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躲藏方式既合理有安全,具體邏輯也正如上面所描述的那樣,螝畢竟只有一個,而執行者卻有一群,加之團隊早已分散于城市各處,如果螝想殺人那么對方就只能一個一個尋找找一個一個擊殺,如此狀態下運氣便自然而然占據了很大比重,是啊,天知道螝下一個要追殺屠戮的會是誰?又天知道螝會不會最后一個殺自己?
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他黃天祥只需運氣好點,只要不被螝當作優先攻擊目標,屆時自己仍然有很大希望堅持到任務結束!
可誰曾想…
計劃剛一更改,噩耗再次傳來!
正當黃天祥頻繁奔走于城市各處頻繁轉移其所在位置之際,下午,何飛發來的一條最新消息卻徹底打碎了男人幻想,直接讓黃天祥早先構筑的希望計劃化為泡影。
螝,居然會分身!!!
雖然信息中何飛說的是分裂,但在黃天祥看來分裂和分身完全是一個意思,至于何為分身?估計是個人都知其中含義,假如那名叫何飛的隊長沒有說謊,那豈不是說螝物分身后數量已然足夠?已有足數量對四散各處的執行者展開來分頭追殺!?
分頭追殺下,所謂的運氣成分無疑將瞬間演變成笑話,一個天大笑話。
死局,這簡直就是個赤裸裸無解死局!
螝物能通過手機定位執行者位置,手機則丟不掉,原本還想利用螝僅有一只來賭賭運氣硬耗時間,不料螝居然會分身!!!
怎么辦?
接下來該怎么辦?
沒辦法了,徹底沒辦法了,我會死,我極有可能死在這場靈異任務里,不,不我想死,就算生機只有分毫,我黃天祥也一定要撐到最后!
人的毅力依靠膽量,膽量則往往來自于多年人生歷練,可以想象,能在香港黑道廝混多年,黃天祥不會也不可能心智軟弱,不單從未軟弱,其行事風格亦向來狠辣,甚至連殺人都不帶眨下眼睛,不錯,黃天祥殺過人,曾多次在黑幫火拼中親手捅死過數名敵幫成員,而這也是為何當初他剛進列車時有膽攻擊趙平的主要原因,混黑道講究的是狠,你不狠,別人就不怕你,你不狠,你就別想在黑道中立足!
于是,隨著獲知消息,當發現事態對自己愈發不利后,黃天祥狠勁上來了,不甘心殞命于此的他開始硬著頭皮加快移動,采用比起初還要麻利數倍的運動方式穿梭于城市各處,試圖利用不間斷移動來規避風險逃避追殺,一會徒步行走,一會打車前行,又一會隱沒于人群之中,很明顯,他已不敢在一個地方固定躲藏,甚至連稍躲片刻都不敢,為今之計只有移動,盡可能移動不休頻繁轉移,說是如此,事實同樣如此,自打收到信息起,隨后時間里他本人就一直漫無目的來回奔走,來回奔波于城市各個街區,直到…
直到太陽落山天色漸黑,接下來,他發現一名熟人。
在某條人流喧鬧的夜市大街中看到一名相貌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黃天祥’!!!
不錯,一模一樣,完完全全一模一樣,就如同鏡子里的自己那樣。
他看到對方動了,在發現自己的剎那間開始移動,至于黃天祥…
察覺另一名‘黃天祥’似乎正悄悄朝自己,男人被嚇成了大半死,被某股濃烈至極的死意所籠罩,然后,黃天祥拔腿就跑,如一名瘋子那樣毫不猶豫轉身就跑,跑出夜市的他當即乘出租車繼續逃跑,期間馬不停蹄奔馳不休,汽車足足行駛幾十里路,直到抵達另一城區,但…
令他做夢都沒有想到的是,本以為一口氣逃了幾十里,本以為與對方之間距離也應該很遠很遠,可是,離開汽車,正當打算稍作休息吃些食物,恐怖再生:
尋到一家路邊食攤,剛剛抵達,甚至都不等屁股沾上凳子,腳步響起,不久前曾在夜市里出現過的另一名‘黃天祥’竟再次出現,出現于街道對面,出現在男人眼簾!!!
那一刻,黃天祥瘋了。
實打實瘋了,被硬生生嚇瘋,他不理解,不理解對方速度為何如此之快?自己明明乘車逃命遠離現場,明明逃了很遠乃至進入另一城區,可,為什?為什么會這樣?那個‘黃天祥’到底是從哪冒出來的?還有對方又是如何在短時間內跨越城區追擊至此?是徒步跑來還是和自己一樣打車趕來?
