天師即刻奔赴鷹潭龍虎山,暫時負責天師教歸遷之事和日常打理。
而你則陪著靈兒火速返回雒陽,待面奏陛下之后便于雒陽定居下來,然后和伯敬、文若兩位先生商討一下如何制定道教規則,打造一個道教協會統領全國道教。
本將軍要將天下諸多教宗統一籌策、統一謀劃,絕對不能在任由他們生之長之,最后成長為如太平道一樣禍亂天下的勢力來。等本將軍異日班師回朝之時,你再重返龍虎山,你意下如何?”
“固所愿不敢請耳,臣定不負主公所托!”張魯一甩衣袖跪拜于地,兩行清淚順著眼眶砸在眼前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