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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一、收拾爛攤

  “族叔,現在整個這樣子,讓朝廷與百姓如何樣?”徐躍一邊喝茶,一邊皺眉,一邊唉聲嘆氣。

  徐謀想了想,說道:“也不完全是這樣,在這里有得有失。”

  “竟然有得有失,得失各在哪里?”聽到徐謀是有得有失,徐躍眼睛一亮。

  徐謀放下茶杯,扳著手指一一舉例。

  “其一,現在靈泉縣已經是一個爛攤子,要錢沒錢,要物沒物,要人沒人。”徐謀壓下一個手指說道,“現在倉庫能夠跑老鼠。人呢,除了在趙家莊作坊謀生的,其余大部分在馳道服役。”

  徐躍點點頭,同意了徐謀的看法。

  徐謀壓下第二個手指:“現在靈泉縣已經是一個火山口,而且已經爆發。不但典吏小吏沒有俸祿,現在就是官員也發不必俸祿。”

  徐躍聽到此話,心有余悸。

  他為了修建這個馳道,不但把靈泉縣的官府倉庫掏得一干二凈,就是民間所有積蓄也掏得一干二凈。

  特別是典吏雜吏,已經幾月沒有俸祿了。

  楊真這個雜房典吏家境不錯,加上他一心追求上進,不敢討要俸祿。

  陰針則與徐躍提拔上來的,心里雖然有怨氣,也不敢表露出來。

  但是蔣明禮、秦閑等人就不干了,紛紛商議,必須要把俸祿爭取到手。

  蔣明禮對著秦閑說道:“子悠(秦閑字),這是小圣人定下規定,絕對不能讓徐大人壞了規矩。”

  “雖然是小圣人定下的規定,但是整個大宋除了少數幾個縣典吏小吏硼俸祿,其它的根本就沒有。”秦閑皺眉緊皺,擔心不已。

  蔣明禮搖搖頭,胸有成竹說道:“這個讓老夫來解決,但是前提是各位小吏必須團結起來,這個由你出面。”

  “行否?畢竟徐大人是從外地調來,他也許不會按照靈泉縣的規矩來。”秦閑沒有蔣明禮那么樂觀。

  蔣明禮喝茶一口,聲音極為鎮定:“沒有試過,怎么知道不行呢?”

  聽到蔣明禮成算在胸的樣子,秦閑心里多了幾分勝算,拱手一禮,去找其它小吏去了。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請上天保佑小人。”秦閑離開之后,蔣明禮臉上再也沒有剛才那么一份鎮靜。

  此時天氣正是陰天,陰沉的老天仿佛猶如現任知縣徐躍臉一樣。

  想了想,蔣明禮來到趙平牌位面前,恭恭敬敬上香,口里念念有詞:“請小圣人保佑小人。此事成功,小人必定天天燒香,香火不斷。”

  在兩人帶頭之下,不久他們聯合起來,在公房找到徐躍。

  徐躍振振有詞,語氣果然沒有出秦閑所料:“除了靈泉縣及金堂縣、昌元縣之外,其它縣的典吏小吏根本就沒有俸祿。”

  “徐大人,話不是這么說,除了這三個縣,其它縣的典吏雜吏,可是通過秀才方式公開考上來?”蔣明禮一邊行禮,一邊反問。

  徐躍一眼一轉,搖搖頭:“三縣乃是特例,但是典吏雜吏沒有俸祿,乃是整個大宋如此,也是官場慣例。”

  “徐大人,秀才考試可是得到朝廷承認的,而且前三名還被進行賜予同進士。”蔣明禮并沒有氣綏,依然一邊行禮,一邊耐心給徐謀擺道理。

  徐躍眼睛一轉,非常想說趙平搞出來,我們去找趙平好了。

  但是如果說出此話,只能顯得他無能。

  靈泉縣前任知縣梁山秋離開之時,倉庫可是整整一屋子的錢。

  然而徐躍上任之后,僅僅一月時間,不但倉庫空空如也,而且還欠各個工段至少上萬貫錢。

  徐躍眼睛一轉,雙手一擺:“本縣也知道各位難處,但是目前倉庫確實沒有錢了,就是本縣也沒有領到俸祿。”

  “那徐大人承認小人們的俸祿,只是暫時不發了?”蔣明禮拱手一禮,心平氣和問道。

  徐躍點點頭,只得答應下來:“確實,靈泉縣為了修建這個積善積德路,一時虧空各位,以后必定彌補。”

  蔣明禮點點頭,對著一起來的各個典吏、雜吏、小吏說道:“各位,爾等聽清楚徐大人話沒有?”