黃天祥既驚恐又疑惑,他試圖找出答案搞清真相,然遺憾的是對方卻完全不給他思考時間,如最初那樣,剛一發現目標,另一名‘黃天祥’動了,徑直朝馬路對面走來,朝真正的黃天祥走來!
僅僅愣了一秒,僅僅思考一秒,一秒后,黃天祥發出尖叫,就這樣邊嚎叫邊狂奔,跑向路邊一輛停靠電動車,旋即在車主的破口大罵中不管不顧騎車就跑,駕車前沖,像一只被打狗隊發現的瘋狗般一心逃命。
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到底要去哪,逃亡中,黃天祥驅車不止沖鋒不休,他就這樣見路就鉆,見縫就拐,至此開始在城區各處盲目亂竄,在各條馬路胡同中往返穿梭,直至電動車電量耗光,電量耗光之際,車輛亦恰好行駛到一家因天黑而關門歇業的商場附近。
結果可以預料,眼見機車能源消耗殆盡,無奈之下,本就疲憊且急需休息的他只好拋棄座駕開始步行,當然了,作為一名好勇斗狠黑道份子,黃天祥好歹比尋常人稍稍強些,危險中仍勉強保留一絲鎮定理智,而也恰恰是這絲理智不斷警告著他,提醒著他,警告他危險遠未結束,提醒他死亡近在眼前,就目前而言街道中雖暫沒發現對方身影,實則他仍舊無比肯定在失去代步工具的情況下單靠雙腿自己決然跑不過對方,于是,趁著對方暫未追來,趁著夜深人靜周遭無人,男人靈機一動展開動作,撿起一塊路邊磚石,旋即在強行砸碎商場門窗的剎那間魚貫而入隱匿其中。
是啊,既然明知跑不過對方,暫時躲藏亦不失為一個有效辦法,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至少比待在外面等死強。
畫面重回現實…
坎坷,不安,冷汗不休,汗液流淌下,與之相配的還有那隱隱顫抖的手腳四肢。
環境漆黑,雅雀無聲。
目前黃天祥就這樣置身于商場2樓,躲藏于商場內部,借助黑暗藏身于一處不甚起眼的試衣間里,腳下則散布著幾枚食品包裝袋,是的,這些是食物,屬于當初途徑1樓食品區時順手而拿的速食食品,他在恢復體力,試圖借助食物補充來重獲體能便于逃跑,毫無意義問,他本人已做好打算,只需在休息幾分鐘,屆時他將離開商場繼續逃亡,畢竟螝物能憑借手機鎖定位置,如此現實下,傻子才長期待一個地方。
時間分秒流逝,3分鐘后,黃天祥體能有所恢復。
然而,確認過體能基本充足,正當黃天祥打算離開,本人亦即將走出試衣間之際…
叮鈴鈴!
忽然間,雜音響起,響動冒出,衣兜內,那部宛如牛皮糖般死沾自己的紅色手機竟莫名顫動突兀響起,一時間,2樓寂靜被響鈴瞬間打破,徑直回蕩于樓層周遭!
叮鈴鈴!叮鈴鈴!
深夜,手機突兀響起,響鈴打破寂靜,在寂靜漆黑的商場內是那么的刺耳如清晰。
人算不如天算,緊要關頭,黃天祥走了霉運,正想推門而出時手機突然響起,或者說他做夢都沒有想到那該死的手機會在這一刻冷不丁迸發聲響,面對如此異狀,可想而知男人會嚇成什么樣。
果然不出所料,鈴聲響起剎那間,香港人就被當場嚇了個七佛出世三魂歸天,驚得他通體哆嗦面色慘白,好在沒有被到嚇失去理智,而唯恐聲音暴露位置的黃天祥這也確實手忙腳亂伸手入兜繼而閃電般掏出手機,由于過于慌張,剛一掏出,男人便在連看都沒看一眼來電人的情況按下接聽,就這樣一邊接著電話一邊瘋狂跑路,徑直朝樓下奔去,很明顯,介于剛剛手機響鈴,黃天祥現已感覺商場極度不安全了,他要逃,要用最快速度逃離此地。
“喂?喂?哪位?”
