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質問簡直就是荒謬!
那可是堂堂五萬大軍,就算是虛張聲勢,那么至少也有一萬的軍隊吧?自己整個邊際省的軍力加起來也就只有五百,怎么可能攻擊那位皇帝?
到這里,愛麗兒幾乎就要笑出聲來了。她搖了搖頭,對著這個抓著自己衣領的女孩無奈地笑了笑,說道:“你冷靜一點,好好說。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事情了?我這邊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看到愛麗兒現在還表現出這幅十分淡定的模樣,甜酒酪簡直就要被急的哭出來了。
她的眼角含著淚光,雙手一用力,甚至將愛麗兒整個身體都直接抬了起來,大聲咆哮道——
“我在問你們是不是攻擊了我的哥哥?!我才剛剛離開邊際省,立刻就有軍隊阻攔我們前進!而且還傳出消息說我哥哥的五千軍隊都被打散了,現在我哥哥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你快點說!告訴我我哥哥現在究竟在哪里?!”
如果說一開始,愛麗兒還覺得這件事情可能只是這個格斗家的一點點的臆想的話,那么現在,她才終于開始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了。
當下,伊戈也走了上來,從后面摟住愛麗兒的腰,讓她不至于被甜酒酪舉得太過吃力。至此,愛麗兒從而可以居高臨下地看著面前這個已經哭紅了眼,急的嗓門都有些沙啞的女孩,沉默片刻之后,她的面容終于從剛才不經意的微笑轉為了嚴肅,輕輕點了點頭,說道——
“甜酒酪·碧藍,我在這里以我這條性命向你起誓,我的確知道你哥哥要來邊際省,并且還是以迎接你回去的名義前來。為了防備這位藍灣皇帝突然對邊際省發起的進攻,我的確叮囑我們的士兵做好防御策略。”
“但是,我也會告訴你,我從頭到尾都沒有下達過一次主動進攻的命令。整個邊際省有多少士兵你也是清楚的,你真的覺得以我們這區區五百名士兵,就真的可以擊退同樣攜帶著元素槍的帝國軍嗎?甚至還有這份余韻主動出擊?”
看著愛麗兒那嚴肅的表情,甜酒酪愣住了。
在猶豫片刻之后,一旁的伊戈也是緩緩說道:“小公主,你現在還是先把我們會長放下來吧。有什么話好好說,我們會長雖然為人奸詐狡猾,在賺錢方面不遺余力。但是現在我們面對的可是一場戰爭,我們會長根本就沒有打仗的能耐,就算給她十個膽子,她也做不出主動出擊這種事情的。”
聽著旁邊精靈的勸導,甜酒酪的雙眼一時間像是沒有了主意似的。她顯得很迷茫,更是顯得無所適從。在猶豫了許久之后,這個女孩卻只能嗚嗚地哭了出來,而抓著愛麗兒衣領的手,也終于是在這個時候放下。
恰好在這個時候,大門外再次有人沖了進來。那不是別人,正是達克。
至于這個狂戰士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候沖進來,光是看他進來之后第一眼直接注視著甜酒酪,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此時,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站在后面的帕拉丁也是瞄了一眼自己的兒子,不過也就僅僅那么一眼。
隨后,這位前天堂之光的會長走上前,站在甜酒酪的身旁,面對著現在被伊戈放在地上的愛麗兒,說道:“如果不是你們做的話…難道我們得到的情報有誤?你們早就知道皇帝陛下正在前往邊際省了吧?如果知道的話,你們是怎么布防的?這里面會不會有人刻意傳出謠言?”
