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料到,對方竟然不計前嫌,派出郎中治好了中毒的病人。
他立即上前對著程杰及雨墨硯深深一禮,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
雨墨花恨恨地打量他兩眼,如果說保安團一點怨氣沒有,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畢竟他們辛辛苦苦摸索出化鹽技術,就這樣被云無涯摘取桃子。
但是趙平一聲令下,他們還是服從命令。
同時趙平還在兵營旁邊辦了幾個作坊,養活他們這一陣兵馬不是問題。
雖然保安團上上下下熊熊怒火,但是到了后來基本上已經熄滅。
此時看到這個當初喜笑顏開的族長突然老了十幾歲,雨墨硯覺得又于心不忍。
雨墨硯一邊還禮,一邊詢問中毒人的數量。
聽到至少是五百以上中毒,雨墨硯也不禁大驚失色。
雨墨硯最終冷靜下來,要求云中行立即收集雞蛋、鵝血等物事。
看到雨墨硯臉色不斷變化,云中行心里忐忑不安。
當初,他們接手的這個鹽業作坊的時候,能夠感受到保安團來自內心深處的怨氣。
雨墨硯不但是保安團桃源營的主簿,而且也是懂得制作技術不多人才之一。
現在看到雨墨硯終于冷靜下來,云中行心里終于松了口氣。
他們族人終于有救了,否則他就是死了也不得安寧。
云中行立即安排人去搜集雞蛋、鵝血等物事。
可是半個時辰過去了,收集了所有的家家戶戶,也只有五十個雞蛋,鵝血幾乎沒有。
云中行不禁臉色大變,自己的運氣就是那么差嗎?
雖然保安團告訴自己的解毒法子,可是問題來了,藥物不足了。
難道,就活生生看著幾百條生命在自己面前消失?
云中行焦頭爛額,想死心又有了。
畢竟死了死了,一死百了,徹底解脫了。
聽說鹽坊暴利,你們當初求我要給云無涯寫信,要求把制鹽作坊交給宗族。
當族長太累了,為了整個宗族得益,老夫放下臉皮求云無涯。
書信來往無數,口舌已經說干,才把云無涯說動。
到了井研,老夫千方百計把保安團趕走,可以說得保安團徹底得罪了。
沒有料到的是宗族出事,老夫這個族長不停遭受族人埋怨。
這個真的是耗子掉進風箱,兩頭受氣,里外不是人。
說什么如果不帶族人來,哪里會有幾百人中毒發生。
這能夠怪老夫嗎,這個只能怪你們自己。
你們自己把試毒的小雞小兔偷到家里,沒有試毒的物事,毒鹽自然就出來了,中毒的事情豈能怪老夫?
踏踏,踏踏,隨著馬蹄的聲音,李涵河帶著一個陣的兵馬來到這里。
他們后面跟著的是雞公車、有的是牛車,正小心翼翼用桶籃子裝好送來。
雞蛋易碎,鴨血易濺,這兩個物事都不容易攜帶。
李涵河翻身下馬,來到雨墨硯身邊,行禮稟報:
“稟報主簿,屬下找遍了整個整個井研縣城,只收購了八百二十個雞蛋,鴨血一百一十八斤,其它鵝血及奶沒有。”
雨墨硯、鐘馗及云中行不禁大喜,沒有料到保安團果然是及時雨。
雨墨硯用算盤計算一下,雞蛋效果已經出來,但是數量顯然不足。
現在只有把希望寄托了鴨血上了,就是不知鴨血效果如何?
現在有一個五十多的老者,雖然比那個老婦人年輕,但是更加難看。
這個老者與老婦人不同的是,他喝下巴豆之后,已經拉稀十余次。
本來他的情況比老婦人要好,結果由于拉稀,身體反而比老婦人還要差。
不但如此,拉稀來不及處理,被子及身上床上到處都是他的臟物。
臭氣沖天,酸味沖天,讓人避之不及了。
蒼蠅不停在他四周四周亂飛,這是不祥兆頭。
因為只有臨死之人,才有這種現象。
他的家人也遠離他,顯然等著他落氣。
程杰看到此人,差點把隔夜飯嘔吐出來。
但是他畢竟是郎中,救人性命乃是天性所在。
他強忍心里的惡心與難受,來到這個老年男子身邊。
程杰剛才用雞蛋清成功讓那個年老婦人醒來,不由得對趙平的偏方信心大增。
他從一個木桶里面用瓢舀了一碗鴨血,但是這個老人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蘇步起已經成為他的助手,立即把老人扶起。
程杰用筷子把同樣雙眼緊閉的五十多老者撬開嘴巴,鴨血從筷子順著喉嚨流下。
看見程杰過來治療,原來放棄他的家人也覺得這樣對待自己老人不好意思。
他們家人立即上前清理臟物,更換衣服,才使老人床上好看起來。
場面雖然好看了,現在關鍵是看效果。
過了一盞茶時間,這個老人突然發出啊啊聲音。
程杰不由得大喜,老人有了反應,急忙在蘇步起的幫助之下,又是一碗鴨血灌進。
過了一盞茶時間,老人微微睜開眼睛,問道:“這是哪里,難道吾已經到了地獄了嗎?”
