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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章、羊毛瘋狂(上)

  “大帥,趙家莊說保證你喜歡?”

  傳令兵不敢抱頭,強行忍著痛苦,一邊抱拳,一邊說道。

  “既然是老子喜歡的,那就讓他們進來。”兀良合臺瞪了他一眼,收回自己的皮鞭,放在茶幾上面。

  原來那個茶幾被剛才一腳踢爛,親兵只好給他更換一個親的茶幾。

  他把皮鞭放在茶幾上面,就是想看看這是什么禮物。

  如果這個禮物他不喜歡,那么傳令兵免不了又是猛抽。

  傳令兵戰戰兢兢,強制忍受渾身痛苦出來。

  來到外面,傳令兵眼里既怨恨又恐懼。

  如果沒有這些趙家莊將士,他豈能挨打。

  如果在以前,這些南蠻的人必定大把大把銀子給,好處大大的。

  沒有料到,現在南蠻不但不給銀子,反而以命令的語氣讓他通報。

  現在好了,剛剛通報了,好處沒有得到,反而被抽打十幾鞭子。

  但是他不敢不通報,如果不通報萬一引起雙方戰爭呢?

  如果引起雙方的戰爭,他不是被皮鞭抽打這么簡單,而是掉頭。

  傳令兵強忍身上痛苦,恭恭敬敬說道:“大帥有請。”

  外面是一百個保安團的將士,馬匹上面是送給胡人禮物。

  “請帶路。”陣長徐特點點頭,淡淡而言。

  徐特接到這個任務,其實也有些忐上忑下。

  給胡人送禮,胡人不是打了敗仗,為何還要送禮呢?

  按照應該胡人送禮,而不是趙家莊送禮。

  不過作為軍人,有意見只能保留,命令還得執行。

  他根本就不知道趙平的想法,畢竟他只是一個軍人。

  而趙平不但要從軍事角度考慮,更要從經常角度考慮。

  而趙平給派出徐特送禮,乃是對胡人一種致命的經濟武器。

  不過這種經濟武器,而胡人上當才行。

  怎樣才能讓胡人上當,當然得給胡人一點甜頭。

  想來想去,趙平覺得以一種送禮方式,直截了當打動胡人。

  徐特作為一個軍人,根本就不了然這里面的彎彎拐拐。

  徐特作為一個使者,還沒有了解到這這一趟出訪的重大意義。

  他們更不是大宋文官,根本沒有想到還要賄賂胡人傳令兵的想法。

  面對保安團將士,胡人就是想索取賄賂,即使有這個賊心也沒有這個賊膽。

  看到胡人傳令兵怨恨的目光,徐特淡淡一笑,自動忽略而過。

  不過他眼睛比較尖銳,還要看見胡人這個傳令兵手背上面傷跡。

  他一眼看出,這是皮鞭所傷。

  看來胡人大帥確實殘暴,竟然動不動就是皮鞭。

  元帥府兩邊都是石獅子,一個巨大的木門,上面有兩個銅環。

  兩邊的幾十個衛兵看著徐特,眼里露出仇恨的目光。

  不但有仇恨的目光,還示威把手按在刀柄上面。

  如果大帥有令,他們絕對會付出行動。

  主將受辱,親兵必然拼命,這是規則。

  看到胡人氣勢洶洶的樣子,有的保安團將士感覺一身冷汗。

  畢竟,這是不是保安團的地盤,而是胡人的地盤。

  徐特淡淡一笑,帶了十個士卒,目不斜視,拾階而上。

  看到陣長態度,跟在后面的士卒松了口氣,也學著徐特姿式,跟著上去。

  作為趙家莊特派使者,徐特雙手拿著文書,穿過大門。

  他的后面的將士,雙手棒著一個麻布口袋。

  大門到客廳,有一條石板大道。

  雖然今天陽光明媚,但是這里并不明亮,甚至有些陰森。

  原來這里兩邊的胡人,架起彎刀,形成一個大約十丈的彎刀通道。

  傳令兵冷冷一笑,早已過去。

  而這些彎刀,恰恰就是傳令兵過去之后架起的。

  只要有人一聲令下,這些彎刀必然落在徐特等人的頭上。

  顯然,胡人給了保安團一個下馬威,要求他們從刀山下面過去。

  作為一個保安團將士,也不是沒有胡人貼身拼殺過。

  可以說,他可以面不改色從刀山下面通過。

  只是,胡人此舉傷害不大,侮辱性極大。

  徐特雙手棒著文書,對著里面大聲喊道:“兀大帥,在下乃是小圣人派來的使者,是專門給大帥送禮物的。聽說汗國勇士熱情好客,可是今天見面竟然不如傳聞。如果大帥是如此待客的,那么在下一行只好回去了。”

