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我怎么沒想到?”
誘導是門技術活,且實行起來難度頗大,畢竟任你口才再好,你也做不到讓一個人完完全全聽你的,道理誠然無錯,可也恰恰是這種難度極高的任務卻被何飛輕易完成,先是利用威爾曾親眼見螝的懷疑心理引誘其疑心加大,然后在對方愈發增幅的好奇心態下提出意見進行誘導,最終在不知不覺間讓對方按照自身思路進行工作。
說是如此,實際更是如此,不知是當真了解諸多機械構造原理還是被青年的建議瞬間點醒,聽罷此言,對面,剛剛還滿是疑惑的威爾登時如發現新大陸般一拍腦袋隨即恍然,是啊,既然包括自己在內的眾人大都懷疑附近有螝,而螝據說還只是種精神能量,于其絞盡腦汁盲目瞎猜,不如試試看?嘗試造一臺信號探測器,然后以捕捉信號的方式證實到底有沒有螝!
不錯,隨著摸清何飛意圖,威爾受到啟發,在個人同樣頗為濃郁的好奇驅使下打算制造機械進行探測,目的無非是嘗試能否用機器檢查出靈體存在,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加之目前外界下雪不便出門,不如親自試驗下好了?
只是…
“何先生,首先我承認自己確實對電子機械有所涉獵,對部分器械的構造原理也算心中有數,如果單單只是臺簡易探測器我倒是真能搞出來,只不過我無法確定現場材料齊全,畢竟電子器械不同于木質家具,由于內部構件往往復雜,很多零件需要配套,也就是說別看現場零件較多,可我仍不敢保證一定能成功造出,只能說盡力而為。”
如上所言,注意到何飛面露喜色,威爾倒沒有忘記實話實說,在環視過還算充足的現場零件后采用專業語氣告知擔憂,故而明確表示只是試試,畢竟誰都清楚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道理,任你知識豐富技術高超,沒有材料總歸白搭,所以威爾自己也不知道利用房間現有材料能否造出一臺信號探測器。
說句題外話,其實相比于自己制造,購買無疑更加干脆,但問題是信號探測器這種傾向于軍用器材的東西是那么容易就能買到的?退一萬步說,就算在大城市里能夠買到,可也請不要忘了這里是哪?這里是一片人跡罕至偏僻平原,距離最近城市也遠在幾百公里開外,等你開車買回來,估計黃花菜都涼了,于其浪費時間尋找那注定買不到的東西,利用現有材料自己制作反倒更加符合實際。
“沒問題,威爾先生你只需盡力即可,能制造出最好,制造不出我個人也沒有意見。”果然,見威爾同意嘗試制造,早就迫不及待的何飛哪里還顧得上成功與否?毫無疑問,對于目前極致擔憂的何飛而言,為了應對死亡信號,大學生現已無所不用其極,所謂的信號探測也僅僅是他在進入地下室后所臨時想到的辦法,屬于突發奇想,哪怕威爾造不出來,青年依舊會另尋他法進行應對,此刻,面對著威爾坎坷擔憂,何飛倒不在意,直接表示沒有意見。
“既然如此,那,那我試試好了。”
接下來,威爾開始行動,開始在諸多機械零件中動手翻找,至于何飛…
注視著男人忙碌動作,大學生瞅準機走向墻角,同時趁對方只顧翻找之際伸手入兜掏出畫紙,而后低頭打量,看向那張因近期在意信號而有所忽略的古怪圖畫。
僅僅時隔一夜,當大學生再次看向手中圖畫時,不知為何,就見剛剛還鎮定如斯的何飛竟剎那間雙目圓睜表情大變!
