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酒酪再次搖了搖頭,視線也是從那小小的紙幣上轉移到愛麗兒的臉上,沉默許久,這才緩緩說道:“你…是真的瘋了呀…竟然會想到用紙來代替貨幣?”
愛麗兒伸出手,從她的指尖輕輕松松地叼回那張一銅的紙幣,笑著道:“是不是瘋了,我很難解釋。”
“市長先生!這是您的!”
“哦!謝謝!甜酒酪,你來嘗嘗看,你想要什么味道的?甜的?還是咸的?”
眼見愛麗兒現在一副完全不害怕的模樣,甜酒酪也只能走上前,看著她端起來的按個紙盒子,以及里面的那團黏糊糊的糕點。
一旦湊近了看,就能夠發現那里面似乎正散發著某種十分獨特的香味。剛剛看起來還顯得不怎么出彩的形狀,一下子就被這股濃烈的香味給覆蓋掉,讓甜酒酪剛剛吃飽的肚子現在也有些忍不住了。
“……甜的。”
等到食物里面加好小料之后,甜酒酪拿起勺子,拉起。那長長的面團竟然延展性好的讓人驚訝!
她嘗試性地吃了一口,瞬間,那芬芳濃郁的香氣以及甘甜卻并不會喧賓奪主的紅糖甜味,立刻就在她的嘴里擴散開來。
這種口感和味道的確可以算得上是她以前從未嘗過的,現在吃起來就只有難以置信!
當下,她不再回話,而是開始不斷地吃了起來。
糕點師傅見甜酒酪吃的開心,也是十分開心地說道:“小姑娘,慢慢吃,別著急!這東西好吃吧?嘻嘻,你們人魚之歌里面的人除了那兩個血族之外,就只有你今天才吃到我的這份糕點了!好吃吧?要知道,這糕點的配方還是你們會長告訴我的呢!”
甜酒酪的眼睛一下子瞪大!她再次胡亂塞了一口,一邊感受著嘴巴里面那種奇妙的感覺,一邊不敢置信地回過頭看著愛麗兒。
愛麗兒倒是擺擺手,笑道:“哪里哪里,這份糕點當然是您想出來的。我最多就是提供一點點綴和靈感。”
糕點師傅哈哈笑了一聲,一邊幫下一個顧客制作食物,一邊說道:“會長,你這個新會員看起來也是一個不讓人省心的主啊。我剛才聽你說,她叫甜酒酪?哈哈,好名字!這和我們國家的長公主名字重名了!”
在這一刻,甜酒酪的眼睛再次放大!
可還不等她放下嘴里的食物,愛麗兒卻是用力地點了點頭,笑著說道:“什么重名啊,這就是藍灣的長公主,甜酒酪·碧藍啦。她現在在我的公會做客,來,你也沒什么機會認識認識藍灣帝國的長公主吧?現在認識認識?”
原本,糕點師傅的話語或許只是一句玩笑。
但是現在被愛麗兒這么一笑,他反而愣住了。隨即,他,以及四周其他的那些顧客們也都紛紛轉過頭來看著甜酒酪。
短短幾秒鐘之后,旁邊一個顧客有些忍不住,問道:“市長先生,這…真的嗎?”
愛麗兒也顯得十分大方,笑道:“當然是真的啦,貨真價實的甜酒酪·碧藍。不過,她現在身在鵜鶘城,既然在鵜鶘城,那么她也沒有什么公主特權。甜酒酪,你也和大家打個招呼?”
之前,甜酒酪一直苦悶的是自己的身份久久都不能得到認同。痛苦所有人都把她當成一個透明來處理,這也讓她無時無刻地都在想著應該怎么樣才能夠讓自己重新被人認識到。
可是現在,面對愛麗兒如此輕而易舉地就把自己的身份信息公開,再面對四周那些人好奇的目光,甜酒酪一時間倒是不知道應該怎么處理了。
是應該表現出公主的倨傲與尊貴嗎?