  “徐大人已經答應了,只是一時虧空,以后彌補。”眾人一起大聲說道。

  徐躍沒有料到蔣明禮來了這一招,臉色鐵青。

  他剛才對蔣明禮一人說話,就是想使用一個拖延法子。

  沒有料到,蔣明禮當前他面子,給所有典吏、雜吏小吏宣布。

  他如果不答應,就是犯了眾怒。

  他只好出來,對著屋子外面的眾人一禮:“本縣既然已經答應了,只要有錢,必定彌補齊全。”

  徐躍雖然答應,心里還是不想給這些雜吏小吏的俸祿。

  在他看來,其一可以打擊趙平的威風,畢竟這是趙平搞出來的。

  其二,倉庫確實沒有錢了,就是欠工段各個掌柜的錢,也不知什么時候能夠還清。

  第一條是次要的,關鍵是第二條,他終于體會到一文錢難倒英雄好漢的那種感受。

  以前沒有當一把手,只是一個副手,他對這樣情況還沒有體會。

  當了一把手,不但要政績,還要滿足手下人的吃喝拉撒。

  特別是政績,與手下吃喝拉撒恰恰相反。

  政績不是那么好創造出來的,而是依靠錢投入出來的。

  而且錢少了還不行,必須投入大量的錢。

  為了這個大宋第一個萬民積善積德路,官府倉庫積蓄抖空,百姓積蓄抖空,甚至就是俸祿也發不出來。

  自己如果還在靈泉縣,天天必然受到沒有錢的痛苦煎熬。

  現在自己雖然離開靈泉縣官府,手里失去權力,但是也從沒有錢的痛苦煎熬之中解脫出來。

  想到這里,徐躍點點頭,心里平靜了一些。

  徐躍躲在桃源山山上沒有臉下來,所有擔子壓在程亮身上。

  官府幾乎放不出俸祿,整個靈泉縣生意一片蕭條。

  現在徐躍躲在桃源山山上不下來,好幾百典吏雜吏小吏找到程亮。

  “程縣丞,求求你了,小人家里已經揭不開鍋了。”一個小吏跪在程亮面前。

  另外一個小吏眼睛也紅了,苦苦哀求:“小人沒有錢了,向宗親借,宗親沒有。向岳父借,岳父家里同樣空空如也。”

  “程縣丞,再也不發俸祿,小人只有出去乞討。”一個小吏擦了擦紅紅的眼睛,極為悲痛說道。

  程亮感覺的腦袋都大了,明明是徐躍這個知縣惹下的事情,為何要他來解決?

  現在他終于體會了徐躍當初那種一把手的感覺,屁股下面就坐著火山口。

  徐躍跑到桃源鎮上面去逍遙,暫時解脫。

  他也想逃避,但是他不能,必須面對。

  他想起此事,白天想破腦袋,晚上翻來覆去無法睡覺。

  娘子程馮氏用手指不斷點他,他仿佛沒有知覺。

  她干脆又撓了撓他要害部位,想找他親熱,但是他今天仿佛變了一個人。

  兩人本來是少年夫妻,正是好得蜜里調油時候,程亮竟然對此沒有絲毫興趣,讓程馮氏頓時覺得非常奇怪。

  “官人,難道你嫌棄妾身了嗎?”程馮氏眼睛頓時紅了,嗚咽著問道。

  程亮此時心里極為煩燥,一把推開她:“為夫心里實在難受,改天,改天。”

  “改天,為何改天。妾身知道,官人現在外面一定有了外室,開始嫌棄妾身了。”程馮氏說著說著,就開始嗚嗚哭泣起來。

  程亮只好強忍心里不快,右手緊緊摟住她,但是沒有進一步動作。

  與此同時,他只得把今天遇到的事情向娘子一一說了。

  程馮氏轉怒為喜,用手指點點頭他額頭,噗呲一笑。

  程亮不禁愕然:“娘子,看到官人無能,難道你也嘲笑官人?”