對于手里這幅由湯姆所繪但如今卻演變成災禍根源的詭異圖畫,何飛恨不得這玩意立即消失,因為死亡信號便是由此畫引來,使本該受限于森林的螝正式將能力沖出森林,蔓延至外界平原,直至影響到身在農場的執行者。
可惜他沒有辦法,哪怕他個人已分析出邏輯因果,然而圖畫能自行復原的逆天機制卻打破了何飛一切幻想,是的,大學生明知圖畫為災禍根源,可他卻拿圖畫沒有辦法,只能任憑圖畫將死亡信號源源不斷引至農場,最終導致滯留農場的執行者時刻籠罩在不知何時就會被悄然攻擊的絕望境地,且更為可怕的是,信號攻擊既無法防御又難以察覺,也就是說死亡信號哪怕攻擊了某人,被攻擊者也毫無所覺。
不錯,正因知曉了危機隱患之故,所以打從昨日開始包括何飛在內的幾名執行者便一直處于膽顫心驚狀態,何飛本人更是在隱患壓迫下寢食難安,在認定圖畫無法損毀的前提下迫切想要尋找另一種規避危險的辦法,某種至少能提前預防的辦法,最終,在大學生病急亂投醫的急切心態下,何飛想到了辦法,一個不知有沒有用的辦法,一通忽悠下,身為物理碩士的威爾答應利用地下室現有材料嘗試制造,制造臺能偵測信號的無線電探測器。
見威爾被自己成功忽悠開始動手,不懂機械的何飛也沒有上前幫忙的打算,而是在長呼一口氣后下意識翻出圖畫定睛打量。
所謂危險面前各自飛,意思是指當別人和自身同樣面臨危險時,人們總會優先考慮自身,不否認何飛一直替進入森林的隊友們擔心,但歸根到底他終究是凡人,一個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尋常人類,并非佛陀的他還沒有那兼顧所有的寬廣之心,面對迫在眉睫的農場危機,何飛哪里還顧得上森林組成員?這是人類本能,屬于人之常情,嚴格來講并不怪何飛,換成誰都會這樣。
直到威爾答應制造機器,頓覺心中稍松的何飛才抽出空隙顧及其他,繼而本能想起另外幾名正在森林里尋找卡牌的隊友同伴。
既然關注點現已轉向森林,那么能預測未來的詭異圖畫便無疑成為了最佳觀察工具,于是,趁著威爾工作忙碌,何飛摸出了那張因近期在意信號而有所忽略的古怪圖畫,然而,才僅僅時隔一夜未曾注意,當他再次觀察圖畫凝視畫紙時,何飛卻看到了如下一幕畫面,一幕足以讓任何人心驚膽寒的驚悚畫面:
入目所及,就見繪制于森林方向的6名火材人如今皆動作大變,不知何時起,6人中已有1人直挺倒地,其余5人則個個躬身彎腰半跪地面,儼然一副搖搖欲墜模樣!
咯噔。
目睹此景,除心臟高懸兩眼圓睜外,背脊亦剎那間冒出片白毛冷汗,很明顯,通過早先觀察,何飛現已知曉火材人各類動作分別代表著什么,比如直挺站立代表著人員存活沒有危險,平躺則代表著人員死亡,至于那躬身彎腰半跪地面則意味著某人正面臨生命危險,沒有錯,其實半跪地面何飛曾見過一次,就在昨天下午,也就是當他和程櫻置身書房談論推測時無意中看到,看到貼近森林的6名火材人里的兩人曾雙雙半跪,好在半跪姿態沒有維持多久便恢復如初重歸站立,對此,何飛瞬間明白,繼而理解了半跪姿勢等同危險,度過危險則自然而然重回站立。
同樣的,也正因代表森林組成員的6名火材人昨日統統維持站立姿態,所以何飛才認定幾人安全,從而未曾進行聯絡。
萬萬沒想到,僅僅時隔一夜,昨天還集體站立等同安全的6名火材人如今竟形態再變,其中1人倒地5人半跪,這,這他媽…
聯系對方,必須盡快聯系下森林組成員!
這是在目睹完圖畫現狀后何飛腦海由然頓生的念頭,是的,他開始擔心了,擔心起身在樹林的隊友安危,畢竟那里有太多他在意的伙伴,那里有彭虎,有陳逍遙、有空靈、有李天恒,還有那向來口碑極差但對團隊卻至關重要卑鄙眼鏡男!
不錯,任何事情往往是相對的,事情如此,人與人之間亦是如此,作為團隊中少有的兩個思緒長遠之人,除趙平深知何飛重要性外,何飛又何嘗不清楚趙平的重要性?排除眼鏡男那一向卑鄙無恥自私自利性格外,事實上何飛需要趙平,需要趙平那明顯強過自己的大局觀和絕對理智,表面上看這種殘酷到幾近沒有人性的絕對理智并非好事,然而關鍵時刻卻能在靈異任務里發揮巨大作用,甚至能避免團隊覆滅,是啊,這里畢竟是詛咒空間,是一處堪比地獄的地方,在這種危機四伏的絕望之地,或許趙平才是最符合詛咒標準的合格執行者。
何飛自家人知自家事,由于深知自己很難做到絕對理智絕對冷酷,所以,他需要趙平,需要對方來彌補自己的性格弱點!
