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郎有些奇怪望著李四郎,這么明顯都不知道。
“汝聽聽他們的聲音,看看他們發型。”張三郎提示。
李四郎又打量進來幾人一眼,搖搖頭:“沒有看出什么不同。”
“汝看看他們額頭,頭發不多。”張三郎努了努嘴巴,悄悄發話。
李四郎搖搖頭,顯然不相信張三郎的說法:“可是吾聽說過,胡人頭頂前半邊沒有頭發,但是這些人明明還有頭發。”
“他們是有頭發,但是與吾等相比較,顯得不多。如果只有一個兩個是這樣,倒是正常。可是這十幾個人都是這樣,汝覺得奇怪不?”張三郎一邊盯著那一群人,一邊口里說道。
李四郎還是不相信:“可是不能就證明他們是胡人。”
“其實道理很簡單,他們剛剛蓄發不久,以前顯然是禿頂,所以他們是胡人。”張三郎用一種肯定的語氣進行分析。
王朗仔細觀察,對著張三郎與李四郎說道:“他們果然胡人。如果仔細一看,可以看見他們一邊喝茶動作,一邊偷偷觀察吾等,顯然想學習喝茶。如果是漢人,絕對動作如流水。”
三人正在指指點點,突然那一群人有一個茶客過來。
張三郎嚇得渾身發抖:“胡人,汝別過來。”
“兩位仁兄,吾不是胡人。在下姓趙,名一保。敢問兩位仁兄貴姓?”沒有料到,那人拱手一禮,還說出自己的姓名。
張三郎不禁皺眉,此人對于漢人禮義不熟。
開始一來就稱兄道弟,漢人絕對不會是這樣的。
如果汝不是胡人,張三郎打死也不相信,心里想著一個詞語,“沐猴而冠”。
雖然想到這個詞語,但是不能說出。
如果說別人是一只猴子,對方乃是胡人,絕對會把他打得爹娘也無法認出。
“胡人,汝不要過來。”張三郎渾身發抖,身子向后直退。
趙一保看見張三郎嚇得渾身發抖,還向后退,不禁皺眉。
他已經行了漢人禮儀,還報出自己的姓名,為何對方對他還如此害怕?
與他一起來的十幾個茶客,不禁搖搖頭,有的甚至還露出嘲笑的神色。
趙四保一邊盯著趙一保,一邊喝茶,一邊嘆氣:“給你說明明白白,漢人不是那么會接洽我們的,偏偏你就不相信。”
“你以為你取了一個漢家姓名,還行了漢人禮儀,漢人就會把你當作他們一家人,沒門。”趙二保搖搖頭,嘆了口氣。
趙三保一臉苦笑:“咱們在漢人眼里,就是一群化外蠻夷而已。”
十幾個人雖然喝茶,但是哪里還有心里學著漢人喝茶,不由得自卑把頭部低垂下去。
李四郎一直觀察這十幾人,現在他終于看出這些是胡人,準確是歸化不久的漢人。
看到他們個個自卑垂頭喪氣的樣子,他心里一動。
他一邊拱手還禮,一邊說道:“免貴,在下李四郎。”
“李官人,在下趙一保,很高興認識你。”趙一保不禁大喜,終于有人搭理自己了。
他可能認識自己錯誤,急忙轉變稱呼。
李四郎心里暗暗好笑,稱官人確實高抬自己身份了。
但是他來不及糾正對方的稱呼,而是問道:“汝歸化不久?”