  徐特說出此話,就不在言語,如果胡人拒絕撤消,他斷然回去。

  徐特其實在賭胡人要撤下這個示威行動,底氣就是趙家莊與胡人打仗占了上風。

  但是如果胡人如果不撤下,他回去也不好交差,因為他沒有把事情辦好。

  這是一個兩難的任務,但是他作為趙家莊派出的使者,他必須維護趙家莊的尊嚴。

  他就是寧愿事情沒有辦好,也要維護趙家莊的尊嚴。

  “草原熱情好客是沒有錯,那個可是請來的客人,可是你們有我們的邀請嗎?”兀良合臺親兵隊長一邊嘴里說著,一邊望著兀良合臺。

  此事他并沒有請示兀良合臺,而是他自己擅自出的主意。

  徐特在賭,兀良合臺何嘗不是在賭。

  兀良合臺也覺得奇怪,兩國雖然暫時簽訂協議,但是并沒有消除敵對狀態。

  他不知小圣人趙平唱的那一出戲,對于親兵隊長的示威行為也默認了。

  現在使者突然提出打道回府,讓他覺得有些不妙。

  畢竟,對方不是來下戰書,而是來送禮的。

  只是,對方這是送什么禮,他心里更加覺得難以想像。

  難得,對方是送細作的人頭嗎?

  兀良合臺想了想,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

  把細作人頭送來,相當于雙方下戰書。

  既然已經簽訂了協議,這種下戰書的方式應該不可能。

  上次談判,汗國不想打仗了,顯然對方也不想打仗。

  既然不是下戰書,那么究竟是什么?

  想到這里,兀良合臺不禁把目光投向幕僚張明。

  上次張明談判,確實做到不亢不卑,有禮有節,這讓他更加倚重張明。

  “大帥,這次南蠻走的可能送禮。”張明起身,恭恭敬敬一禮,說道,“只是這個禮物是什么,學生也猜不出來。”

  兀良合臺點點頭,對著親兵隊長說道,“那就撤下吧。”

  親兵隊長看到自己精心布置被這個三等漢人一句話就打發了,不由得恨恨地瞪了張亮一眼。

  但是兀良合臺已經下令了,他只得撤下這個行動。

  徐特見到胡人已經撤下刀山,也不由得擦了擦額頭上面的冷汗。

  在這一場與胡人無聲較量之中,他賭對了,維護了趙家莊的尊嚴。

  來到大帥府客廳,只見一個五十左右的男子,大馬金刀坐在中間座位之上。

  兩邊大約有十個胡人將軍,還有一個文人打扮的漢人。

  除此之外,就是幾十個把手按在刀柄上面的親衛,虎視耽耽地望著他們。

  看來那個中間的男子就是胡人大帥兀良合臺了,徐特不亢不卑來到他的面前。

  “兀大帥,現在天氣寒冷,外邦小使徐殊之(徐特字)奉小圣人之命,特地給大帥及各位將軍及張軍師送來御寒之物。”他對著兀良合臺微微躬身,沉聲說道。

  說完,徐特把手里書信雙手呈上。

  親兵從徐特手里接過,恭恭敬敬呈給兀良合臺。

  兀良合臺撕開火漆一看,信里內容是:“兀大帥閣下,天氣降溫,霜降已至,凍瘡冰口不請自來,特送五十套御寒之物,不成敬意。哈哈,哈哈。趙平。”

  兀良合臺看完,把書信交給張明。

  兀良合臺與張明等人不禁面面相覷,南蠻與汗國明明還是死對頭,竟然還有擔心他們冷倒,竟然還送來御寒之物。

  徐特才不管胡人如何想法,雙手一揮。

  后面將士紛紛打開麻袋,露出一堆毛茸茸的物事。

  兀良合臺一邊看,一邊不明所以,這些物事如何御寒。

  想了想,兀良合臺向著張明使了一個眼色,看看他如何處置此事。

  張明作為幕僚,自然要替主子分憂,主動來到麻袋面前。

  他拱手一禮,對著徐特問道:“敢問徐使者,這個物事如何御寒?”

