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強烈的痛苦掙扎讓青年忍不住雙手抱頭低聲嘶吼起來,聲音凄厲滿含不甘,表情糾結幾近崩潰,沒想到這名往日在隊員面前一向沉著冷靜的隊長此刻會如此失態,關鍵在于,他,無法抉擇。
是的,通過以上描述已經說明程櫻在何飛心中的重要程度,正因太過重要,他才難以抉擇,何飛無法做出選擇,當真無法做出選擇,一邊是整個團隊安危,另一邊則是自己所最為在乎的女人生命,他能怎么辦?或做說他到底該怎么做?
呼啦,呼啦啦。
時間在分秒流逝,冷風在起伏呼嘯,裹挾著大片落葉席卷周遭,秋葉席卷下,何飛默然抬頭仰望天空,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他驚訝的發現上方出現星星,那本該烏云密布的幽深夜空中閃爍著一顆不甚清晰的微弱繁星。
時間不多了,如不盡快做出選擇,到頭來自己或許連選擇的資格都沒有了!
(還是那句自我詢問,仍是那條艱難選擇,我該怎么辦?到底該怎么辦?)
怎么辦?
(好辦,既然你無法選擇,那就由我來替你選擇好了!)
何飛的種種反應被現場某人盡收眼底,被那名叫李天恒的毛刺頭青年完整看在眼里。
觀察期間,毛刺青年眉頭緊鎖,一會嘴角抽搐,一會面色煞白,表面上看似乎正同何飛一樣深陷某種猶豫糾結狀態,可實際上他的猶豫卻明顯比青年隊長短上太多,不知是真正掙脫還是狠勁上來不管不顧,伴隨著情緒逐漸激動,最終,在狠狠咬了咬牙后,李天恒猛然抬頭放棄猶豫。
(我他媽終于還是老毛病犯了,一旦情緒激動,整個人就會忘記害怕不管不顧,就好像我當初曾腦子一熱跑出莊園那樣完全不考慮后果,算了,想這么多干嘛?按照本心行事即可,管他媽有何后果!)
壓下了心中自嘲,然后,他動了,先把陳逍遙放在地上,旋即便如做出某一重大決定般抬腳近前走向何飛,徑直來到對方面前。
(嗯?)
察覺到有人靠近,大學生本能回頭,本能凝視,順帶想問一問對方有何意圖,然而就在此時,還不待青年開詢問,李天恒卻已搶先發言,提前開口,以無比鄭重的語氣朝何飛說了句話,一句令這位團隊隊長大感意外的話:
“告訴我,把你的計劃完整告訴我,說完你直接去奧爾莊園,至于我…我將代替你執行計劃,咱倆分頭行動!”
就在何飛糾結于分身乏術,痛苦于艱難選擇時,李天恒走了過來,而后用堅定語氣提了個分頭行動計劃,代替何飛做出了選擇。
你不是糾結嗎?你不是難以抉擇嗎?好,你去救援程櫻等人,我來代替你執行計劃!
寂靜,沉默,鴉雀無聲。
當李天恒硬著頭皮說出這段話后,何飛愣住了,是的,此時此刻大學生就這樣用不可思議的目光表情盯著李天恒久久沒有說話,直到盯的對方渾身不自在,直到其臉暇愈發漲紅狀態幾近發飆,何飛才取消凝視而后以試探性語氣反問道:“你說由你來執行計劃?你一個人去?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看著對方那滿是狐疑的眼神,聽著對方那詫異的話語,貌似從對方狀態中察覺聽懂了什么,毛刺青年不由一個哆嗦,最后還是咬了咬牙繼續開口,代替何飛說出了對方因顧忌自己面子而未曾說出的話外之音:“是,我承認我只是個新人,承認任務經驗遠不如你們這些資深者,你之所以這么說估計也是認為我沒有能力獨自完成那件事,如所料不錯,由我來執行計劃,想必會九死一生吧?”
作為明白人,李天恒以猜測口吻說出了對方心中所想,說是如此,實際同樣如此,聽罷此言,何飛不加遲疑點了點頭,事到如今有些話他也不得不說,所以很自然的,對方話音方落,何飛便語氣森然隨即補充,補充一段任何人聽到都會被嚇成半死的可怕現實:
“李天恒,我知道你很有勇氣,不過這件事對于你而言卻是強人所難,甚至等同于自尋死路,先不談計劃內容是什么,有件事我不得不告訴你,那就是假如,我是指假如,假如真由你代替我執行計劃,你一旦到了那個地方,那么我敢肯定女螝必定會出現,百分之百以最快速度趕至現場,而你則必須在女螝攻擊下完成任務,好吧,既然話都已說到這個份上,我將整個計劃全盤告訴你也無妨,聽好,事情是這樣的…”
在李天恒越睜越大的眼睛注視下,何飛直接了當陳述實情,直接將其破解而出的女螝命門、計劃流程、所做舉動以及最終目的等諸多事宜完整透露,完整告知了身前這名主動請纓的毛刺青年。
“…好了,以上便是我的全盤計劃,解決瑪麗肖的關鍵亦盡在其中,那么告訴我,現在,你,還愿意去嗎?”