還是說直接來一句“跪下,平民們”?
那么,讓自己表現出一副公主的模樣,然后讓這些平民立刻崇拜自己,隨后救自己出去?
只是,不管甜酒酪怎么想的,在愛麗兒如此一張輕松愉快的表情之下,以及自己現在乖乖地跟在她身后行動的這種姿態,即便她想要認下來,估計也沒有人會相信的吧…
“是…死的,我就是藍灣帝國,碧藍皇室家族成員,當今的長公主殿下,甜酒酪·碧藍。”
以前,甜酒酪是巴不得宣傳自己的身份。
可是現在當她真的能夠報出自己的身份的時候,感覺到的卻不是什么輕松愉快,如釋重負的感覺。
反而,她說的時候甚至有些謹小慎微,似乎一個說不對就會惹來什么大麻煩似的。
而她的口氣都那么忐忑不安了,更別提她身上還有什么強大的皇族氣場了。
愛麗兒笑了笑,說道:“我沒說錯吧?她就是甜酒酪·碧藍。之前我也沒有和大家介紹一下,現在也希望大家能夠多多認識。”
現在的甜酒酪只能捧著手中的紙盒子,一句話都不敢說,一個字也不敢多吐露,只能在旁邊裝傻了。
“原來是這樣!那么,長公主小姐,我這邊再送您一份試作品,還請您多多提供意見喲!”
說罷,糕點師傅從旁邊的架子上再次拿出一塊長條狀的東西,塞進愛麗兒的手中。而愛麗兒則是笑了笑,一并轉手給了甜酒酪。打開之后卻發現,那里面是一個類似于熱狗的食物。
“謝謝啊!那我們就走吧,還有的好逛的呢。”
道別完畢,愛麗兒隨即拉著甜酒酪進入這片擁擠的市集之中,開始閑逛起來。
整個中央廣場在經過了一番擴建與改造之后,區域范圍顯得更加大了一點。甚至就連原本應該占據中央位置的中央噴泉,現在其所處的位置也已經不能算是中央了,只能算是左半部分的中央。
在這個巨大的集市之中,愛麗兒帶著甜酒酪不斷地穿街走巷,看著這里的物資交易,商店門類。
整個市集都顯得熱鬧非凡,到處都有人們歡聲笑語的聲音。
這樣的氣氛不僅僅讓這座集市顯得生機勃勃,也是讓甜酒酪心中的那一絲戒備被淡化。
這樣大約逛了兩個小時,兩位女士買了一些衣服(主要是愛麗兒付錢)之后,終于覺得逛的有些累了,隨即走到一家深夜還在營業的小型餐吧旁邊,坐在凳子上,看著那邊人煙終于開始停止上漲的集會現場。
“感覺怎么樣?普通人的生活或許比不上你的皇室生活,但他們只要能夠過到這樣的程度,就可以不吵不鬧,安安靜靜地繳稅。如果你們皇室當初對付我們嗯鵜鶘城用的不是騎兵,而是這種東西的話,我相信我們自然也不會反叛。”
甜酒酪不說話了。她只是默默地望著人群那邊傳來的喧鬧聲。
良久,她才緩緩張開口,說道:“說道理我說不過你。我也懶得和你說了。”
愛麗兒:“不想聊這個話題?嗯…那我們不妨來聊聊我們彼此的情況吧。我先來!嗯…我的身世你應該很清楚對吧?畢竟皇室想要了解一個人還算挺輕松的。那么…對了,我想到了一件事情。”
愛麗兒拍了一下手,就像是剛剛發現了什么十分重大的情報似的,笑著說道:“你以前經常說要把誰誰誰的皮扒了,然后掛在你房間的墻上。你真的這么做過嗎?”
