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德也有些不明白了，他瞪著那雙大眼睛，疑惑地問道：“怎么會精明？這些可怕的藥殺了許多的士兵啊！”
這一次，睿鷹倒是并不急著回答。倒是旁邊的艾羅在想了想之后，輕輕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睿鷹伯爵笑了起來：“果然還是經濟系畢業的學生理解的更快一點。”
看到睿鷹伯爵如此一副想要套近乎的模樣，艾羅沉吟片刻，也是用一副笑臉相迎，說道：“說來說去，還是一筆經濟賬嘛。天底下的所有事情最多都不過是錢的問題，只要某種做法可以比其他方法省更多的錢，那么區區的人命又算得了什么呢？”
睿鷹輕輕點頭，繼續說道：“剛才我也說了，與獵兇座帝國的戰爭起因倉促，所以準備不足。在面對前線戰況出現大量士兵殘疾和心理障礙的時候，我們的醫藥師和牧師明顯不夠用。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想要不讓這些出現狀況的士兵的士氣影響到其他人，那么就需要一種最簡單，最能夠起效的方法。毫無疑問，那就是杜冷甲。”
“而等到戰爭結束之后，這些士兵退伍的時候毫無意外可以領到一筆撫恤金。這也是國家財政的一大筆支出。”
“更重要的是，由于這些士兵們殘廢和產生了心理疾病，基本上都不可能恢復到正常的生產生活中去。可因為他們的‘榮譽’，我們國家不可能把他們選擇性遺忘，更是要負擔起他們在退役之后的生活經濟來源。不然，如果被民眾們發現一旦為國參軍結果卻可能落到一個被國家不管不理的狀態后，今后再想要征集士兵就比較困難了。”
“在這種時候，就可以使用杜冷甲，讓這些士兵能夠快速地進入安靜狀態。同時由于服用劑量的越來越大，士兵們就會把原本的退伍撫恤金全都重新購買這種藥物，在服用之后‘快速死亡’。而那些撫恤金就可以很快地回歸到醫藥師家族的賬戶之內，而這些賬戶收入也可以用國家稅收的方式進行大量的征集，從而達成資金的迅速收攏。”
“這樣的話，我們藍灣帝國就可以通過一種相比來說較為溫和的方法來減輕財政上的負擔，同時還能夠開創另外一種財政的創收。”
可可再次搖晃著腦袋：“財政創收？這是一種藥吧？會有那么多醫生或牧師開這種藥物嗎？就算有，也不會有那么多人整天上診所和教堂看醫生和牧師吧。”
睿鷹伯爵呵呵笑了笑，在略微嘆了一口氣之后，說道：“只可惜，杜冷甲并不是一種處方藥。至少在那個醫藥師家族對外的宣傳上是這樣宣稱的。”
“‘因為杜冷甲的良好效果以及普通人都擁有抗拒疼痛的權力，所以杜冷甲不應該成為一種需要通過繁瑣的處方形式才能夠使用的藥物。而應該是一種某個品行端正的市民，在某天夜里突然覺得肚子很痛的時候就可以很輕松地服上一粒來緩解疼痛的守護精靈。’”
“正是因為這種‘平易近人’的宣傳，所以杜冷甲并不是作為一種處方藥，而是一種非處方藥在售賣。只要是一些大城市的藥店，甚至是一些普通的道具店都可以很輕松地買到這種具有鎮痛效果的鎮痛藥。其他的亢奮，性欲的藥劑也有類似的宣傳語。”
“由于杜冷甲的效果強大以及在戰爭時期對藍灣帝國的幫助，這種藥物就以一種十分特殊的狀態得到了我們皇帝陛下的承認和首肯。醫藥師家族通過杜冷甲的售賣很輕易地就獲得了大量的資金支持，而皇帝陛下則是通過對醫藥師家族的杜冷甲收取重稅的方法，從中抽取一大筆的收入。”
“所以說，放任杜冷甲隨意售賣并不是一個簡簡單單地只對醫藥師家族利好的事情。皇室成員在這個過程中也可以撈到大量的好處。而事實上，杜冷甲如果是嚴格按照使用說明上的劑量來使用的話，毒害后果真的不是很明顯，而效果卻好的驚人。因此在各方都得利的情況下，我國實在是沒有必要對一種如此‘美好’的藥物進行管制。”
雖然從口氣上，艾羅可以很明顯地聽出這位伯爵對杜冷甲的一切“美好”說辭純粹是出于諷刺，但他還是讓自己的臉上保持著那一抹商業性的微笑：“聽起來…的確是一種很不錯的藥物呢，睿鷹·希斯坦伯爵閣下。”
