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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治療創傷(一)

  嘉定與成都完全是兩個概念。

  嘉定雖然受到戰爭的重創,但是有了趙平這個散財童子大辦作坊,有了余玠暗中支持,可以說恢復勢必很快。

  但是,成都多次受到胡人洗劫,大部分成都人不是死的死,就是跑的跑,十室九空也不為過。

  昔日的天府之國,早已是千瘡百孔。

  如果說嘉定需要的是是恢復元氣,成都才是真正的廢墟上重建。

  “成都現在有幾個方面的問題亟待解決。其一,成都缺乏安全之感,經過胡人兩次劫掠,又是平原,易攻難守,人心已經流失。”

  談了其一,趙平又數著手指繼續說道:“其二,成都人口流失嚴重,如今人口已經由過去百萬剩下只有十萬左右。”

  余玠與朱文炳互相看了看,互相點點頭,他們也想到這里,沒有料到趙平也想到了。

  看到問題是其次,關鍵是解決問題。

  趙平打量兩人一眼,數著手指繼續說道:“其三,成都官府已經基本垮掉,兩位翁翁已經在考慮重建。但是官府最基層乃是與百姓直接打交道的六房。六房已經散去,官府猶如空中樓閣。”

  及時雨宋江為何能夠呼風喚雨,還不是因為他們是實權的小吏。

  他們既可惡又可憐,可惡之處利用權力牟取私利;可憐之處他們是沒有固定收入的臨時工。

  他們熟悉大宋法令條文,與同屬縣吏勾搭成奸,欺上瞞下,對于書呆子縣令甚至可以架空。

  罵名背鍋是哪個,還不是縣令,得到好處恰恰就是這些人。

  而自己的即將到金堂上任的舅舅恰恰就是一個書呆子,而且還有一個對手劉昂。

  劉昂比六房更加厲害,他不但熟悉官府流程,而且一層官身。

  辛志才都能夠被他架空,舅舅就更不用說了。

  舅舅可能被落得一個對手賣了還幫著對手數錢的下場。

  不行,不能讓劉昂勾結六房架空舅舅。

  趙平希望能夠趁著成都重建時能夠解決這些問題,但是必須有兩位大佬支持才行。

  趙平繼續說道:“還有就是有不少無主之地,現在成都人氣不足,可以在土地方面想個法子。”

  大宋土地朝廷擁有很少,絕大部分都是私有,趙平希望能夠打破這些僵局,不過這個得冒很大的風險才行。

  趙平爭取政策,為舅舅進入金堂做好土地回收,吸收人氣,做好吏治人氣準備。

  但是這也是一場改革,關系到土地、吏治、經濟等方面的改革。

  君不見,歷史的改革者大都沒有好下場。

  沒有商鞅統一六國的秦國,商鞅的貢獻足夠大了吧?

  其下場是什么,說來你不想相信,車裂!

  車裂也許你不知道同,但是五馬分尸你知道吧,不錯,商鞅就是這個下場。

  秦始皇是中國的第一個皇帝,開創統一的中國的局面,足夠偉大了吧?

  秦始皇也搞了改革,書同文,錢同幣,車同軌。

  但是秦始皇被罵為什么?

  千古第一暴君,焚書坑儒,就連孟姜女哭長城也因為與秦始皇也流傳千古。

  其實秦始皇比起濫殺功臣的劉邦及朱元璋仁慈多了。

  為什么他會被背上千古罵名,還還是統一了六國,讓多少王公貴族失去飯碗;搞書同文、錢同幣、車同軌讓多少文人、匠人百姓失去飯碗。

  你觸動了這么多人的得益,你不該遭罵名嗎?

  范文公的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乃是天下文人了楷模,他是怎么死的,他就是被政敵不停謫遷折磨而死的,因為他要改革呀!

  王安石足夠君子了吧,章淳收回故土千里,但是他們是什么下場,不但政壇跌落,而且被打成小人!

  為什么君子變小人,為何功臣為奸臣,只是因為改革!

  余玠與朱文炳頓時陷入沉思之中,這是一場改革,他們不得不考慮。

  以銅為鑒,可以正衣冠;以人為鑒,可以知得失;以史為鑒,可以知興衰。

  商鞅、秦始皇、范文公、王安石等這些都是活生生的例子與教冊。

  二人不停喝茶,其實心里反復地計算得失。

  改革意味著風險,越是改革的風險就越高!

  可憐的章淳,雖然為大宋收回上千疆域,但是因為你改革,得罪了一大批文人,不但從丞相位置跌落下來,而且還從忠臣打成奸臣。

  這就是大宋的文人,可以把白說成黑的,也可以把黑的變成白的。

  趙平打量余玠與朱文炳兩人,兩人一邊思考一邊喝茶。

  趙平上前一禮說道:“稟告余翁翁,稟告朱翁翁,小子也覺得風險太大!”