“正是,不知李官人如何看出?”趙一保不好意思,拱手還禮問道。
“汝已經做得很好了,知禮義,”李四郎先表揚對方,接著說道,“但是還是存在一些不足。”
趙一保不禁大喜,又是拱手一禮:“李官人,汝就是在下的老師,還懇請多多指教。”
“其一,兄弟不能隨便稱呼,不能見面就稱兄道弟,只有非常熟悉而且認為值得深交之人才能稱兄道弟。其二,也不能什么人稱為官人,在下也沒有一官半職,稱為官人愧不敢當。如不嫌棄,稱一聲郎君也可以。”李四郎耐心地一一指出。
趙一保不禁大喜,深深地揖了一禮:“聽說古有一字之師,今天李老師教育如此多禮儀,請受學生一拜。”
“這,這個.....”李四郎不禁愕然,沒有料到這個剛剛歸化的胡人竟然還要拜師。
他心里一片茫然,一時不知所措,感覺尷尬不已。
看到李四郎絲毫沒有準備的樣子,張三郎與王朗突然跟著起哄:“趙一保,拜師,得準備拜師之禮。”
這一下輪到趙一保愕然,他沒有料到拜師還有這種復雜。
李四郎頓時如獲大赦,再也沒有心里喝茶。
李四郎真名乃是李肆,排名第四,故又名李四郎。
他對著張三郎與王朗拱手一禮,匆匆離開醉春風茶樓。
他的家住在東大街,醉春風茶樓卻在西大街,還得穿過西大街、官府、東大街,才能回到家里。
“爹爹,爹爹,糖葫蘆,糖葫蘆。”剛剛邁進大門門檻,兩個兒女就從屋子跑出來。
大郎三歲多,大娘兩歲,一個抱住他的一條大腿,抬著望著他,口里不停叫喊。
李四郎手在袖子伸了兩下,恍然大悟:“大郎,大娘,爹爹忘記了,爹爹忘記了。”
“爹爹是一個騙子,爹爹是一個騙子。”大郎抱著李四郎的大腿,哇哇大哭起來。
不但大郎大哭,大娘也跟著大哭,兩人的眼淚直流,把李四郎的長袍都打濕。
李四郎想狠狠地給兩個兒女一巴掌,手剛剛揚起又放下。
他今天出去喝茶,答應給一對兒女購買糖葫蘆。
現在喝茶之后,卻沒有給兒女購買糖葫蘆。
不是他不想購買,實在乃是囊中羞澀。
正在此時,李四郎的娘子李胡氏一臉疲憊回到家里,她在趙家莊妖芋作坊上班。
看到一對兒女抱著李四郎大哭,她不禁大怒,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李四郎問道:“四郎,你又去喝茶了?”
“娘子,是他們約為夫出去喝茶的。”面對李胡氏指責,李四郎急忙解釋。
李胡氏依然不依不饒,一條又一條數落:“四郎,你以前出去喝茶,奴家根本就沒有阻撓。可是你現在看看,官府把家里的一點積蓄拿得一干二凈。你再這樣喝茶,看看你下月還筆墨紙硯錢還有沒有?”
“娘子,我雖然去了茶樓,但是根本沒有上雅間,就在下面的大廳喝茶。”李四郎面對李胡氏的數落,感覺委曲之極,急忙辯解。
李胡氏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流了出來,一邊流淚,一邊繼續數落:“好呀,你竟然還想上雅間?難道你還想把家里喝垮掉才高興嗎?雅間是多少,沒有百文錢不能進去。奴家辛辛苦苦一天,也不能掙錢一百文錢。”
“不要吵鬧,不要吵鬧,”此時,正在紡紗的李母停止手里的活計,急忙出來勸說,“現在各位都餓了,應該做晚飯了。”
雖然李母站在中間,但是李胡氏一聽,婆婆顯然在拉偏架。
她上班疲憊不堪倒也罷了,回來做晚飯倒也沒有什么。
可是官人竟然不讀書,竟然與他的狐朋狗友相約到茶樓喝茶。
“娘親,兒息婦沒有針對官人的意思,官人是讀書人,應該好好在家里讀書。現在家里困難,不應該與狐朋狗友天天到茶樓喝茶。”聽到婆婆出來拉偏架,李胡氏只得一邊向著婆婆行禮,一邊委委曲曲向婆婆說明,“現在就是大郎與大娘也沒有錢買糖葫蘆。”
兩個兒女終于明白爹爹為何不給他們購買糖葫蘆,原來被爹爹用去喝茶了。
兩人放開李四郎大腿,雙雙撲到李胡氏懷里,委曲得越來越號啕大哭。
面對兩個哭泣得越來越厲害的一對兒女,李胡氏傷心得更加厲害,一邊抽泣,一雙眼睛不停抹淚。
李母打量兩個還抱著李四郎哭泣的一對兒子,轉眼之間現在突然抱著兒息婦大哭。
這個還不是兒子害的,她瞪了李四郎一眼,李四郎不禁低頭下去,數地面的螞蟻。
李母想了想,突然從衣袖抽出四文銅錢,遞給大娘與大郎:“大郎,大娘,給,你們明天給購買糖葫蘆。”
大郎與大娘不禁大喜,眼巴巴望著李母手里錢。
但是他們失望了,李胡氏出手。
李胡氏急忙攔住李母:“娘親,那是你老人家的零用,如何使得。兒息婦已經給大郎與大娘購買糖葫蘆。”
