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的尸骸就像是突然有了一種莫名的生命力一般,開始完全不顧及關節與骨骼的形狀開始扭曲,如同一只巨大的蠕蟲一般,緩緩地向著中央的水池爬去。
遠處的那些食尸者并沒有攻擊過來,恰恰相反,在看到這兩頭食尸者尸體的變形之后,那些食尸者們就像是感覺到了什么似的,動作開始變得慌亂,一個個的都向著四周其他的坑洞里面跑。不消片刻,就跑的干干凈凈。
水池,布滿了黑暗。
墻壁上的發光苔蘚如同星辰,但,也真的只是如同星辰。
沒有任何一點點的光芒可以穿透這片黑暗的水池,讓人看清這里面究竟發生了什么。
食尸者的尸體翻滾起來,骨頭扭曲,互相碾壓,一點一點地,靠近水池。很快,這兩具尸骸就如同本來就屬于這片水池一般,融入進去,慢慢,慢慢地…消失在眾人的眼前。
水池,依然是那么的平靜。
沒有任何多余的行為,也沒有任何奇怪的現象發生。
艾羅屏住呼吸,瞪大眼睛想要警惕這座水池。他想象著,哪怕下一刻從這個水池里面一口氣跳出十幾頭比食尸者更恐怖的怪物他也不會有任何的驚訝!
但是…
沒有。
平靜,猶如死寂。
在這片“星光”的倒映之下,漆黑色的水池卻宛如死寂。
艾羅想了想,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試探性地朝著這座水池扔了過去。
噠——噠噠噠——
石頭,竟然落在水池上跳動了幾下?!
可就在艾羅對這一刻感覺驚訝的時候,原本一片漆黑的水池卻是突然從中間裂開了一條縫隙!
水池,就是一只巨大的眼睛!
而這只眼睛的目光,現在正完完全全地籠罩著艾羅。
…嘩——!
石頭落入水中的的聲響讓艾羅猛地一震,他回過神,剛才扔出去的石頭在那水池上砸出一片浪花。
水花落下,不用片刻,這一池稍稍有些動靜的池水就再一次地恢復平靜,宛如一面漆黑色的鏡子。
“各位,你們還能繼續前進嗎?”
率先說話的是谷粒多。他顯得好整以暇,手中握著魯特琴,不管是語氣還是神情都顯得十分的自信與自然。
布萊德楞了一下,轉過頭,看著這邊的艾羅。同樣的,可可,芭菲,以及忌廉三人也都是望著艾羅,等待他下達的指令。
谷粒多想了想,笑著說道:“嗯,其實我們的隊伍并沒有受到什么傷害,硬是要說的話,就是我們家的小死靈法師有些虛耗魔力。不過這不要緊,我們稍稍休息一下就行,現在還早,我覺得我們應該還可以繼續探路。不過嘛…”
這個吟游詩人來到艾羅身旁,笑著說道:“會長,要不…您就一個人回去休息休息?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我們來處理吧。”
聽到谷粒多的這句話,艾羅猛地醒覺。他回過頭,臉上掛滿了毫不介意的笑容說道:“不,我們現在就撤退。本來我就想著一天來回,既然現在已經探查到了這座水池,那么時間差不多,我們也是時候早點回去休息準備了。畢竟日子還長著呢。”
看到艾羅這么一說,谷粒多則是撥動了一下琴弦,嘿嘿笑了一聲,不置可否。
礦洞探查就此結束,一行人沿著原路返回。
待得離開長眠山脈抵達公會,剛剛好已經是深夜十點多。眼看著,又到了需要睡眠的時間。
但和之前的情況不同,一回到公會,艾羅卻并沒有如同往常那般精神奕奕。
一種十分沉重的疲倦感侵襲著他,這種疲倦感并不單純是身體上的,還有精神上的。
進入公會,艾羅只是和眾人簡單地打了一聲招呼后就上了樓,回到自己的房間。而且,甚至就連這次地形的簡略探測圖都只是隨意地放在一旁,沒有收拾。
“會長怎么了?他看起來好像挺不舒服的樣子。”
谷粒多笑了笑,手指依然在琴弦上撥動。
但當他的話音落下之后,可可卻是一臉氣呼呼地站在他面前,惡聲惡氣地說道:“谷粒多,你剛才說話也未免太過分了!”
谷粒多并沒有顯得多么的不爽,他在休息區坐下,笑著說道:“我有說的過分嗎?好像沒有吧。可可小妹妹,你自己也說過,你們會長不是戰士,不會武技,也沒有任何的魔力親和。我建議他今后不要再下礦洞,也不要再冒險,乖乖地呆在公會里面這難道有錯嗎?”