沒有錯,正如剛剛所陳述的那樣,何飛說了實話,絕無半句虛言,直白來講可理解為何飛在冒險,前往那個地方本身就屬于玩命,屬于自尋死路,誠然他畏懼怕死,可他又不得不去,因為何飛心里清楚這件事也只有由他這位團隊隊長來做才有一定成功幾率,不過話又說回來,就算是他,就算是擁有大量任務經驗的何飛去做其成功率也僅只有三成左右!可想而知,以何飛這種既有道具護身又有豐富經驗為支撐的資深者都只有較低幾率完成任務,如果換成李天恒,換成這名經驗較少且沒有道具的新人來做,結局不言而喻!
而這便是大學生為何會在身邊明明還有一個李天恒的情況下依舊無視對方,依舊不考慮分兵的真正原因,因為何飛知道李天恒根本沒能力完任務,幾乎沒有獨立完成任務的希望。
結果…
“草!你他媽少看不起我!我李天恒今天把話放在了,那個任務我做定了!”
結果大大出乎了何飛預料,不知是對方早已下定決心還是情緒激動下完全忘記了螝物可怕,何飛話音剛落,李天恒登時火了,當場腦門冒筋大吼起來,以干脆果決的態度接下任務,見狀,何飛被驚到了,一時間他就這樣驚訝目光盯著對方久久沒有吱聲,如果說一開始她還僅僅只是驚訝,那么李天恒緊隨其后的附加補充則更是促使他內心掀起驚濤駭浪。
“有啥可怕的?不就是死嗎?不就是任務失敗被螝弄死嗎?我李天恒要是真怕死我他媽會違反規則給你傳遞消息?我會寧可扣成負分也要完成學玲姐委托?隊長,我明白你是為了我生命著想才會忽略掉我,可問題是現場只有你我兩人啊,而我又不是白癡,我如何不清楚你此刻內心痛苦?雖然我加入團隊時間不算長,但自從目睹了你剛剛反應,自打看到你在得知程櫻危險的痛苦模樣時我就知道你已無法繼續執行計劃了,我能一眼看出程櫻對你而言很重要,非常重要!其實你內心深處恨不得立即趕去救她!然而你卻又因隊長責任不知該作何選擇,何飛,你是位合格隊長,你是個純爺們真男人!是你把整個團隊以一己之力扛在肩上,這點我李天恒佩服的五體投地,不過我李天恒同樣不是孬種!我也是男人!我也想像你又或是其他資深者前輩們那樣為團隊做出貢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茍且偷生!”
“放棄糾結直面現實吧,直面自己的感情,摧毀瑪麗肖載體交由我來做!至于你,去吧…”
“去救你的愛人,不要讓你的猶豫導致你一生遺憾!!!”
這段話李天恒說的鏗鏘有力,尤其是末尾更是用吼聲方式傾瀉而出,種種言詞聽在何飛耳里宛如響雷劃過,漸漸的,何飛感覺到了什么,他感覺自己清醒了,同時看向李天恒的表情亦隨之改變,快速改變,從最初懷疑轉變為凝重,又從期間凝重演化為堅定,最后,他聽到了聲音,一段聲音莫名浮現于心靈深處:
我曾失去過一次珍寶,那次失去對我而言毀滅性的,是災難性的,是我一生之中最大遺憾,我,好難過,好后悔,我已經失去太多,所以,所以我不能在繼續失去了,程櫻…
我絕不允許你離開我!!!
心中的起伏吶喊讓原本猶豫不決的何飛最終做出決定,沉寂之間,大學生恢復冷靜,目光再次轉移,看向李天恒,但這一次何飛卻沒有多說什么,他一句話沒說,只是從衣兜取出兩樣物品遞至對方手中。
借助手電低頭看去,就見兩樣物品形態各異,其中有一串金色佛珠,另一件則是枚黃銅印章。
“嗯?這是?”
見對方好奇詢問,何飛這才語氣堅定出言解釋道:“這是達摩珠與參將印,雙雙為驅魔道具,具體功能會在你腦海自動顯示,拿去吧,希望這兩樣東西能夠幫到你,至于我,已經沒啥可說的了,最后,我只想對你說兩個字…”
“謝謝!”