  “當然嘲笑,嘲笑官人沒有找到那一把鑰匙。”程馮氏又是噗嗤一笑。

  程亮翻身過來,雙手緊緊摟住她,想了想問道:“鑰匙是哪個?”

  “一把鑰匙開一把鎖,自然有開鎖之人。”程馮氏搖搖頭,嗔道,“官人果然是一個榆木腦袋不開竅,放著好好機會不會利用。”

  程亮撓了撓頭部:“什么機會,為夫怎么不覺得呢?”

  “靈泉縣有人不是有四輪馬車嗎?他自然有法子。”程馮氏提醒一下。

  靈泉縣只有雨濟旱有四輪馬車,程亮頓時明白了。

  但是接著程亮搖搖頭:“為夫當初也想過,可是這是求人之事,難以開口。”

  “官人想多了,官人是小圣人之人,他也是小圣人之人,不妨探聽一下口氣。”程馮氏又用手指點了點程亮的額頭,繼續提醒。

  雨濟旱雖然也是典吏,但是他沒有參與鬧事。

  更關鍵的是,他與賈理兩人掌管著馳道修建,千萬不能出差錯。

  其實他與李之豪等,是有底氣的,他們在趙家莊作坊有股份。

  這些股份收入,遠遠超過俸祿,這也是他能夠大大方方給了干孫子十貫提貨卡見面禮的緣故。

  看到程亮提著禮物來找他,他哪里不知程亮所想。

  他未置可否,一邊喝茶,一邊陷入沉思。

  程亮心里不禁一驚,難道雨老也沒有法子?

  “才下眉頭,卻上心頭。”一邊吟誦李清照的詞,忍不住搖搖頭,心里都是酸澀的味道。

  徐謀當然知道他所想,安慰他一下:“大人,想開點。”

  想到這里,他恭恭敬敬對著雨濟旱以手加額深深一禮,鄭重表示感謝。

  雨濟旱一邊撫須點點頭,一邊淡淡說道:“小圣人的夜學學堂在其它作坊,基本上都有幾百之人。”

  李四郎不禁大喜,兩個同窗有了出路。

  徐躍在桃源鎮醉春風茶樓二樓雅間喝茶,整天無所事事。

  他心里雖然極度不爽,但是表面上還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樣子。

  但是剛剛喝茶不久,雖然強制壓制下去,還是有些酸澀。

  李四郎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情,沒有料到雨濟旱竟然答應。

  賈理更是目瞪口呆,難道雨濟旱為了這個干孫子,竟然想以權謀私嗎?

  不過他想了想,這個錢本來就是趙家莊出,官府只是掛名而已,不知是否是以權謀私呢?

  李四郎高興了,但是有人不高興,而且非常不高興。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靈泉縣知縣徐躍。

  李四郎不禁大喜,干爺爺確實對自己好。

  雖然預計要求的讀書的歸化人越來越多,但是也不知幾時能夠實現。

  他們從來沒有提過要求,就是這唯一一次要求。

  “當然可以。”雨濟旱只是沉思一會兒,就給出答案。

  “確實有理,但是目前來學習的歸化人不多。”賈理當然不會反對,只是提醒一下。

  “確實目前歸化人不多。”雨濟旱點點頭,接著突然把話題一轉,“隨著這一批歸化人學會之后,會有越來越多的歸化人加入讀書行列。”

  “雨老想到長遠,在下受教。”賈理放下茶杯,恭恭敬敬對著雨濟旱一禮。

  看到賈理一臉不解,雨濟旱知道自己必須解釋清楚。

  他掃視兩人一眼,淡淡說道:“這個夜學雖然說是學堂,目前只有兩人,哪里能夠稱為學堂,與私塾差不多。”

  看到雨濟旱陷入沉思,李四郎心里忐忑不安。

  他知道,自己乃是利用與干爺爺之間關系,有些以權謀私的味道。

  但是他又沒有法子,這兩個同窗不但一起長大,而且還一起中舉,一起上過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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