甜酒酪瞥了她一眼,一開始默不作聲。
可就在愛麗兒以為自己問得太多的時候,這個女孩卻是終于張開口,緩緩說道——
“當然有。而且,還不止一個兩個。怎么樣?怕了吧。”
或許原本,甜酒酪是想要用這種話來嚇唬愛麗兒。
不過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這個公會會長反而沒有流露出任何害怕的表情,反而雙手一拍,發出一種十分興奮的聲音:“真的?你真的做了這種事情嗎?很厲害啊!具體是怎么做的?將人的皮扒開來需要很多工序吧?以前我只是偶爾看到公爵家的少爺做過,但是具體怎么做我不知道啊。你能不能告訴我?第一步應該怎么下刀?”
面對愛麗兒現在的追問,甜酒酪反而顯得有些局促起來了。她半張著嘴,吱吱嗚嗚地說道:“啊…那個…就是首先…嗯…就是用刀子從他們的脖子處切下去,然后用手伸進去扒開…”
不等甜酒酪把話說完,愛麗兒立刻表現出一副十分驚訝的模樣:“用手伸進去?那皮不是都爛了?”
甜酒酪立刻緊張地說道:“就是…就是!那個!對,我很小心,很小心地拔的!然后再縫合起來,最后制成藏品…”
愛麗兒接著追問:“真的嗎?男人和女人的身體扒起來應該感覺不一樣吧?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嗎?”
這下子,甜酒酪終于還是愣在原地,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這種事情其實并不出乎愛麗兒所料。
雖然這個長公主一直以來都口口聲聲說自己會扒皮,她有沒有因為心情不好而殺人這一點暫且不論,但是扒皮可是一個精細活。平日里她做菜的時候要處理那些帶皮的肉都需要耗費好大的精力,所以她可不會相信這個公主真的會有那份心情來處理那些皮肉。
更何況,她平日里在皇城應該還是穿著那些稀奇古怪的衣服的,更不可能去做這種精細活。
“所以…你騙我的是不是?你沒有親手扒過皮,對不對?”
面對愛麗兒的疑問,甜酒酪的臉上露出些許不甘的紅色。隨即,她咬了咬牙,惡狠狠地說道:“就算我沒有做過…那又怎么樣?但是我有一個專門的收藏室,里面裝滿了我打獵后打死的那些魔物或野獸的標本。就算不是我做的標本,那也是我的手下在我的指令下做的,那也算是我做的!”
“而且…而且!你覺得我沒有膽子扒人的皮嗎?好,你等著!等到我重獲自由之后,我第一個就要扒你的皮!你給我等著!我——”
下一刻,一個讓甜酒酪驚訝的事情發生了。
因為那個公會會長,卻是在這一刻突然一把抱住了她,隨即用一種好像十分放心似的姿態,輕輕地揉著她的頭發。
“太好了…甜酒酪 ,我是真的害怕你是那種可怕的孩子…我真的擔心你是不是真的扒過人的皮…不過現在聽到你這么一說,那真的是太好了…以后也不要做那種可怕的事情…絕對…絕對不要去做這種事情啊…”
被抱住的那一刻,甜酒酪卻是真的呆住了。
她一時間似乎不知道究竟應該做些什么,更不知道應該怎么處理眼前這些事情。
這種被突然抱住的感覺超出了以往她所認知的所有人和事情…畢竟身為一名公主,平日里別說有人來抱她了,就連接觸她都必須要保持一份謙卑的姿態。
而在父皇生病之后,就連母親都很少再抱她了,但此時此刻,卻是這么一個自己完全看不起的家伙,卻是用這種無禮而突兀的方式,抱了自己…
“你…你干嘛!”
過了許久,甜酒酪才終于回過神來,一把推開了愛麗兒。
而愛麗兒則是面帶微笑地站在旁邊,一臉高興地看著這位長公主。
面對愛麗兒這樣溫和的微笑,甜酒酪一時間有些搞不清楚她究竟想要干什么。只是那種擁抱應該沒有什么敵意吧…只是,當她揉著自己的腦袋的時候…
“你…你別仗著比我大幾歲,就把我當小孩看!”