  “外邦小使不敢,敢問尊駕就是軍師張聰之?”徐特急忙還禮。

  他沒有正面回答,打量這個文人一眼,問道。

  原來小圣人也知道我大名,張明心里有些飄飄然起來。

  其實張明代表兀良合臺談判,已經在趙家莊留下印象。

  其實趙平這次讓徐特送禮,其中一個是兀良合臺,另外一個就是針對張明。

  兀良合臺代表胡人,張明代表北方的漢人。

  張明雖然心里得意,但是臉上不敢露出得意神色。

  他再得兀良合臺喜歡,但是畢竟身份是漢人,在胡人境內天生就低人一等。

  有時他甚至想到,干脆舉家逃到西縣,投奔小圣人算了。

  可是,他全家都在胡人境內,他又在兀良合臺眼皮子之下,他只有這個賊心也沒有這個賊膽。

  “不敢,不才正是張聰之,想請教這個物事如何御寒?”張明又是一禮。

  徐特看著外面天井一眼,隨即望著張明問道:“張軍師,現在時令已經到了霜降,敢問張軍師長過凍瘡冰口沒有?”

  說完,他有意無意打量了張明的手。

  張明臉上一紅,急忙把雙手縮進袖子里面。

  他的世家,冬天就有裘衣,現在他已經開始穿裘衣。

  裘衣雖然昂貴,但是它有一個弱點,就是不貼身。

  張明雖然一表人才,但是他也有缺點,就是經常每年霜降之后,手腳經常長冰口凍瘡。

  他是世家,尋找不少名醫,開了不少藥方,比如吃櫻桃之類偏方。

  但是這些只能治表不能治根,最多一年,凍瘡冰口又重新長出。

  徐特看見張明把手縮回,知道此人必定有凍瘡冰口之類。

  他從口袋拿出一雙毛茸茸手形,遞給張明。

  “敢問徐使者,這是什么?”張明一看這個物事,一時不明白,不解地問道。

  徐特打量他一眼,語氣和藹可親地解釋:“張軍師,這是手套,專門給雙手御寒,有了這個,你的手就不會長凍瘡冰口。”

  “徐使者,不才手已經開始長冰口凍瘡,不知還有效沒有?”張明沒有接過,而是小心翼翼地問道。

  徐特一邊打量著他,一邊微笑說道:“張軍師,敢問你手爛沒有?”

  “凍瘡還沒有爛,冰口開始出現。”張明猶豫再三,不好意思說道。

  徐特對著依然微笑可親:“張軍師如果信得過在下,就讓在下看看。”

  “那就麻煩徐使者了。”張明猶豫再三,還是從長袖把手伸出。

  徐特一看,張明手指開始紅腫,關節之處已經長冰口。

  徐特點點頭,仔細看了看張明手說道:“無妨,可以治療。”

  “徐使者是郎中嗎?不才這個郎中也沒有治療好過。”張明打量徐特一眼,有些懷疑。

  徐特繼續微笑,搖搖頭:“在下不是郎中,可是有小圣人發明的專門治療冰口的藥物。”

  “小圣人還是郎中?”張明目瞪口呆,不敢相信。

  徐特依然搖搖頭,敬佩說道:“小圣人雖然不是郎中,但是有許多方子,被許多郎中采用。”

  如果沒有小圣人發明的正骨水、紅花油、酒精等等,趙家莊死亡至少要提高八成,甚至九成。

  徐特在戰場也受過刀箭之傷,但是在這些小圣人發明的藥物治療之下,恢復得已經如初。

  “那小圣人豈不是醫圣?”張明不敢相信望著徐特。

  徐特點點頭,向著西縣拱手一禮:“小圣人雖然不是醫圣,但是與差不多。”

  “既然是小圣人發明的,那就請徐使者給不才醫治一下。”

  徐特點點頭,從衣袖拿出一個物事,它也不大,只有三根手指大小。

  張明只見他掏出一個蚌殼之類物事,打開殼口,里面有一種乳黃色油脂一樣的藥物。

  這個藥物就是地蠟加冰片制作而成,在后世就是專門用來治療皮膚干燥裂口的。

  地蠟大宋并不生產,而是在絲綢之路的青海道,也就是后世的柴達木盆地才有。

  趙平安排細作,通過多方努力,才終于找到這個地蠟。

  “感覺如何?”徐特用手指抹了那個黃色藥物,給張明手指冰口抹了幾下,然后望著他問道。

  張明點點頭,高興說道:“謝謝徐使者,不才感覺沒有剛才那么痛苦,只是幾時才能完全好轉?”“張軍師這個冰口三天之內應該好轉。”徐特點點頭,輕松回答。

  張明不禁大喜,望著凍瘡問道:“謝謝徐使者。不才敢問那么凍瘡如何醫治?”