“我是趙平。”
移動中黃天祥剛一接通手機,趙平那平淡無奇的聲音便徑直透過聽筒傳入耳膜,一聽竟是眼鏡男打來,黃天祥不覺微微怔住,的確,手機響起的那一刻他也曾剎那間設想過,預測過,預測來電人會是團隊哪一位,但事實上他卻唯獨沒想過來電人會是姓趙的眼鏡男,畢竟當初他剛登車時就曾對趙平動過殺機下過死手,要不是當時光頭男在場…
好吧,就算事后眼鏡男曾找過自己并對其表示毫不在意,更不否認當初趙平也曾阻止過彭虎殺自己,然而那又能怎么樣?他黃天祥終究不是弱智,其個人亦始終不認為那姓趙的會如此大度,加之混了這么些年黑道,黃天祥并不介意以最大惡意來揣摩對方心思,結果呢?結果千想萬想,唯獨沒料到打電話者會是趙平。
當然了,想法歸想法,疑惑歸疑惑,既然接了電話那么他就一定要聽聽對方打算說些什么,于是乎,透過聽筒,待對方自報過家門后,跑動期間的黃天祥便也毫不猶豫詢問道:“趙先生?你找我有何事?”
嘴里問的雖快,實則內心卻一直猜測,猜測對方葫蘆里賣的啥藥,正如以上所描述的那樣,黃天祥不是笨蛋,更非那種涉世未深年輕小白,他是黑道份子,他不光深知人心險惡,甚至他自己本身就屬于那種險惡之人,否則他又如何能干出背叛幫會出賣大哥等不講道義之事?正所謂以己度人,當一個人本身就居心叵測時,那么在其個人眼里別人也同樣不是好人,既是如此,黃天祥必然多加提防,只不過…
令讓黃天祥大為意外的是,問題方一出口,對方沒有廢話,沒有兜圈,反而直接曝了個驚人消息:
“這場靈異任務的生路找到了。”
什么!
趙平此言一出,現已跑至商場1樓的黃天祥登時愣住,本能停止腳步,就這樣在驚人消息的刺激下不由自主停止于商場后門,于此同時驚訝表情則更是明顯印刻于男人臉孔,不錯,震驚,震撼,對方所言給他造成的沖擊實在太大了,如果說對方在告知消息前先賣個關子或提前做些鋪墊黃天祥或許還能接受,但同樣有得有失,一旦這樣做了,結局卻往往會引來疑慮,繼而懷疑起對方意圖乃至消息真假,正因如此,這種開門見山直奔主題的方式反倒能給人以較高可信度。
趙平以直截了當的方式給黃天祥帶來一個震撼消息。
與此同時…
“你,你剛剛說什么?”
“我是說這場靈異任務的生路找到了。”
黃天祥的重復追問換來的是對方重復回答,先不談以上消息是真是假,至少在聽消息的那一刻黃天祥是激動的,是開心的,本人亦曾瞬間一喜,邏輯可謂簡單,設想一下,當一個人被螝追殺良久惶惶不可終日時,突聽生路存在,那么這人又該做何反應?
反應正如此刻的黃天祥那樣震驚,激動,震驚到無以復加,激動到難以壓制,畢竟他被螝追殺已久,恐懼已久,以至于就連黃天祥自己都對活過這場任務不抱多大希望,早先的逃跑不休也只是抱著能活多久算多久的心態在堅持掙扎,可以想象,絕境下,當香港人初聽生路存在時心情將如何起伏如何跌宕?
“那么,趙先生你能否將生路所在告訴我呢?”
懷揣著些許竊喜,黃天祥滿臉激動當先詢問起來,對方則依舊用平淡語氣回答道:“告知生路嗎?嗯,這是自然,如果我不打算將此事告知于你那我又為何特意給你打電話呢?至于生路所在…”
說到這里,手機另一頭,聲音先是一頓,沉默數秒,最終還是在黃天祥的滿心期盼中在次傳來:
“生路便是離開明澤市。”
“咦?”
“等等,你先別忙說話,聽我把話說完,我的意思是離開明澤市范圍即可避過螝物追殺,理由很簡單,首先你也知道螝能夠利用手機來搜尋執行者方位,而手機則無法丟棄,另外任務信息中亦全然未曾提及禁止執行者脫離明澤市,既然如此,那么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何非要待在明澤市呢?”