噠噠噠噠噠!
遞交過道具,待向李天恒撂下一句話后,下一瞬間,何飛猛然轉身拔腿就跑,頭也不回果斷轉向,就這樣朝莊園方向疾馳而去。
程櫻,等著我,我來了!!!
時間重回20分鐘前,失落之湖廢棄戲院。
“不!詹米停下,快停下,不要去,不要去啊!”
戲院2樓,聲音在綿延回蕩,吼叫在接連起伏。
伴隨著一道男人極其無奈的崩潰吼叫聲,趙平傻眼了,他沒想到事態發展會演變為不可收拾地步,詹米跑了,在女螝有意為之的刺激引誘下心懷憤怒趕往樓上,奔往那充斥危險等同死地的戲院3樓,他來不及阻止,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詹米伙同吉姆探長越跑越遠,直至踏上那通往上方鏈接樓梯,誠然他賣力呼喊試圖阻止,可惜全然無效。
很明顯,詹米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在得知父親乃至整個家族皆已被瑪麗肖殺光的消息后,詹米離奇憤怒,憤怒到近乎失去理智,本以為能憑借時間抹平怒火,不曾想緊要關頭女螝釋放聲音,而詹米也果然在聽到樓上傳來瑪麗肖笑聲后不顧勸阻前往3樓,由于這位電影主角性命早已同執行者綁定之故,最終,眼鏡男只好硬著頭皮選擇尾隨,做了其生平第一次違心之舉,就這樣尾隨二人登上3樓。
果然,當跟隨詹米正式來到3樓后,抹了把額前冷汗,趙平首先發現3樓場景同電影里幾乎相同,甚至毫無差別,隨著手電光柱刺破黑暗,偌大樓層徑直展現在趙平、詹米以及吉姆探長視線之中。
類似于下方兩層,3層依舊破爛不堪,幾十年的歲月侵蝕不單抹除了往日繁華,同時更進一步讓本就雜亂無章的環境徹底趨于破敗,這里環境壓抑,臟亂異常,唯一意外是空間寬廣,整體面積堪比1樓大廳,但場景卻又和1樓完全不同,通過觀察,三人發現這里多了些東西,其中最為明顯的便是那近乎散落一地的人偶制造材料,入目所及,除諸多材料堆積散落外,周圍木架亦擺有大量半成品人偶連同各類肢體部件,在加之機床等必備器械,放眼望去,這里成為了工廠,一處專業制造人偶傀儡的精致加工車間。
作為一名資深老警,吉姆探長在意證據,看重線索,自打來到3樓起,中年探長就一直未曾放松,一直警惕觀察,借助手電頻頻掃視現場環境,還別說,認真觀察沒有白費,不多久,男人有所發現,或者說那位于大廳中央的某個漆黑事物率先引起了探長注意。
見中年探長凝神細看,趙平隨之察覺,詹米緊隨其后,一時間,三人受到吸引,集體轉動手電看向大廳正中。
之前說過,由于3樓空間較廣,外加身處樓層邊緣,誠然集體凝視放眼觀察,但死寂漆黑的現場環境仍一定程度影響視野,導致三人無法遠距離看清目標,無法單憑手電目睹全貌。
既然遠距離難以看清,接下來該做些什么?答案不言而喻。
“等等!”
不知是職業病瞬間發作,還是緊要關頭本能考慮到安全方面,眼見詹米二人好奇靠近,男人當即伸手阻攔,先是攔住了走在他身旁二人,接著,吉姆探長當先動作,一邊抬起散彈槍一邊緊握手電謹慎靠近中央物體,見狀,眾人這才繼續前進,紛紛在吉姆探長帶頭下亦步亦趨謹慎靠近,直至抵達近前,只是…
隨著距離不斷拉近,靠近一看,下一刻,寒意襲來,不單吉姆探長瞬間面色驚變,就連尾隨身后的詹米趙平都情不自禁的后退一步!
原因在于他們看到了一幕駭人畫面:
尸體!
原來中央事物竟是具人類尸體,更是一具明顯年齡不大的孩童尸體!
說句實話,對于尸體什么的現場三人任誰都不會害怕,飽經生死的趙平顯然不會害怕,辦案多年的探長同樣不會害怕,就連詹米也在近期經歷過諸多詭異后膽量激增,既然如此,那么為何此刻三人會集體被區區一具小孩尸體所嚇?關鍵來自于尸體狀態。.
