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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1章 君子,可欺之以方

  永安帝和太后一敗涂地,唯恐王黎大怒之下失去了理智拜了當初那個董賊為師,用寶劍將皇宮染成慘紅,不得不偃旗息鼓退居二線,準了王黎的說請,準備籌建由兩百余朝臣、名士、富紳以及賢達構成的議閣。

  上元節帶來的余波也終于告一段落,王黎也因此登上了大將軍的位置成為了這場交鋒的最大獲益者,而他麾下的閻忠、荀彧、劉辟、胡才等在朝官員以及尚在各州郡的將軍和謀士也紛紛走上更重要的崗位,但他依舊不敢有絲毫的松懈。

  因為他知道改革永遠都是一條充滿殺戮和血腥的道路,一時的成敗不足以論英雄,一時的成敗也說明不了一切。

  為山九仞,功虧一簣。

  永安帝暫時的退出并不代表他不會卷土重來,王子服等人的伏法也不代表保皇派就此銷聲匿跡。

  權力是一種令人上癮的毒藥,人們一旦服用就會想飛蛾撲火般肆無忌憚的蜂擁而上,縱觀我中華上下五千年的歷史,你會發現極少有能夠明哲保身急流勇退之人。

  至少靈思皇太后不能,永安帝不能,“王子服”和“吳子蘭”們也不能!

  饒是如此,王黎依舊很高興。

  畢竟,他為之奮斗多年的理想終于在那烏云滾滾的的天空上撕開了一角,透過縫隙他看到了濃云后那輪剛剛升起的紅日射下萬道光芒,此謂之曰希望。

  王黎匆匆的回到家中,與靈兒、馬云祿說了幾句家長里短,逗了逗在院子里連滾帶爬的王緬和趙統,便聽到親衛的稟報聲:“御史大夫和尚書令來訪!”

  看著兒子興高采烈的表情,王黎微微嘆了一口氣走出院落,就見閻忠和荀彧已經站在了大門口,笑罵道:“你二人簡直就是一副甩不掉的狗皮膏藥,我才剛剛回府,都還沒有來得及和兒子混一個臉熟,就被你們給打斷了,你們還有沒有人性啊,就不知道給本將軍一點私人空間嗎?”

  荀彧嘿嘿一笑,閻忠的臉上同樣也揚起一絲調侃的神色:“主公貴為我漢室大將軍自當以身作則,不是主公你告訴過我們要能者多勞的嗎?怎么今日輪到你的頭上你就像躲懶?”

  王黎哈哈一笑,快步走到二人身前,給他們來了一個長長的擁抱,問道:“我聽聞法孝直已經到了雒陽,你們可找到他了?他有沒有跟著你們過來?”

  “文若,老朽有些后悔了。主公喜新厭舊,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你看我們都還沒有來得及討上一杯水喝,主公的口中就全是法孝直!”向荀彧戲謔一笑,閻忠朝王黎拱了拱手說道,“法孝直和禰正平已經到了大門口了,主公是否需要親迎一下?”

  “微臣當年出郿國到長安,本想投在大將軍帳下,不料陰差陽錯成了劉璋治下的縣令,耽誤了數年之久,如今已是歸心似箭,怎敢勞駕大將軍親迎?”一道激昂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兩名青年緩緩的出現在王黎的視線中。

  正是法正和禰衡!

  王黎大喜,急忙將二人引入堂中,然后朝閻忠和荀彧點了點頭分席而坐。

  “孝直,正平,你二人一個是博學多才名滿天下的名士,一個是睹事知機料世興衰的一時謀主,王某早就有心前往拜訪。”王黎向法正二人歉意的點了點頭,親自斟滿兩杯茶遞到他們身邊。

  “然國事滔滔,如蜩如螗如沸如羹,王某整日里不是奔波在窮山惡水之間便是躍馬于攻城拔寨之中,竟然找不到一日的空閑能夠與兩位先生聊上一二,以解多年的慰藉。幸得伯敬他們訪得你們的行蹤,王某才終于得見尊顏,實在是可喜可賀啊!”

  “我等庸碌之輩豈敢讓大將軍掛心!”二人齊齊站起朝王黎稽了一禮,法正微微一咳清了清嗓子說道,“大將軍,如今陛下暫退修養,太后臥床不起,家國諸事皆仰仗大將軍一人,法某不才,敢問大將軍下一步的打算!”

  永安帝和太后未出席朝會,當然不是什么修養和抱病,王黎剛從宮中出來自然清楚,這話不過是法正給兩位至尊蓋上的一層遮羞布罷了。

  看來這法正的確是個妙人!

  王黎頷了頷首,輕啜了一口茶,見閻忠和荀彧二人的眼神中帶著點狐貍般的笑意,心中一動,朝著法正和禰衡微微一笑。

  “孝直、正平,這些年來王某戎馬倥傯四處奔波,已有許久沒有見過妻兒,而天下諸侯也只剩下孫堅、曹操、劉璋和張魯等輩,王某打算在京中好好的休息一陣子再做處理,你們以為如何?”

  “不可,大將軍!”話音剛落,禰衡就將手中的茶杯往案桌上重重的一放站了起來,滿臉通紅青筋直冒,一雙眼睛死死的瞪著王黎,眼神中閃爍著一股無法遏止的怒火,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好似一頭被激怒的雄獅。

  “大將軍,圣人不貴尺之壁而重寸之陰,如今雒陽暫定,司雍冀遼豫五洲安寧,將士們已休養生息數月數年之久,可益州江東以及青徐等地的百姓卻還生活在水火之中,大將軍怎能因為兒女私情便放任天下百姓于不顧呢?禰某以為將軍此舉,實不可取也!”

  果然還是那個天下第一的憤青!

  王黎心中暗贊了一句,便見法正已經起身拉了禰衡一把,順便將他死死的按在案椅上淡淡一笑:“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國為?家國家國,自然是先有家后有國,大將軍此言甚是有理,正平兄你著急個甚?”

  禰衡恨不得用杯中的茶堵住法正的破嘴:“大丈夫處世,當掃除天下,安事一室乎?大將軍既然總領朝政執掌天下大軍,自然應當以天下大事為重。

  此時,中原已定,兩都皆安,大將軍正該挾遼東大勝之勢出兵江東、巴蜀以及青徐之地,諸侯定然望風而逃,豈能因家事而給予他們喘息之機?”

  “正平兄,你說的這些大家都明白,然則大將軍一生胸懷坦蕩光明磊落,又豈是仗勢欺人的小人?如今益州劉璋、漢中張魯、江東孫堅以及那青徐的曹操都還沒有做好開戰的準備,大將軍又怎好意思不給他們一些準備的時間呢?”

  法正“安慰”似的給禰衡火上澆油,臉上卻依舊云淡風輕,甚至還有閑暇吹了吹杯中的茶葉。

  直把禰衡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直接奪過法正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罵道:“豎子不足與謀,昔日春秋之時宋襄公便是因為所謂的君子之風,先成為了楚國的階下囚,后又敗于泓水之戰。

  禰某如果未死,倒要睜大眼睛瞧一瞧,你這位仁義忠厚的大將軍什么時候也像那宋襄公一般成為孫堅、曹操或者是劉璋等人的囚徒!”

  正平兄啊正平兄,我說的反話這么明顯你都沒有聽出來嗎?你那腦子怎么有的時候比漿糊還漿糊呢!

  法正默然無語,王黎和閻忠、荀彧三人卻哈哈大笑起來,君子可欺之以方,此話誠不我欺也!

  這禰衡怎么就這么軸這么好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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