愛麗兒攤開雙手,沖著這個騎士團長說道:“帕拉丁老爺子,這是不是一個謠言你還不清楚嗎?話說回來,我們比你更想要知道究竟是誰在攻擊帝國軍。而且,現在帝國軍真的已經被打散了嗎?現任的藍灣皇帝本身就是一名久經沙場的將領,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被擊潰。”
帕拉丁閉上眼,默默回想了一下在離開邊際省邊境的時候所遭遇的事情,在反復掂量許久之后,終究還是搖了搖頭,說道:“那不像是謠言。的確有士兵被沖散,慌不擇路之下向著邊際省這邊跑來的跡象。而且,離開邊際省的大路的確被封鎖,而且還是使用的輪崗制度進行封鎖。在山的另外一邊隱隱約約還能夠聽到喊殺聲以及魔法碰撞的聲音。那不像是在虛張聲勢。”
愛麗兒揉了揉自己的腰,現在的眉頭卻是緊縮了起來。
真的有人在攻擊帝國軍?
可如果真的是的話,那么攻擊者會是誰?
在邊際省這一塊,曾經最強大的雷霆軍已經被自己給收編,他們的領袖弗萊世現在正被自己關在監牢里面。就算這個弗萊世真的那么神通廣大,有能力在牢房中向外面的雷霆軍殘黨發號施令,可是雷霆軍沒有被收編前的總體實力差不多也就一千,現在那些殘黨又怎么可能做出主動攻擊帝國軍的事情?
難道…還有其他的反抗軍?
可是沒有聽說過啊,如果真的還有其他的反抗軍的話,這些反抗軍的規模一定處于一種比較大的趨勢。至少絕對不可能是自己的情報網查詢不到的情況。
想到這里,愛麗兒抬起頭再次看了一眼面前的甜酒酪,同時,也是再次意識到了那邊盯著這邊看的達克。這個狂戰士的嘴角微微張開,顯得有些想要說些什么,卻又不敢說什么的狀態。
當下,愛麗兒指了指這個家伙,說道:“想說什么你就說吧,怎么回事?”
達克連忙向著愛麗兒致歉:“抱歉,會長,在沒有得到命令的情況下我擅自從前線退了下來。我知道以我的實力和身份不應該做這種胡亂后撤的動作。所以——”
愛麗兒擺擺手:“好了好了,知道你小心謹慎,到底怎么回事?”
達克再次瞥了一眼一旁的甜酒酪,這才繼續說道:“我們在雪山上構筑防御工事的時候,本來前去探查帝國軍的探子,卻意外帶來的有一支完全不知名的軍隊正在埋伏,并且準備向著帝國軍進攻的消息。”
“而且…而且由于甜酒酪·碧藍這位長公主實在是太有名,所以她從鵜鶘城出去之后一路上的消息隨便打聽都能夠打聽到。我也是在不久前突然得知了長公主突然折返的事情。”
“有關那一只未知部隊的消息,忌廉前去打探了。由于我實在是擔心長公主,所以這才急急忙忙地跑了回來。”
“而有關帝國軍和未知部隊的消息,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知道更多的情況。”
聽完這些報告,愛麗兒略微點了點頭。她再次望著眼前這個已經快要急瘋了的小女孩,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才好。
如果說要安慰的話,那么自己應該說你的哥哥英勇無比,一定能夠轉危為安才是。
可另一方面如果真的有某只不知名的部隊襲擊了帝國軍,那么愛麗兒簡直恨不得立刻和那只反抗軍形成聯絡,并且展開對帝國軍的包抄夾擊之勢。
所以說,現在不管面對這個女孩說些什么,愛麗兒知道這都不會是自己的由衷之言。
而甜酒酪看到愛麗兒現在的目光轉向自己之后,她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般,再次涌上前,雙手死死地拽著愛麗兒的肩膀,緊張而焦慮地念道——
“你知道什么了嗎?我哥哥究竟會不會有危險?現在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到底能不能保證我哥哥的生命安全?我哥哥可是你的皇帝!是這片土地上所有人的皇帝!你說話啊?你快點說話愛麗兒·加西亞!你的伯爵還是我哥哥親自封的,既然你接受了我哥哥封賞的爵位,那么就給我一點可靠的答復啊你這個混蛋伯爵!!!”