當然了,緊張歸緊張,擔憂歸擔憂,縱使如何緊張如何擔憂,他也不可能在劇情人物面前直接聯系,所以很自然的,倉惶回頭,待看到威爾仍自顧忙碌尋找零件后,何飛踏上樓梯推門而出,快速離開地下室,毋庸置疑,他要回返客廳進行聯系,聯系森林組成員,開啟那個能免疫靈異干擾的特殊手段,利用僅團隊隊長方可具備的心靈鏈接詢問隊友,問問森林倒底發生了什么。
才剛剛推門而出重返客廳,首先映入眼簾的卻赫然是一幕令人大吃一驚的畫面:
呼啦。
機緣巧合下,就在何飛抵達客廳之際,程櫻突兀動作,原本正和錢學玲一起豎立窗前觀看雪景的女殺手竟猛然側身,就這樣以毫無征兆的方式抱著錢學玲共同倒地,以極似躲避的模樣拉著錢學側翻倒地,且剛一倒地,程櫻繼續動作,以快到驚人的速度起身離地沖向房門,旋即推門奔出跑向大院!
時間重回1分鐘前。
“我不知道我們還能走很遠,但我至少知道人活著總會有需要守護的東西,無需在意未來結局,只需在結局到來前守護住你認為值得守護的東西就好了。”
注視著窗外漫天雪花,程櫻用一句滿含深意的話回應了錢學玲,聽罷此言,女人心有所動,繼而本能側頭看向對方,看向身前這名年齡小于自己但經歷卻比她豐富太多精彩太多的冷漠女生,是的,她讀懂了女生話中意思,她本人亦被觸動,被程櫻的由然灑脫所感染,其實仔細一想也確實是這么個道理,人生短短幾十載,不論活的長久或是短暫,結局永遠是死亡,既然死亡以定,那么你便沒必要擔憂結局,你只需在意眼前即可,在意你目前所珍視的一切人或事物,哪怕遭遇不幸提前結局,你的一生依舊能畫上圓滿句號。
(我已經為自己珍視的人留下了最為寶貴的希望,我,做到了我能做到的一切,或許我現在應該轉移目標,正式在意起除那人之外的第二件事了,在意起對我個人乃至對團隊所有人而言皆至關重要的獨特存在,一個絕對不容有失的奇跡亮點。)
凝視著程櫻那張永遠堅毅的臉,錢學玲萌生感慨,在讀懂女生的所言所語后輕輕點頭打定主意,然后…
(嗯?)
錢學玲表情變了,在凝視程櫻打算繼續開口時發現了什么,發現眼前那剛剛還注視窗外面無表情的程櫻竟突然面露緊張瞳孔驟凝,宛如看到了某種足以威脅生命的事物般當場面容巨變顯露驚慌!
暫且不談錢學玲如何納悶如何好奇,事實上程櫻確實看到了什么,發現了什么,由于剛好身在窗前,加之良久注視窗外之故,就在她回答完錢學玲問題的下一秒,凝視遠眺的眼角余光卻無意中看到一幕場景,發現一道身影!
她看到一條略顯肥胖的身影在未走大門的情況下偷偷摸摸翻入農場,然后在大院中閃身躲避鉆進馬棚,接著,肥胖身影開始打量,暗中觀察,很快便發現正置身窗前的自己和錢學玲。
事情發展往往就是這么充滿戲劇性與巧合性,說句實話,以肥胖身影那還算麻利的動作,搭配大雪風聲作為掩護,房屋里的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發現此人,更加預料不到有人會在漫天風雪的惡劣天氣中悄悄潛入農場,說是如此,不料肥胖身影的潛入舉動卻被程櫻看了個滿眼,被這名向來善于觀察且眼神極好的職業殺手瞬間發現!
任何事都是相對的,同一時間,程櫻發現肥胖身影的的同時肥胖身影亦瞬間看到了程櫻,眼見窗前有人盯著自己,馬棚內,本該因被人發現而驚恐害怕肥胖身影竟完全沒有驚慌,反而在確認自身暴露的剎那間做出動作,右手上揚一把抽出背后獵槍,旋即舉槍瞄準鎖定窗口!
至于程櫻…
呼啦,噗通。
女生動了,在親眼看到對方竟二話不說舉槍瞄準的剎那間迸發出一名職業殺手應有實力,在未經大腦下達指令的情況下僅憑直覺隨之而動,女生動作奇快,反應驚人,或者說肥胖身影還沒來得及徹底瞄準,女生便已前提側身急速躲避,順帶將一同置身窗前的錢學玲用力撲倒。
誠然以上描述頗多,但事實上從肥胖身影抬手拔槍到職業殺手閃電躲避,整個過程皆發生在短短瞬間,然而也正因程櫻閃避實在太快,馬棚內,剛剛瞄準窗口的肥胖身影也果然在確認射擊無望的現實后放棄開槍拔腿就跑,以絕對干脆的方式當機立斷選擇撤離,先是沖出馬棚,而后拉開門栓奔出大院!
只不過…
肥胖身影顯然小看了程櫻!