老人的兒女不由得喜極而泣,父親終于蘇醒過來了。
雨墨硯與鐘馗更是高興,鴨血同樣有效果。
欣喜之余,兩人一邊打量眼前,一邊觀察四周。
他們發現一個現象,就是現在中毒之人幾乎是老人,還有童子。
成年人難道沒有中毒嗎?他們也是一起食用這事毒鹽。
仔細一看,發覺他們同樣存在惡心嘔吐頭痛現象,只是沒有老人童子那么嚴重而已。
兩人不禁面面相覷,顯然不僅老人童子中毒,其它人也中毒了,只是暫時還沒有發作而已。
程杰看著雨墨硯及鐘馗神情,哪是不知他們兩人的想法。
“兩位官人發現了?”他上前一禮,苦笑說道。
雨墨硯及鐘馗一邊還禮,一邊著急問道:“程郎中可能法子?”
程杰打量眼前的雞蛋、鴨血,又看了躺在床上的病人,搖搖頭說道:“這些雞蛋及鴨血勉強夠發作病人使用。”
“那怎么辦?程郎中。”兩人著急問道。
程杰不禁苦笑,說道:“這個先到嘉定采購雞蛋及鴨血了,應該還來得及。”
雨墨硯不禁大喜,立即安排李涵河到嘉定采購。
嘉定距離這里大約百年,只有明天了。
“雞蛋及鴨血還是小事,還有一件事情不知當說不當說?”程杰想了想,還是說道。
鐘馗及雨墨硯心里頓時涌起不吉祥的念頭,兩人互相看了一眼。
“什么事情,但說無妨。”雨墨硯斷然說道。
“雞蛋及鴨血只能清除腸胃的毒物,但是顯然這些毒物已經進入五臟六腑,得另外想法子。”程杰的話猶如晴天霹靂。
原來程杰只是清除了表面的毒素,五臟六腑他還沒有這個能力。
兩人搖搖欲墜,還好可以互相扶持。
而云中行感覺自己頭昏眼花,急忙急忙按住旁邊的桌子。
原來以為自己沒有事情,結果自己同樣中毒,只是自己身體強壯,僅僅沒有發作。
現在不但中毒,而且還進入五臟六腑。
原來自己想自殺,現在可以不用自殺,自己就被毒鹽慢慢殺死。
想到自己,他落寞看看四周的人群,難道自己受到上天譴責,帶領整個宗族在這里死去。
“老天爺呀,要懲罰就處罰老夫一人吧,老天爺,你就可憐可憐族人吧。”云中行不由得跪下,向著蒼天哀悼,大聲痛哭說道。
程杰沒有料到自己一句話對族長打擊如此之大,急忙上前把云中行扶起。
他一邊用力扶起云中行,一邊安慰說道:“聽說小郎君趙官人已經從成都出發了,算來也很快就要到了。”
“對,妹夫是神仙弟子,他會有法子呢!”雨墨硯打量四周一眼,也用堅定語氣對著云中行說道。
云中行捂著自己的臉說道:“報應,報應,老夫不該從你們手里把鹽坊奪了過來。”
“哈哈,哈哈,報應,真是報應呀!”云中行突然站起,哈哈大笑起來。
“報應,報應,這是天譴,這是天譴!”他瘋狂捶胸頓足,瘋狂喊道,而且還四處走動。
雨墨硯沒有料到他竟然這樣說自己,此時他心里多多少少有一種痛快感覺,原來被失去的鹽坊痛苦心里平衡了。
鐘馗打量雨墨硯一眼,又看了這個云中行,搖搖頭,苦笑說道:“云族長瘋了嗎?”
“他壓力太大了,承受不了這個打擊。”程杰打量一眼,嘆息說道,“如果沒有治好族人,他可能真的瘋掉。”
“程郎中,求求你,救救我的兒子與孫子吧。”一個悲痛的聲音傳過來。
程杰感覺聲音很熟悉,回頭一看,原來竟然是云無涯。
此時,他手里抱著一個大約五歲的童子。不停抽搐,那個童子眼睛緊緊閉著。
這個童子嘴角還在殘留的米飯,一個酸臭直從嘴角沖出,顯然剛才嘔吐。
云無涯后面跟著一個弱冠的男子,與云無涯長相相似。
他手里也也抱著一個大約三歲的童子,眼睛緊閉,不停抽搐,嘴巴同樣有殘留之物,同樣有酸臭味道,顯然剛才嘔吐過。
云無涯與弱冠男子來到程杰面前,一起砰砰頓時跪下。
云無涯嗆聲大哭:“郎中,郎中,求求你,救救我的兒子與孫子吧。”
他的兒子也抱著一個童子,跪在程杰面前,放聲大哭,苦苦哀求程杰醫治他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