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狗賊昨夜宿醉未醒,此刻正是我們自救和殺敵的機會,兄弟們,隨我殺,讓那狗賊看一看我教眾男兒的風采!”理關一刀劈死守衛士兵,朝兩三里外的層層營帳一望,他的前方再也沒有任何阻擋之人,立時一聲暴喝,便已化作一股旋風向前飄去。
原來,昨夜郭嘉的心情格外不爽,在大罵了金武和曹鳳祥一通后依舊無所改善,便出營溜達,恰巧又撞見幾個不長眼的守衛,于是干脆解散了負責看管民夫的將士只留下數十名守衛。
此時,這幾十名守衛已經被百十名五斗米鬼吏以及偽裝成當地民夫的七八百名鬼卒團團圍住,通向郭嘉帥字營帳的除了外層那些帳篷之外再無一人。
理關一聲長嘯,所有的鬼吏和鬼卒紛紛加快了手上的動作,留在此地守衛的勇士們便成了他們刀劍下的亡魂,包括那些剛剛沖殺一條血路的士兵。
一騎絕塵,千人狂奔。
在理關的帶領下,眾人很快就找到了掩藏在密林中的武器,然后又隨他來到了營帳的外圍。
看著前方道路上綿延百八十米的營帳以及那些在晨風中迎風飄揚的旌旗,理關心里微微一抖:這特么的怕不是有五六千人吧,我們這一千人悉數填進去還能出得來嗎?
“理關,大營內鴉雀無聲,巡邏士兵靠在營帳外呼呼大睡,只有一錘接著一錘的鐘鼓聲,怕不是郭嘉那鳥人旗下的兒郎們都還在捉夢腳吧?”見理關微微有些猶豫,一名奸令靠了過來,指著一群靠在營帳外夢周公的巡邏士兵說道。
理關心中微微一嘆,他如今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總不可能因為自己心中有點虛火就放棄了這次進攻吧?
更何況,不是還有句話叫做咸魚也要有夢想嗎?如果不去博這一次,他要從理關到祭酒不知道還要奮斗多少年。他雖然不是什么咸魚,但是他同樣也有自己的夢想,萬一實現了呢?
“郭嘉狗賊奉王黎的偽詔叩我邊關侵我州土,殺我袍澤辱我姐妹,其罪行猶如陽平關下的滔滔漢江,不可饒恕。教主令我等清掃妖氛,安定漢中,兄弟們,隨我殺!”
很快的調整好自己的心態,一種叫做自信的笑容重新出現在他的臉上,理關雙腿一夾,一聲長嘯,手中的馬鞭高高揚起在空中打了一個鞭花。
理關或許自己也想不到他也有一呼百應的一天,一聲令下,千余教眾張弓搭箭,猶如咆哮的虎狼一般直撲郭嘉大營。
雖然整個隊伍中只有理關胯下的一匹戰馬,雖然五斗米教的兒郎們靠的只是一雙常年爬山涉水的雙腳,但是這并不影響他們的速度。
風在耳邊呼呼刮過,他們的眼睛越來越亮,而郭嘉的大營也在他們的視線里越來越近。
突然,一種強烈的焦躁和不安從理關的心頭涌起,就像是藏在深海中的火山陡然爆發一般,灼熱滾燙的巖漿從海底噴涌出來,讓他的臉時青時紅。
早就聽聞郭嘉用兵神鬼莫測,曾先后戰敗呂布、曹操、劉備已經公孫越等諸侯中的大佬,如今又施展詭計連破聯營十九寨中的前十八寨,端的是天下少有的奇才。
這樣的人怎么可能在軍中酗酒?
這樣的人怎么可能突然撤走了軍營外的所有士兵?
這樣的人又怎么可能等到敵人都摸到了自己的眼皮底下,還沒有任何察覺?