(想跑?沒那容易!)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肥胖身影奔出大院脫離農場之際,程櫻亦離地而起沖出客廳,以完全來不及告知同伴的緊迫方式緊隨其后展開追擊,搶在周遭旁人還沒來得及掙脫驚愕前奔出房屋途徑大院。
至于其他幾人,由于異變發生實在太快,不單被推搡倒地的錢學玲嚇了一跳,同樣身在客廳的陳水宏和陳光鈺亦雙雙被嚇了通體顫抖險些失禁,也難怪兩人反應劇烈,畢竟誰都沒料到剛剛還站立窗前淡定看雪的程櫻會毫無征兆有此異動,結果可想而知,包括錢學玲在內,但凡身在客廳的執行者清一色呆滯驚愕,就連恰好回返客廳的何飛也同樣被驚了個目瞪口呆面露茫然,當然,何飛畢竟是何飛,雖短暫茫然,可他終究飽經歷練反應非常,從而瞬間猜出事情原由,不說別的,單從程櫻那毫不猶豫的奔跑動作便能明顯看出對方在追擊,十有八九正追擊著什么,以擺明搶時間的方式不管不顧本能而為,否則以女生性格,對方絕不會在連通知都不通知的情況下直接沖鋒。
猜測誠然正確,可,何飛依舊擔心!
因為他不知道程櫻到底在追趕什么?或者說他打心里不愿程櫻落單,哪怕對方是名身手以達人類巔峰的職業殺手,但這里畢竟是任何事都有可能發生的任務世界!
“喂,程櫻等等,你給我站住!”
噠噠噠噠噠。
想到這里,何飛頓時大急,忙拔腿追趕奔出客廳,其后就這樣邊跑邊喊意圖阻止,在本能冒出的坎坷擔憂下火急火燎抬腳尾隨,轉眼便跑到農場大門,然后,何飛不跑了。
非是他不跑,更非他不愿繼續追趕,而是…
而是程櫻速度太快,以職業殺手那超越正常人足足3倍的驚人速度,當何飛趕至大門時,映入眼簾的只有門邊腳印和充斥視野的茫茫白雪。
說句實話,假如目前沒有下雪,哪怕程櫻跑的再遠,何飛也總能通過視野看到女生身影,可惜現實是殘酷的,由于漫天雪花嚴重限制了遠眺視野之故,此刻,追至門前的何飛已經瞅不見對方,就連最為模糊的影子都被雪霧遮蔽,看到這里或許會有人問了,既然眼睛無法目視,你難道不能依靠腳印追趕嗎?
確實,以上建議的確是個辦法,不過這所謂的辦法僅僅適用于常規雪天,不否認目前雪量只算中等,但問題是平原除下雪外還同時混合著呼嘯疾風,由于風速太大,不單飄散雪花漫天飛舞,以至連早已降落的地面積雪都被大量席卷重回半空,后果是什么?后果是腳印才剛剛出現,不消片刻就會被大風卷起的兩側積雪抹除掩蓋。
此時此刻,目睹著眼前行將消失依稀腳印,何飛傻眼了,深知自己失去了追趕機會,哪怕他現在沿著方向強行追趕,結果仍會因速度不及程櫻而跟丟對方,說白了就是他現已失去機會,無法阻止,難以阻止對方做任何事,所以,大學生呆滯不語,整個人頓覺迷茫,其后就這樣呆立門前久無聲息。
同一時間,正當客廳幾人驚駭各異無所適從之際,同樣也正當何飛立于門前迷茫不語之際,視野延伸,大幅延伸,延伸至威爾農場北側數百米開外,此刻,如有人身在現場靠近觀察,那么則會目睹如下一幕場景,一幕絕無僅有追逃畫面。
吱嘎,吱嘎,吱嘎。
雪花飛舞的白色平原中,聆聽著因踩踏積雪而頗為清脆移動聲響,目前有兩人正一前一后疾馳奔跑著,以雙雙快過常人的速度在雪地中疾馳狂奔,哪怕積雪限制了移動奔跑,可追逃雙方的實際速度依舊是常人的兩倍左右!
常言道自己能耐如何自己心里有數,依靠多年訓練所獲身手,女生清楚自己一旦毫無顧忌肆意沖鋒,她的極限速度能達到常人3倍左右,就算如今受限雪地速度變慢,但硬慢也慢不到哪去,所以真正令她吃驚的前方胖子,對方明明體態肥胖自重明顯,不料實際速度竟基本持平自己?另外還有一點值得提及,那就是對方背影有些眼熟。
渾圓肥碩的身軀,海拔不高的個頭以及頗有印象的衣服等等皆無疑證實著胖子身份,證明自己見過此人,如所料不錯,目前自己正追趕的男人應該來自于隔壁農場,身份是隔壁農場的主人,正是那名叫詹姆斯的矮個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