這個老人抬起頭，瞥了一眼艾羅，嘴角亮出一抹淡淡的冷笑：“艾羅會長，你也不用再裝了。你們公會成員的態度應該可以從某種層面上說明你的態度。你真的會覺得這種非常容易讓人上癮，并且沒有任何解毒藥物，強行解毒需要大量時間以及過程十分痛苦的藥物是一種‘美好’的東西嗎？”
這下，艾羅不笑了。只不過他也沒有說什么，只是繼續坐在那里，默默地看著眼前這位伯爵。
睿鷹伯爵呼出一口氣，在停頓了片刻之后才繼續說道：“醫藥師協會說的很好，很動聽。杜冷甲在嚴格控制劑量的情況下危害的確很小。但問題是，那僅僅是針對人類的身體上的問題很小。那么，精神上呢？”
“試問，在體驗過那種飄飄欲仙的暢快感覺，那種好像自己無所不能的亢奮感覺，以及好像可以成為無數異性傾慕對象的強大感之后，人類的精神是否還能夠保持住那種克制呢？”
“由于杜冷甲是一種隨隨便便什么人都能夠買到的藥物，所以這些年來這種藥物在我們全國泛濫的程度可以說是相當可怕了。這種可怕的藥物在吸吮我們公民的鮮血，在剝奪他們錢財的過程中摧毀他們的身體健康。就算是一個意志力再堅強的人，一旦使用了一次杜冷甲之后，他的心理跟本就不可能抵抗的了那種‘完美’的感覺。所以就算身體不會中毒，但精神也會一次又一次地去嘗試這種藥物。”
“之后，幾乎是無可避免地劃向超劑量服用，短時間內大量服用的狀態。最后，因為超劑量服用而成為一個廢人，但醫藥師協會卻可以直接聲稱他們的藥沒有任何問題，純粹是服藥人自己超劑量服用的問題。”
“就這樣，杜冷甲這種東西就開始變得越來越可怕，那個醫藥師家族在我們帝國中的位置也變得越來越高，他們的財富也變得越來越龐大！但…這卻是以我們國家的國民健康和財富為代價換取來的。”
終于，這位伯爵算是說完了整個杜冷甲的起源故事了吧。
雖然之前稍稍聽說過杜冷甲的起源和爭議，而且也親眼見識過杜冷甲所能夠造成的力量。但是在真的完全了解這種藥物之后，艾羅還是為這種藥物所能夠產生的效果而震驚。
天時——突如其來獵兇座邊境戰爭。
地利——前線的醫療資源緊張。
人和——皇室為了保全自己而全力尋找最簡便，最省錢的方法。
在這樣的條件之下，杜冷甲竟然一躍成為發家致富的大金礦！
一想到那個醫藥師家族可能因為這樣一個狀況所能夠累計得到的財富，艾羅不由得渾身都要顫抖一下！
他甚至在自己心里也在想，如果是自己遇到這樣的一個可以一口氣發大財的狀況的話，自己能不能夠忍受住這樣的誘惑？
財富…大量的財富！
一個可以一口氣搜刮整個國家平民老百姓的錢財的財富！只需要抱上皇室這個大腿，將所獲得的的利益與皇室之間分配均勻，整個皇室都可以為自己做背書，大肆賺取普通人一輩子都難以想象的財富！
如果換成自己…當這樣一座真真正正的金山擺在自己面前的時候…
自己，真的能夠忍受得住嗎？
…呵呵，別傻了。
一個純粹的商人在看到財富的時候怎么可能還會去顧慮普通人的身體健康？到時候恐怕自己也會和醫藥師家族的人一樣，拼命鼓吹這種可怕的藥物完全無害了吧。
（……我，原來也是一個這樣的人啊。）
一想到這里，艾羅突然抬起雙手重重地拍向自己的臉頰。
這清脆的聲音一下子就響徹整個公會大廳！
而看到自家會長突如其來打了自己兩巴掌之后，其他公會成員立刻本能地行動！
瑪歌的法杖已經穩穩地壓著睿鷹伯爵的腦殼上方，可可所操縱的亡靈士兵也是拿著劍抵著這位伯爵的心臟。
布萊德舉著手中那把雙手巨劍準確無誤地橫在伯爵的脖子旁邊，二樓的忌廉也是抬起手臂將袖箭瞄準這位伯爵。
至于起司嘛…這只血族打著哈欠，一臉不怎么感興趣的模樣倒在椅子上，似乎已經開始要打呼嚕了。
這種場面不僅僅是讓睿鷹伯爵嚇了一跳，也讓艾羅連忙擺擺手，顧不得自己臉頰上的紅掌印，笑著說道：“沒事沒事，他沒有控制我，我只是聽得時間長了，臉上有些發麻。沒事的，大家放松，先放松一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