可可雖然很會給自己漲氣勢,但真的碰到需要說道理的時候,這個小死靈法師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瞪著谷粒多,在僵持了許久之后跺了跺腳,重重地“哼”了一聲。
忌廉走上來,輕輕拍了一下可可的肩膀。同時笑著對谷粒多說道:“吟游詩人,人魚之歌,有人魚之歌自己的處事方針。有時候我的確同意你,但有的時候嘛…做人不能太過分。”
谷粒多呼出一口氣,他輕輕地搖了搖頭,干脆地走到忌廉身旁,用一個十分柔和的聲音說道:“一切的陰謀詭計往往只是因為實力的不足。我并不知道人魚之歌之前是怎么運作的,但是忌廉,我想問你,你真的確認我們公會之前一路走來的時候全都十分安穩,沒有出現任何問題嗎?”
忌廉的嘴角略微抽搐,一臉警惕地看著谷粒多。
但這個吟游詩人則是搖了搖頭,一臉憂心忡忡地抬起頭,看著艾羅的房間說道:“或許你覺得我沒有什么禮貌,又或許是覺得我說話太過分。但,既然我身為人魚之歌的一份子,我就是真心想要讓我們公會壯大起來。同時,我也是十分擔心我們的會長。”
“今天的戰斗你們也看到了,伴隨著礦洞探索的越來越深入,危險也會變得越來越加深。你們難道真的覺得,艾羅會長還適合繼續和我們一起去冒險嗎?難道會長不應該待在一個安全的地方,平平安安,然后我們在冒險過程中可以不用花心思保護他,從而能夠更好地完成任務嗎?”
“如果你們真的擔心我們的會長的話,難道你們不覺得,不要讓他繼續這樣勉強自己和我們一起冒險,才是我們這些會員應該做的嗎?”
盜賊哼了一聲,他再次拍了拍可可的肩膀,轉身上樓,進自己的房間了。
可可有些猶豫,看看忌廉,再看看谷粒多,最后還是只能低著頭,一臉擔心地回房。
最后,谷粒多來到布萊德和芭菲的面前。面對這個老鄉,谷粒多語重心長地說道:“兄弟,我們都是同一個鄉下地方走出來的人。你要知道,我不管怎么樣都不可能會害你。”
布萊德顯得有些迷茫,畢竟自從加入人魚之歌公會之后,這種重大的冒險事件他都是在艾羅的指揮下完成的。
“我們都是同一個公會的人,自然也不可能害會長,對不對?你好好想想,讓會長不要那么操勞冒險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芭菲拉了拉布萊德的耳朵,看起來有些遲疑。布萊德和這只花妖精互相看了一眼,點了點頭,說道:“這個…的確是好事…”
“既然是好事,那你也應該支持我,對不對?”
谷粒多的臉上帶著笑容,伸手再次拍了拍布萊德的肩膀,說道——
“今天,先好好休息吧。我相信你一定會做出正確的判斷,畢竟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的會長好,你明白嗎?”
這位戰士終究還是點了點頭。拖著疲倦的步伐,他上了樓,回了自己的房間。
眼看,所有公會成員都已經回到自己的房間,谷粒多臉上的笑容不由得顯得更濃了。
他看了看時間,現在還沒有到午夜。趁著這個好興致,他的手指再次撥動琴弦,拉出一斷悠揚的旋律后,準備上樓,睡覺。
“我不知道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就在這時,一直都在那邊趴著的娜帕卻是突然開了口。
谷粒多渾身不由得打了一個激靈,他回過頭,看到那頭魔獸現在正緊緊地盯著自己,就如同兇猛的獅子正盯著自己的獵物——
“但,你最好不要動什么歪腦筋。人魚之歌比你想象的要更為堅強,不管是這個公會,還是你的會長。”
片刻之后,谷粒多的神情略微放松了下來。他聳了聳肩膀,笑道:“我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人魚之歌。不管怎么樣,我都絕對不會讓這個公會垮掉,不管是為了我,還是為了其他的所有成員。”
說到這里,谷粒多邁開腿,準備上樓。
“你隱藏著什么秘密?”娜帕的身子從坐墊上飄了起來,渾身上下開始散發出些許的金色光芒,“僅僅只是一個吟游詩人,艾羅和你之間也沒有多少的交際。可你為什么那么著急關心艾羅的生命安全?為什么那么在乎這個你僅僅才只加入了一天的冒險者公會?”
踏上樓梯,谷粒多的步伐略顯停頓。
但很快,他就再次地邁開腳步上樓,一邊走,一邊笑著說道——
“人魚之歌的每個公會成員都有秘密,也可以保守自己的秘密。這一點,不正是我們的會長教導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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