說完,她依依不舍從袖子掏出用樹葉包裹著一串糖葫蘆,那糖葫蘆還帶著她的體溫。
李胡氏從糖葫蘆一顆又一顆取下,分別給了李母、官人、兩個兒女,最后才是自己的。
兩個兒女看到糖葫蘆,一邊啃著,一邊破涕為笑。
李胡氏吃了一顆糖葫蘆,把手里糖葫蘆交給李母,自己就去做晚飯。
她再有意見,也不可能讓李母做飯。
官人是讀書人,自然不能做飯,只得自己做飯。
李母不禁搖搖頭,想起以前糖葫蘆是一人一串,現在全家人只有一串,心里不禁埋怨官府起來。
如果沒有官府搞的什么積善積德路,兒子與兒息婦也不會吵吵鬧鬧,兩個孫子孫女還各有一串糖葫蘆。
雖然她心里埋怨,但是還是沒有說出來 ,只是不斷嘆氣。
次日,李胡氏依舊到趙家莊妖芋作坊上班,李母繼續紡紗。
李四郎昨天被李胡氏吵鬧一頓,再也不好意思去茶樓喝茶,老老實實拿起書本,認認真真讀書起來。
他此時想安靜讀書,但是有人不想讓他安靜。
里長帶著一個叫海敏官差找上門來,對著李四郎說道:“官府有人找你。”
“差爺,不知有何事找學生?”他是讀書人,自然可以在官差面前自稱學生,一邊行禮一邊問道。
他自己認為是照章納稅,父親李奎還在馳道服力役,不知官府為何要找自己。
難道是昨天與胡人說話,但是自己沒有得罪那些歸化胡人吧。
官差此時再也以前的傲慢,而是恭恭敬敬一禮,說道:“請跟在下來。”
一柱香之后,李四郎與官差來到縣城官府衙門。
官差帶著他進入衙門左邊一個房間,他抬頭一看,掛著馳道總掌柜。
看到馳道兩個字,他不禁大吃一驚,父親已經服役,自己不會被拉去服力役吧?
想到這里,他想跑,但是已經在官府掛號,能夠跑到哪里去?
他只好忐忑不安進入房間,卻見房間案幾坐著兩個大約五十左右的典吏。
他不知馳道總掌柜為何要找自己,一臉茫然。
兩個典吏雖然都是五十左右,但是一個皮膚白皙,一個黎黑。
那個皮膚白皙的典吏對著他點點頭,示意叫做海敏給他上茶,還讓他在茶幾坐下。
通過那個典吏自我介紹,他才明白,兩個典吏一個叫做雨濟旱,一個叫做賈理。
雨濟旱態度和藹,看著他喝茶,輕聲問道:“汝是李肆?”
“學生正是李肆。”李四郎拱手一禮,不亢不卑回答。
雨濟旱點點頭,望著他突然問道:“汝昨天在醉春風茶杯,與歸化胡人交談過嗎?”
李四郎不禁大吃一驚,自己昨天與歸化胡人交談,為何今天官府就知道了,而且今天還找來與自己談話?
李四郎不禁一臉苦笑,難道昨天出門沒有查看黃歷,不但回去被娘子吵鬧一頓,還被官府找來談話。
“稟告主簿,學生昨天與一個歸化胡人交談幾句。”李四郎硬著頭皮回答。
聽到官府如此問,他不禁嚇出一身冷汗,回憶自己與歸化胡人交談的點點滴滴。
自己雖然與歸化胡人交談,但是談的乃是正常之事,沒有談過賣國之事。
想到這里,他終于鎮定下來。
雨濟旱眼睛望著他,繼續問道:“與你交談之人可是叫做趙一保?”
“正是,那個歸化胡人叫做趙一保。”聽到這里,李四郎心里不禁一驚,官府知道得太清楚了,竟然連對方的姓名也知道。
雨濟旱眼睛一直盯著他,此時露出淡淡的微笑:“聽說趙一保要拜汝為師?”
完了,完了,那個歸化胡人要拜自己為師的事情,官府也知道了。
自己還想繼續考功名,還沒有想到教書,更沒有想到教授胡人。
但是昨天被胡人拜師已經是事實,這個無法否認。
“稟告主簿,趙一保確實提出向學生拜師。”李四郎只得硬著頭皮回答。
雨濟旱點點頭,表情柔和,面帶微笑問道:“那汝想過給歸化胡人當老師沒有?”
什么,竟然要給一群大老粗當老師,而且還是胡人。
可是官府已經問道了,得相一個法子推辭。
“稟告主簿,學生還在家里讀書,準備考取功名。”李四郎以讀書為理由,婉言拒絕。
“對考功名沒有影響。”雨濟旱點點頭,臉上帶著微笑:“這個不是私塾,而是一個學堂,老夫乃是山長。”
“稟告主簿,這一群歸化胡人要修建馳道,如何能夠上課?”李四郎還是不想給胡人當老師,又找到一個理由。
雨濟旱輕輕一笑,淡淡說道:“非常簡單,這個乃是夜學學堂,白天上班,晚上上課?”
“稟告主簿,學生不明白,為何要給這一群胡人上課?”見到雨濟旱已經說得清清楚楚,他干脆直接了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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