  兩人抬頭起來,不禁瞪了趙平一眼,你在嘉定這些小改小革,兩人也認賬了。

  可是這一次,你動作也太大了。

  受益是你這個小滑頭,可是風險卻是由兩位大佬承擔。

  趙平當然知道兩位大佬的心思,又是上前一禮說道:“兩位翁翁,小子有一法子,可以把風險降低到最低程度。”

  兩人一邊喝茶,一邊打量趙平,心想,這個小滑頭鬼主意特別多,不要一不小心就上當了。

  趙平一邊行禮,一邊說道:“稟報兩位翁翁,如果整個成都府路都這樣做,肯定會導致大的震蕩,后果極為嚴重。但是我們如果僅僅在一縣進行呢?所以的風險全部都在這個縣之內。”

  說到這里,趙平又打量余玠與朱文炳,只見兩人依然喝茶,不停交換眼神。

  趙平繼續說道:“即使發生了風險,也隨時可以中止。”

  余玠與朱文炳繼續喝茶,饒有興趣看著趙平表演。

  趙平只好硬著頭皮說下去:“這個縣就是金堂縣。在金堂縣還有一個好處,就是這個縣本來已經被胡人徹底摧毀,如果萬一發生風險,不但可以隨時中止,也可以向胡人身上推。”

  金堂縣是什么地方,就是趙平舅舅赴任的地方,就是風險由趙平舅舅李月秋承擔。

  李月秋的舅舅是什么人?一介書生而已。

  他還沒有踏入官場,還是書呆子,他有什么政見與主意。

  實際上,這風險是趙平承擔!

  畢竟趙平也只有這個舅舅,舅舅出事,娘親一定要打趙平的板子。

  趙平只有一個舅舅,舅舅也只有趙平娘親一個姐姐。

  可以說天下也只有這么鐵的姐弟關系了,舅父,舅父,舅舅如父。

  兩個大佬互相看了一眼,臉上不禁動容了,誰說趙平沒有攬責的勇氣。

  秦玉龍與陽武兩人互相看了看,點點頭。

  秦玉龍上前對著余玠與朱文炳一禮,說道:“稟報大帥,稟報監撫,下官對于成都府也有一個建議。”

  秦玉龍雖然沒有上任,但是他這是早晚的事情,現在秦玉龍已經進入角色了。

  余玠與朱文炳兩人欣慰點點頭,他們還擔心秦玉龍不愿意赴任呢?

  看來兩人確實沒有看錯人選,雖然心里有怨言,但是還是聽從安排。

  “平兒雖然年幼,不但文動天下,而且治民頗有一套,趙家莊就是在平兒帶領之下從無到有。成都府目前還沒有缺乏一個主簿,急需一個如趙平這樣的主簿。”

  趙平不禁大吃一驚,沒有想到肉還沒有吃到就惹一身騷。

  自己成為成都府的主簿,可是真正與這場改革脫不了干系了。

  如果出事,這個就是自己在官場就有一個永遠難以抹去的污點,將被載入個人檔案的。

  主簿就相當于黨委或政府秘書長的角色,到時如果出事,成都兩位大佬直接把責任向自己身上推就是。

  千算萬算,不如未來成都府兩位大佬的老謀深算。

  可以相像,他們一定會安排自己專門負責成都及金堂的改革的事情。

  趙平還想推辭,上前對著余玠及朱文炳一禮,說道:“稟報兩位翁翁,平兒年幼,從來沒有官場的經驗。況且,平兒沒有功名,成都府主簿名不正言不順。”

  秦玉龍也上前對著余玠說道:“稟報大帥,稟報監撫,平兒已經有了功名,已經是四川的類元,具備進士資格。并且平兒品秩是正七品,主簿也是正七品,正好相當。”

  秦玉龍說完,淡淡看了趙平一眼。

  老狐貍果然就是老狐貍,把趙平的退路完全堵住了。

  趙平張了張嘴,想說話卻發現自己已經無話可說。

  余玠與朱文炳兩人互相看了看,點點頭說道:“騰之(秦玉龍字)說得有理,趙平可為成都府主簿,呈報朝廷核準。”

  趙平只得上前一禮答應。

  雖然趙平一臉苦澀,但是他的部下卻紛紛上前祝賀。

  趙平已經也有朝請郎,可是那是散官,現在是成都府的主簿,這個才是真正進入士大夫階層。

  趙平雖然是護川軍教授,可是那是武職,不是文官,是粗鄙武夫,是賊配軍。

  翠竹一臉沉醉看著趙平,眼里全部都是脈脈含情。

  這個就是她的官人,十歲的朝請郎,十歲的護川軍教授,十歲的成都府主簿!

  洗星更是上前祝賀,自己的未來的妹夫此時終于很底出人頭地。

  秦玉龍好不容易也趙平推上主簿的位置,終于把趙平拉下水,找到承擔責任的人。

  他本來應該高興,可是看到翠竹的樣子,不由得一甩長袖。

  陽武看了秦玉龍身邊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娘子,只見她臉色蒼白看著趙平,不禁搖搖頭。

  余玠饒有興趣看完這一切,望著趙平問道:“平兒,應該如何解決成都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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