通過手電照射,只見孩童尸體并未平躺,而是半跪地面永恒靜止,以一種半跪姿態低垂腦袋凝固原地,尸體外形顯然為孩童模樣,所穿衣物則是件上世紀典型童裝禮服,但,詭異并非如此,駭人遠未結束,如仔細觀察孩童身體,則可進一步發現尸體纏滿細線,幾十條金屬細線就這樣勾住尸體加以固定,細線則綿延至黑暗盡頭,儼然以類似操控傀儡的形式將尸體固定原地!
目睹此景,維持著面色發白,吉姆探長先是回頭與略微冷靜些許的詹米對視一眼,接下來,咬了咬牙,男人伸出槍口觸碰尸體,緩緩挑起尸體下巴,很顯然,他想看一看尸體面容。
可,不看還好,待用槍口將尸體腦袋徹底挑起后,一張可怕臉孔隨之映入眼簾,是的,尸體外貌極其駭人,誠然時間較久風化干枯占據一方面,但真正令人心下駭然的卻是尸體臉上那密密麻麻針線縫補痕跡,遍布各處碎屑裂紋,以及凹陷眼眶中那圓睜如鈴的突出眼珠!!!
“啊…”
噠,噠噠噠。
此情此景可謂駭人,眼前一幕堪稱恐怖,饒是從警多年見慣死人,吉姆探長仍剎那間汗毛倒豎神情巨變,嚇得他身體狂抖連退數步,要不是身后有詹米兩人恰好擋著,想必他十有八九會摔倒在地,至于詹米,至于趙平…
二人奇跡般沒有害怕,至少沒有像吉姆探長那樣恐懼如斯本能倒退,緣由無需解釋,拋開對劇情早已了然于胸的趙平不談,詹米卻實打實屬于準備充足,或者說早在2樓得知真相后青年就有了較高心里準備,他認出了孩童尸體,認出了對方身份,就在剛一看到尸體臉孔時青年便下意識脫口而出,本能叫出了尸體姓名:“邁克。”
“嗯?你,你說什么?你剛剛說什么?”
詹米的所言所語登時引起了吉姆探長注意,強行按下慌張,男人果斷轉身,回頭詢問起金發青年,見中年人眉頭緊鎖面露好奇,詹米公布答案,在現場所有人目光注視下微微點頭低聲回應道:“我的意思死者和我同在一個家族,這個男孩是我大伯,是那位幾十年前神秘失蹤的孩子,同時也是當年曾質疑過瑪麗肖人偶真實性的人。”
答案就此揭曉,真相至此公布,不錯,詹米沒有撒謊,男孩他認識,通過家族相冊,他認出了對方身份,男人非是旁人,此人正是當年那位莫名失蹤的奧爾家族少爺,其真實身份則是詹米父親的哥哥,按輩分來算無疑是詹米大伯,本以為對方只是失蹤,不料卻身死斃命,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遇害身亡,不僅死了,尸體竟還被改造成一具傀儡人偶!
詹米這段話聽得吉姆探長心下惴惴坎坷不安,面對諸多現場證據,加之尸體陳列眼前,他信了,這名早先還一直把詹米鎖定為兇案嫌犯的警局探長終于意識到自己錯了,原來兇手另有其人,不,兇手并非是人,而是惡靈,一只死了大半個世紀的索命女螝。
原來這個世上真的有螝,不單有螝,螝還能殺人,能悄無聲息奪走一條條鮮活人命。
如果說此刻吉姆探長正陷入獲知真相后的震驚膽寒狀態,那么趙平卻顯然不在乎這些,目前他真正在意乃至令其愈發不安的卻是前方一面墻壁,那面被一大塊巨型紅布遮蔽掩飾的未知墻壁!
許是出于對那塊紅布后面某些事物的畏懼,眼鏡男小心提防心臟狂跳,本就緊攥相機的右手手心更是滲出大量汗水,眼見答案揭曉公布,又見詹米基本恢復了冷靜,趙平瞅準機會當機立斷,忙趁機對身側詹米提出建議:“好了,該看的都看了,能找到的線索如今也已盡數找到,既然線索找到,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
眼鏡男言辭切切有理有據,然遺憾的是詹米沒有回答,沒有接話,反而在他說話期間側頭打量繼續觀察,不多久,青年發現了什么,如同發現某種新事物般不由自主面露詫異,最后,金發青年別過目光,徑直看向前方那塊巨大紅布。
(糟了!)
果不其然,眼見對方關注目標轉移至對面紅布,趙平崩潰了,本就狂跳起伏的心就這樣剎那間跌至谷底,說時遲,那時快,不等趙平出言阻止,未等男人回過神來,詹米突然動了,當即三步并作兩步跑到巨型紅布前,其后就這樣手抓紅布用力一扯!
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