眼看甜酒酪要再次變得不冷靜,達克想要走上前阻攔,但帕拉丁卻是先她一步地伸手攔住了這個女孩。
他擋在了甜酒酪的面前,面對愛麗兒,緩緩道:“加西亞伯爵,市長先生,我知道現在的局面對你來說可能有些難以處理,但還請看在我們長公主和您一起共處了一年的份上,還請告訴我們,現在的情況究竟怎么樣了。當然,我知道現在的您可能還沒有辦法及時處理這些事情。不過我們可以在這里等嗎?我們希望,能夠和您在同一時刻得到有關皇帝陛下的任何消息。”
在說完這些話之后,帕拉丁轉過頭瞥了一眼身后已經拉著自己的衣服嚎啕大哭的那個女孩,再次補上一句:“這不是一名臣子在等待皇帝的消息,而是一個妹妹,在等待她最親最愛的哥哥的消息。”
隨著帕拉丁的這句話音落下,整個公會內的所有人都轉過頭,望向了愛麗兒。
不僅僅包括伊戈、達克以及甜酒酪,還有現在從門外向著里面探頭的特斯拉和啫喱,當然還包括那只并沒有回到自己的貓窩中,而是向著這邊張望的娜帕。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這位會長的身上,只是每個人心中所抱著的念頭并不一致,而這一切,都匯聚在了這位市長的身上。
“如果是帝國軍的消息,那這屬于軍事機密,我不可能隨隨便便地透露給你們。尤其在你們本身就是帝國軍的情況下。”
愛麗兒嘆了口氣——
“但是,如果是妹妹等待哥哥的消息,若是我依然拒絕,那或許就會顯得我實在是太過于絕情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推移。
整個白天的時光就像是被時間之神故意拖慢了腳步一般,當人們以為已經過去了很久的時候,看看鐘表,卻發現過去的時間就連兩分鐘都沒有到。
愛麗兒終究還是答應了下來。
也正是因為這份承諾,甜酒酪和帕拉丁這兩名帝國人再次進入了人魚之歌,坐在大廳旁邊的沙發上,焦慮地等待著。
到了晚上,沒有前往邊境充當戰備人員的麻薯也是走了過來,準備前來吃完飯的她在看到了餐桌旁邊坐著的甜酒酪之后微微一愣,剛想要避開,卻看到了她臉上的那種深深的憂慮。而擺放在她面前的食物卻是一點點都沒有動過。
見此,麻薯歪著腦袋看了一會兒之后,這才走過去,坐在了她的身旁。
現在,整個人魚之歌就只有達克、啫喱、特斯拉、伊戈四名成員圍坐在愛麗兒的身旁。其他的成員都在前線準備,只是不知道現在他們究竟應該準備應對怎樣的挑戰。
桌子上擺滿了食物,只是現在的大伙兒顯然并沒有多少的心思去品嘗。
終于!當甜酒酪有些安耐不住,想要直接推開桌子起身的時候,一聲凄慘的尖叫聲卻是劃破天空。隨后,一團黑影從大門上方的透氣窗中飛了進來,猛地向著愛麗兒這邊俯沖。
“嘎——!”
