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勇者的自謙,弗萊世卻顯得絲毫都不感興趣。他的目光集中在了這名勇者的脖子上,那邊有一個水藍色的寶石項鏈。而他的腰帶上則是鐫刻著雷電紋路。
火、水、雷電。
“呵呵。”
弗萊世喝了一口自己手中的蘋果酒,緩緩道——
“但是,您還是愿意掛著勇者的名號,從遙遠的瀚海城來到這里。其實我比較感興趣的是,您之前的那些經歷…究竟是那些水手們喝醉了之后的胡言亂語?還是真的確有其事?”
勇者依然不作答。
弗萊世再次呵呵了一聲,說道:“傳聞中,你單槍匹馬剿滅了一個恐狼的巢穴。你單槍匹馬殺穿了一個有著十幾名冒險者的五十人的盜匪團伙。甚至于,還有人傳說你在渡海的時候與可怕的海龍搏斗,利用手中的妖精劍——真理,刺穿了那頭海龍的喉嚨,讓那片海域的海水被染成了鮮紅色,整整一個月沒有褪色。”
弗萊世歪著腦袋看著眼前這個似乎其貌不揚的亞麻色頭發青年,笑道:“以你的年紀來看…這實在是不可思議。”
這名被冠以“勇者”之名的青年則是呼出一口氣,說道:“你信不信,不是我承不承認所能夠決定的吧?”
弗萊世拍了一下手,笑道:“好!不愧是勇者!請問勇者的姓名。”
勇者沉默不語,片刻之后,才緩緩道:“林克。”
弗萊世點點頭:“聽起來是一個普通的名字。”
林克沉默不語,繼續將自己面前的食物一點點地吃干凈。
看著這位勇者似乎并不怎么喜歡搭理自己,弗萊世則是笑了笑,繼續說道:“林克先生,既然你是接受了帝國皇帝的委托來帶回公主…那么請問,是否還負有其他的工作呢?比如說…對人魚之歌不利…之類的?”
林克抬起頭來,那雙琥珀色的眼睛里面似乎蘊含著無窮無盡的力量!
光是被這雙眼睛看上一眼,似乎都會讓弗萊世臉上的那種輕飄飄的神情被壓制。
在凝視片刻之后,林克終于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這杯酒,緩緩道:“本來,我并不想要探討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行蹤的。也不想知道你究竟是誰,有什么目的。”
“但是,既然你那么喜歡探尋秘密…那為了我的工作著想,我是否應該讓你習慣閉上嘴呢?”
面對這雙琥珀色的眼睛,弗萊世只感覺自己的心臟猛地開始劇烈收縮,一股強烈的壓迫感就從這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人身上蜂擁過來,宛如一陣滔天巨浪現在就懸掛在自己的腦門頂上!隨時隨地就要砸下來一般。
對此,弗萊世只能尷尬地笑了笑,說道:“我…我只是有些好奇…如果你不想說的話那就算了…我們就當兩個平常的旅客,聊聊天,說說話嘛…而且你看,你可是被冠以‘勇者’的名號的人啊…勇者隨隨便便威脅人…這不好吧?”
林克卻是顯得不為所動,緩緩道:“你眼中的這個勇者,餓肚子的時候也會進人家院子里偷東西,會把看中的順眼的東西順 手牽羊拿走,會因為興趣或是脾氣不好就砸壞無辜之人的箱子,還會無視各種紀律強買強賣。你真的覺得‘勇者’這個稱號對我來說很重要嗎?”
弗萊世驚了!
畢竟,這和他往常知道的“勇者”的傳說相差也太大了!看著這雙似乎非常純凈的琥珀色眼睛,卻是聽著這么冷冰冰的話語,一時間弗萊世似乎都不知道自己應該怎么說話了。
“啊…林克…先生…”
“勇者這個稱號,是從我們村祖上一代代傳承下來的。究其原因是因為一千三百多年前,我們的祖先執行了封印魔王的工作。所以,世人理所當然地認為我們這些后代也應該秉承著祖先的意志。”
“但對我來說,這個稱號真的沒有多少重要。你愿意稱呼我為‘勇者’?那我就是勇者。你愿意稱呼我為小偷,強盜,殺手?那也可以,我不在乎。我唯一在乎的就是報酬,在獲得報酬的同時,消滅一些還在這個世界上游蕩的殘存惡魔。”
“現在,你明白我是一個怎樣的人了嗎?”