面對甜酒酪的叫喚,愛麗兒倒是很淡定地笑了笑,說道:“好啦好啦。現在時間還早,我們繼續逛逛吧!啊,對了,前面就是血族的攤位了,我帶你去看看他們的產品怎么樣?”
懷著有些無法言語的心情,甜酒酪終究還是跟著愛麗兒,向著前方走去。
現在,時間已經接近晚上十一點,集市上的人流也算是減弱了不少。只不過隨著人流的減少,這條街道上的氣氛也開始變得逐漸詭異起來。
很簡單,人們都回去睡覺了,但血族的活動時間卻是到了。
望著街道上越來越多擁有紅色眼睛的吸血鬼,看著他們和自己擦肩而過,卻顯得十分淡定的表情,甜酒酪一時間顯得有些害怕。
不過,她還是被愛麗兒半拉半拽地拉到了一個小小的棚子前。
這是一個…占卜屋?
簡單的棚子下面是一張桌子,桌子上面擺放著一個魔法球。任何需要占卜的人都可以坐在座位上尋求未來的命運。
只不過,現在充當占卜師的人卻不是別人,而是…麻薯?
“我可不記得有安排你來做這種工作啊。”
走進小棚子里面,愛麗兒單手叉腰,顯得有些好氣又好笑。
畢竟現在的麻薯身上披著一件大大的斗篷,臉上也是蒙著一層薄薄的面紗。不過,光是憑借那雙認真而固執的紅寶石眼睛,以及那個矮小的身材,愛麗兒還是能夠看的清清楚楚。
麻薯略微撇撇嘴,說道:“我只是幫我媽媽看場子,而且會長你也同意的吧?如果不是公會強制征召,否則我可以幫媽媽干點活的吧。”
愛麗兒笑了笑,隨即點點頭,轉過身就看著甜酒酪,說道:“你看,這是我們公會最認真,最優秀的好孩子。即便休息日也在幫她媽媽工作干活。她的年紀比你還大,你就沒想過也做點什么事情,幫幫大家的忙嗎?”
甜酒酪瞥了一眼麻薯,隨即聳聳肩,說道:“我可是公主,公主怎么可能需要干活?”
愛麗兒倒是很淡定,隨即就向著麻薯說道:“來,給我們的這位長公主占卜一下,看看她未來會有怎樣的境遇?”
麻薯心領神會,點點頭后雙手立刻籠罩在那個魔法球上。緊接著,魔法球內部就開始浮現出一些血色的煙霧,不一會兒就把整個魔法球全都變成了猩紅色。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你的未來,甜酒酪·碧藍。”
一瞬間,麻薯開始用一種神神叨叨的聲音說道:“你的未來…竟然會是充滿了血腥味的?你的道路上布滿了殺戮與死亡,你會經歷一生都難以彌補的傷痛…天吶,你將會被你最為珍視的人所背叛!這實在是太慘了…”
愛麗兒的意思嘛,當然是要嚇嚇甜酒酪這個一直以來都那么心高氣傲的女孩。
對于血族的占卜能力,她只能說這種項目只能當做一種娛樂來看待。畢竟如果他們的血魔法真的那么強,可以預知未來的話,那之前怎么就沒有預見過她們現在的處境?
只是沒想到,這種近乎是玩樂一般的預言,卻是讓旁邊的甜酒酪面色一變,隨即憤而轉身,一下子就沖了出去。
愛麗兒一愣,隨即面向麻薯說道:“就算是胡說八道,那說的也太嚴重了呀,給你個建議,對其他來占卜的人不要說那么嚴重的話,多說點好聽的就行了。”
說完,愛麗兒也是隨即跑了出去,去尋找那個不知道竄哪里去的甜酒酪。
也就只剩下麻薯一個人繼續坐在這個占卜屋內,嘟囔著嘴,臉上稍稍帶了一些不爽的神采:“我沒有胡說八道…還有,占卜錢還沒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