“對,離開,離開明澤市范圍,只要我們這些執行者能脫離明澤市范圍屆時便可免疫螝物追殺,誠然手機無法丟棄,誠然螝也確實能通過感知手機來鎖定獵物位置從而致使大伙兒無所遁形,但事實上螝物仍有弱點,一個從始至終未曾被你我又或是其他執行者所察覺到的弱點,那就是感知范圍,我個人認為螝雖能感知手機方位,但卻做不到無限感知,簡單來講可理解為那看似無敵的追殺螝其有效感知范圍僅限于一座城市,也就是執行者目前所在的明澤市,一旦持有手機的執行者脫離城市,那么螝將無疑會立即失去感知目標,如此一來,無法被螝感知位置的執行者便至此安全就此脫險,原本以上分析僅僅只是我個人猜測,直到不久前經過我一番親身驗證,我才徹底確認猜測為真,此計可行。”
“另外還有件事差點忘了說,你是最后一個被我告知的,如不出意外的話,我想團隊其余成員目前皆以在趕往脫離市區的路上了。”
敘述毫無破綻,邏輯有條有理。
趙平用一段滿含邏輯的合理言論告知了黃天祥生路所在,不單挑明了生路,隨后亦將其個人分析連同其親身實驗所得結果統統告知,以毫無保留的方式告訴了這名香港人,話音剛落,短短一瞬間,黃天祥再次愣住。
之所以愣住并非是男人被此消息驚到,而是在琢磨,在思考,在分析著眼鏡男所言話語,這是可以理解的,誠然趙平的以上解釋對他這名首次執行任務的新人而言堪稱毫無漏洞,但具體情況又是什么呢?或者說誰又敢保證對方所言屬實?
所以,黃天祥開始琢磨,開始思考,所想問題亦正是眼鏡男所吐信息可信度,至于趙平…
許是確認了消息成功傳達又或是認為自己應盡義務現已盡到,無視了對方沉默,眼鏡男打算掛斷電話,僅僅只在末尾留下一句話:
“好了,消息已經通知過你,如果你不想死,那你就盡快脫離明澤市吧。”
“喂,等,等一下!”
嘟,嘟,嘟.。
很多時候單靠空想往往想不出什么,至少無法在全無證據的情況下辨別出事情真偽,這一點尋常人做不到,執行者做不到,就連聰明如何飛者都做到,可想而知,連何飛這位團隊隊長都沒能力做到的事,他黃天祥區區一名新人又如何能創造奇跡獲知詳情?
經過一番沉默思考,香港人毫無所獲,直到眼鏡男撂下一句良言忠告。
果然,察覺到對方有結束通話打算,剛剛還沉默不語的黃天祥頓時急了,旋即如想到了般急不迭出言阻止,試圖阻止對方掛斷,可惜,來不及了,對方根本沒給他機會,眼鏡男就這樣待甩下一句忠告語句后主動切斷聯絡,至此,雙方通信到此結束。
此時此刻,漆黑無光的商場1樓內,后門前,黃天祥一動不動。
在通訊早已中斷的情況下依舊保持著通話姿勢站立原地,如一尊塑像般凝固門前久無反應,他,呆呆站立原地,他,默然凝固不語,表面如此,事實卻絕非如此,事實是什么?事實是男人正糾結,整個大腦深也早已陷入激烈無比的天人交戰狀態。
理由很是簡單,理由是黃天祥以己度人,謹小慎微。
確實,剛剛那名叫趙平的眼鏡男所言所敘不存疑點,所告知自己的生路連同附加解釋對身為新人的自己而言也的確挑不出毛病漏洞,不過,他仍舊擔心,仍舊疑惑,甚至逐漸懷疑對方意圖,打個比方,假如說生路消息是由其他人告訴自己,那么他或許還就信了,哪怕消息出自那名曾差點殺死自己的光頭男之口他黃天祥仍會選擇相信,畢竟以他混過社會,多年養成的看人眼光亦明確告訴他對方性格如何,或者說他一眼就能看出光頭男雖脾氣暴躁但卻是名直爽之人,所以他不擔心旁人騙自己,甚至都不擔心彭虎騙自己,反而對那名喜怒不形于色的眼鏡男在意頗深!
正如上面所言,嚴格來說如果換成一般人收到趙平消息,后面所要做的無非是立即選擇相信立即火速動身,畢竟誰也不想在明知城市危險的情況繼續停留哪怕一秒,為今之計逃離城市才是最佳方案,不料現實卻和預想中截然相反,黃天祥成了例外,他沒有立即動身,沒有火速撤離,就這樣不言不語兀自凝固,不斷變換的表情則也清晰證明著男人如何糾結如何猶豫。
原因?
原因在于黃天祥本就是一名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卑鄙小人,而現如今他卻恰恰碰到了一個看起來和自己有些類似之人!
沒有錯,黃天祥目前正在以小人之心度小人之腹,他雖很怕被那名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黃天祥’殺死,但目前隱藏躲避的他至少還沒有被對方找到,至少還有些許存活希望,本人也并不見得百分之百必死,可,如果他選擇相信眼鏡男,而眼鏡男又恰好是在騙自己,那么屆時他可就…
(嗯?無法證實?當真無法證實嗎?)
常言道車到山前必有路,活人不會尿憋死,很多時候只要你愿意細想,那么你總能找到解決方法乃至應對方案,伴隨著時間分秒流逝,不多久,黃天祥腦海靈光一閃,旋即想出了一個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