看著前方如一潭死水一般的大營,一股股汗水從理關的額頭上冒了出來。理關猛然勒馬駐足,右手高高的舉起:“兄弟們,停止前進,立即撤退!”
然而,理關的反應實在是太遲了,遲到他們已經被郭嘉的大軍悄悄的包圍了才知道。
“梆梆梆!”
數道梆子聲從大營深處的帥營里響起,大營周遭的草叢中、灌木里以及營帳內驟然冒出百十桿隨風翻飛的大旗。
一支支身披重甲臉沉似水的鐵騎踏著鏗鏘堅定的步伐緩緩的出現在他們的眼中,雄渾高亢的喊殺聲殺和怒吼聲此伏彼起,數千支利箭和戰矛猶如冰雹一般鋪天蓋地直射下來,將他們的頭頂染成一片墨色。
理關的隊伍頓時大亂。
這些見慣了江湖仇殺、甚至只是見了幾次爭水打群架便以為老子天下第一的鬼吏和鬼卒們哪里見識過戰場上真正的廝殺?一場箭雨下來,眾人嚇得人荒馬亂四散逃竄。
“噗嗤、噗嗤!”
利箭破空入骨的聲音連綿不絕,不過眨眼的功夫,五斗米教的千人小隊就已經報廢了三四成,近三百名漢子被戰矛和利箭穿過軀干釘在地上,連連哀嚎。
其余的數百人馬則抱著腦袋仰仗著昔日的一點功夫左右騰挪,閃避到營門兩側,看著血泊中的兄弟教友們瑟瑟發抖。
還有一些箭支和戰矛橫七豎八雜亂無章的插在道路上,散發著一絲絲陰詭冰寒的氣息,就仿佛鬼卒們此刻跌倒冰窟里的心。
眾人膽顫心驚,緊緊的盯著還在戰馬上的理關,卻見那理關早已氣絕多時,他的尸體在馬背上搖搖晃晃,整個身軀連同戰馬一起中了十余支箭,就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刺猬一樣,鮮血汩汩的從他的身上流出來。
“咚咚咚!”
正在這時,連珠炮響,強勁的鐵蹄踏在大地上,大營深處驀然轉出兩支人馬,一支銀衣銀甲,像是一團飄聚半空的云海,一支紅袍紅馬,仿佛一簇撲面而來的烈焰。
兩支人馬一樣的迅猛,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如臂使指,他們的臉上都帶著死寂的冷色,落在眾人的眼中,就像是被什么洪荒巨獸給盯上了一般,一時之間手背和脖頸上雞皮疙瘩叢生。
“咚咚咚!”
戰鼓再次響起,聲音直插霄漢。只見一面大纛向眾人的方向一搖,兩支軍隊潮水一般撲到陣前,三五十員將領捧著兩員主將停在了他們的前方。
有詩為證:
一簇烈焰忙殺戮,五千健兒布戰圖。萬余精銳似海嘯,兩員大將誰敢阻。長劍如龍翻巨浪,破空梨花不可數。一曰西涼馬云祿,一乃主母姓皇甫。
數萬名鐵甲戰士神色森然,看死人一樣的看著匍匐在地的一干眾人。
皇甫靈兒輕輕擺了擺手,越過大陣縱馬上前,眉頭微微一皺:“聽說你們五斗米教中皆稱呼自己的兄弟為鬼卒?”
“是…是的,鬼卒…只是,只是我們教中對普通教眾…教眾的稱呼!”奸令回過頭去,見身后一群兄弟死死的盯著自己,頓時冷汗直冒,壯著膽子伏在營門外。
皇甫靈兒輕叱一聲,玉手微微一動,寶劍脫鞘而出,如一彎明月從天而降,貼著奸令的頭皮插在地上:“選幾個機靈一點的人滾回南鄭,告訴張魯,我大軍即將壓境,如果他還敢負隅頑抗,休怪我等出手伏鬼,讓你五斗米教在漢中巴蜀再無立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