看著這樣的“勇者”,弗萊世的嘴角終究還是抽抽了兩下。
他略顯尷尬地點了點頭,眼神中流露出服軟的色彩。
勇者見他表示臣服,隨即一仰頭,喝光了杯子中的蘋果酒,再次開始三兩口地吃起自己面前的食物。就好像他已經把應該說的話全都說完了,旁邊的弗萊世究竟是一個活人還是一個死人,都已經沒有關系了。
面對這樣對自己不理不睬的勇者,弗萊世努力調整好自己的心情,安撫好心臟的狂跳。
過了許久,當這個勇者喝下最后一口牛奶,準備起身的時候,才開口說道——
“我愿意協助你完成你的工作!”
林克甚至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吃完,直接從口袋里面取出幾枚錢幣壓在盤子下面,準備起身走人。
而弗萊世也是同樣起身,跟在這個勇者的身后說道——
“你難道不想用更輕松的方式完成這個委托嗎?我可以幫你!”
眼看著勇者已經走出酒館,弗萊世也是一并跟了出去。勇者來到酒館旁邊的馬廄,將一匹通體黑色的戰馬從里面拉了出來,看起來準備上馬。
見此,弗萊世終于還是咬咬牙,一把攔在那匹戰馬之前,張開雙手,說道——
“如果你覺得這樣完成任務不夠刺激,或是太過簡單沒有挑戰性的話,那我有一個建議!”
“你去參加這次人魚之歌舉辦的賽車大會怎么樣?”
“人魚之歌舉辦賽車比賽的時間和你的目標參加人魚之歌挑戰賽的時間完全重合,所以有理由相信這兩種比賽是相輔相成的!雖然你的工作是帶回長公主,但如果能夠在比賽中協助長公主更有尊嚴地完成比賽,而不是變成別人的笑柄的話,這樣的工作應該能夠完成的更加好吧?!”
聽到這句話,這名被冠以“勇者”之名的年輕人,終于低下頭,目光望著馬匹前面的弗萊世。
沉默片刻之后,林克緩緩說道:“你說的,的確有點 道理。”
眼見話題有了回應,弗萊世終于松了一口氣,連忙點頭說道:“沒錯沒錯,就是這樣!那么我們現在…是不是可以達成合作關系了?”
林克輕輕拍了一下自己的戰馬,那雙原本應該擁有著溫暖光芒的琥珀色瞳孔,現在卻是顯得那么的冷淡而無情——
“我習慣一個人。”
說完,他一拉韁繩,坐下的戰馬隨即邁開腳步,從弗萊世的旁邊饒了過去,緩緩地走出了酒館的馬廄。
可是,在完全離開之后,道路上卻是傳來了一個聲音——
“給我一個時間,地點。我會在約定的時間地點抵達目的地。”
見此,弗萊世終于化去臉上的愁容,沖出去,喊出一個時間地點。緊接著,他就聽到了街道上傳來的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迅速離去,轉眼間,就消失不見了…
——1305年7月2日,人魚之歌挑戰賽以及賽車籌劃:429元,人魚之歌維護費用:200元,公務員工資:152元,治安隊維護費用:50元,城市元素機維護費用:100元,貿易收入:1000元,攤位征收所得稅:100元,鵜鶘城財政總額:2053元,城市發展度:110——
咻——砰!
夏天的夜晚,天空中綻放的煙花是如此的絢麗奪目,又是那么的短暫易逝。
看著窗外的星空,帕拉丁·光中光的表情顯得十分的木訥。
經過這四個多月的休息,他身上的傷雖然還沒有完全好,但如今終于是能夠下床走動了。
現在的他坐在窗戶前,目光呆滯地望著那片璀璨的星空。
同時,也是看著星空之下,這座即便是在晚上也依然在閃閃發光的鵜鶘城。
抬起手,看著自己的手掌。
稍稍捏起,再松開。
四個月的憔悴,讓帕拉丁能夠很明顯地感覺到自己身體上的退步。
或許,四個月的休息并不是他感覺到自己虛弱的真正原因。以往他也有過受傷而不得不躺在床上的樣子,可即便休息的時間再久,等到從床上下來之后,他也能夠很快地恢復昔日的狀態。
可是現在…
現在,他卻覺得自己恐怕已經再也無法捏住劍了。
在想到自己可能再也無法握劍之后,這位老人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原來在那場3月11日的戰斗中,戰敗的不僅僅是自己的身體,還有自己的心靈。
身為一個戰士,自己訓練的再強有什么用?經過十年苦練的戰士,即便能夠以一敵百,又是否能夠敵得過經過一個月匆匆訓練出來的元素槍手?
即便這名戰士依然可以以一己之力與那十名元素槍手同歸于盡,可這又有什么意義?
十年?就為了和十個一個月同歸于盡?
呵,可笑,真的是可笑…
躺在床上的這四個月來,他不斷地在思考,究竟應該用怎樣的姿態去打敗那些元素槍手。要怎樣用一名戰士的尊嚴去贏得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