凄慘的叫聲伴隨著一股濃烈的腐臭味道,看起來像是一只怪鳥。
不等這只怪鳥靠近桌子,一旁的達克迅速起身,縱身一躍抓住了這只怪鳥,隨后送到了愛麗兒的面前。
那是一只尸鴉,從身體上的部位來看已經有些開始腐化。
不過這只尸鴉的腿上卻是綁著一封信,當達克拽下信遞交到愛麗兒面前的時候,這只尸鴉身上的魔力就隨之消散,重新變回了一具普通的尸體。
達克出門扔烏鴉尸體,而愛麗兒則是打開這封信看了看。
片刻之后,她的神情顯得十分嚴肅,也是將這封信遞交給了旁邊的伊戈看。
伊戈看完之后給特斯拉,特斯拉看完之后給啫喱,啫喱看完之后給了回來的達克。等到達克也看完之后,他轉過頭看了一眼那邊的愛麗兒,在確定愛麗兒沒有露出什么否定的表情之后,這才將信件遞給了旁邊早就翹首以盼的甜酒酪。
此時的甜酒酪已經顧不得信紙上那若有若無的尸臭味,而是貪婪地閱讀著信上的所有內容。
等到她看完之后,臉上的緊張與焦慮的情緒卻顯得更加嚴重了。
帕拉丁是最后一個看著信的人,他一邊看,一邊說道:“人魚之歌的冒險者們力量的確不同凡響,能夠打聽出這樣的消息。”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帝國軍的確是被攻擊了。由于帝國軍沒有想到在這么偏遠的地區會遭遇到襲擊,所以前來邊際省的時候并沒有采取戰斗隊形。因此,落在隊伍后方的輜重突然被燒毀,又因為滿天飛雪的關系,道路冰封,前后沒有辦法接應的帝國軍就這樣被拆成了好幾段。看起來,陛下還是顯得太過大意了。”
啪地一聲,甜酒酪雙手重重地一拍桌子,大聲道:“愛麗兒·加西亞!你確定這不是你干的嗎?!”
愛麗兒皺了皺眉,帶著些許厭煩的情緒說道:“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我不想再回答你一遍。”
說完,愛麗兒也不等這個刁蠻任性的長公主繼續說什么,而是向著那邊的帕拉丁說道:“從忌廉方面給出的消息來看,帝國軍的確因為各種各樣的不利因素被圍住了。不過,現在并不清楚襲擊者究竟是誰。也不清楚襲擊者的目的究竟為何。”
帕拉丁再次掃了一眼手中的紙條之后,將這份信紙在手中揉成一團,說道——
“不管目的是什么,也不管他們究竟是誰,但他們確實在最關鍵的時刻做出了一份最為致命的襲擊。”
“現在是冬天,而且這種冬天還將持續差不多兩個月,大雪已經開始封山,在輜重被燒毀,前后無法接應,并且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消息向著外界傳出的情況下,皇帝陛下現在的情況的確非常的危險。”
一邊說著,帕拉丁的目光一邊向著愛麗兒這邊瞄上一眼。很顯然,這個前騎士團長依然在確定這不是眼前這個人魚之歌會長所做的事情。畢竟在邊際省,沒有哪個公會會比人魚之歌更加了解這里的天氣和地形了。
此時,旁邊的啫喱說道:“那么會長,現在我們…應該怎么辦?”
聽到啫喱的問題,愛麗兒向他望了一眼,很顯然心中也在思考這樣的一個問題。
所以,現在應該…怎么辦?
想想僅僅是幾個小時之前,自己還在苦惱究竟應該怎么應對帝國軍的到來。
可沒有想到現在,對于邊際省來說這么大的一個問題竟然就已經迎刃而解!
帝國軍被擊潰了?
而且,還是用一種非常快,非常果斷的速度被擊潰。
不管襲擊帝國軍的部隊究竟是什么勢力,那毫無疑問,愛麗兒都應該向這支隊伍獻上最高的禮贊!
只是現在,坐在自己對面的那個女孩恰恰是那個正在被圍困的人的妹妹,自己根本就不可能表現出太高興的樣子。
可是…如果不能高興的話,自己還能干什么呢?
愛麗兒搓著雙手。
今年冬天的夜晚顯得格外寒冷,即便是壁爐里面的火燒的旺旺的,現在給人的感覺也始終帶著一絲絲的陰森。
如今,所有人都不吭聲了。
其他人不吭聲,是因為他們好像都在等待著這座公會的最高決策權的說話。
而那位最高決策權之所以不吭聲,實在是因為她不知道現在說些什么才會比較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