  “凍瘡更加簡單,用手套就可以了。”徐特說完,把毛茸茸的手套張明套上。

  張明打量這個手套,與自己手比較,不禁大喜:“果然就是手套,竟然與不才的手差不多大。”

  手套漢代早已出現,不過一般是皮子的,只有貴族人家才能使用。

  它的做工自然不敢恭維,由于皮子難以加工,特別手指做得較短,戴在手上感覺非常不舒服,不能正常做事。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它難以普及,僅僅起了一個保暖的作用。

  張明穿上手套之后,打量這個淺藍色手套,點點頭問道:“非常暖和,不知這個做事方便不?”

  手套他早已聽說過,僅僅保暖,不能做事。

  如果這個手套也是這樣,不用也罷。

  “沒有多大影響,方便極了。”徐特點點頭,望著張明手套說道。

  張明不敢相信,他戴著手套去舉茶杯,喝茶一口,點點頭感嘆:“確實方便,不但暖和,做事也方便。”

  說到這里,他有些不好意思,指著自己腳說道:“稟告徐使者,不才的腳也有凍瘡與冰口。”

  腳太臭,徐特哪里還敢給他涂抹。

  “你自己涂抹。”徐特點點頭,把蚌殼油打開,說道。

  張明不好意思,解開用絲綢做的襪子上面的繩子,用蚌殼油涂抹上去。

  “確實不錯,涂抹上面就感覺沒有那么痛苦了。”張明大喜,望著蚌殼油眼里發出精光,恨不得把它傳過來。

  但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這顯然不可能的。

  “徐使者,敢問難道還有腳套?”張明看了看這個好看自己腳上不保暖的絲綢襪子,望著徐特苦笑,拱手一禮說道,“不才這個襪子好看不中用。”

  “腳套?”徐特搖搖頭,“在下沒有。”

  張明不禁大失所望,手套已經有了,竟然沒有腳套。

  徐特看著張明一臉的失望,從麻布口袋掏出一雙毛茸茸腳形物事,說道:“雖然沒有腳套,但是有毛線襪子。”

  “徐使者,你這個是襪子,怎么與不才不一樣呢?而且還沒有繩子?”張明接過徐特的毛線襪子,反復與他的襪子互相比較。

  徐特一邊忍受他襪子傳過來的臭味,一邊解釋說道:“張軍師的襪子是三角形,根本就不貼腳,加上絲綢不保暖,所以你容易長凍瘡冰口。毛線襪子不但貼腳,而且保暖,更不用擔心掉下,兩個完全不在一個層次。”

  “原來襪子之間學問也如此之深,在下受教了。”張明恭恭敬敬一禮,給自己穿上。

  穿上徐特的襪子之后,張明起了幾步,他高興對著徐特一禮。

  “果然這個才是襪子,以前的襪子徒有虛名,不但舒服,而且非常暖和。”張明即使是文人,也不禁手舞足蹈大聲說道。

  徐特微微一笑,他當初何嘗不是如此。

  張明對著徐特又是恭恭敬敬一禮,說道:“徐使者,不才不應該穿上手套與襪子。”

  “難道不暖和,還是不舒服?”徐特一邊還禮,一邊不明白問道。

  張明尷尬一笑,不好意思:“在下手腳暖和,但是身子感覺太冷!”

  “這個乃是自然,張軍師手腳有了手套與襪子,但是裘衣同樣好看不中用。”徐特望著張明裘衣,搖搖頭,“因為裘衣容易透風。”

  張明身子緊了緊,感覺還是不太暖和,恭恭敬敬又是一禮,問道:“徐使者有法子?”

  “當然,這是毛線上衣與毛線褲子,張軍師不妨試試。”張明又從口袋取出兩件物事出來。

  張明接過一看,不禁大吃一驚,目瞪口呆問道:“這個就是上衣褲子,怎么與在下完全的不一樣呢?”

  這個看起來下賤民眾服飾極為相似,那么豈不是降低自己的身份。

  難道,徐特用這種服飾來羞辱我這個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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