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就在車廂中3名新人互相打氣之際,視野穿過房門進入客廳。
客廳中央沙發,何飛神情微變,逐漸流露出些許詫異之色。
“你的意思是,讓我提防著那名叫黃天祥的香港人?”
沒有錯,消息來自于彭虎,信息拉源于彭虎,大學生之所以面露異色,種種一切統統來自于對面光頭男的刻意告知。
不否認彭虎曾答應過趙平,答應不將此事說出,可答應歸答應,事實上他卻唯獨不可能不告訴何飛,理由簡單至極,就算排除彭虎與何飛之間個人私交,作為團隊領導者,青年也有必要獲知此事從而方便于未來掌控全局。
結果可以預料,新人剛一離開,光頭男亦當即知無不言言不不盡,將早前發生于4號車廂的一幕都原原本本告知何飛。
此刻,注視著對面青年若有所思,彭虎手端茶水喝了一口,旋即面露殺氣繼續道:“那姓黃的香港佬居然敢當著我彭虎的面行兇殺人?真他嗎膽子夠肥!要不是趙平攔著,老子早就弄死他了,真不知不趙平那小子腦子里咋想的,居然不讓我動手?不單阻止我弄死此人還讓李天恒拖著那貨去5號車廂治愈,當然了,由于我知道趙平為人,所以這也是我為何沒有弄死那香港佬的主要原因。”
言至此處,或許是期間突然想到了什么,抿了抿嘴唇,彭虎面露懷疑,繼而朝對面青年說出心里猜想:“喂,兄弟,趙平那小子該不會又打算私下搞事吧?”
終于,隨著光頭男陳述懷疑,這一次何飛倒沒有繼續保持沉默,不過也沒多說什么,只是輕微點頭隨口回應道:“彭哥,聽趙平的,這件事你不要在對其他人說了,另外以我對趙平的了解,我猜今晚他十有八九就會主動找黃天祥談些事情。”
撂下一段個人猜測,何飛轉移話題,當先話鋒一轉展開吩咐:“對了,今天是任務休息期第9天,估計明天詛咒就將發布新一輪靈異任務,通過隊長權限,我現已獲知下一場任務大體信息,現在我將信息告知于你,你一會出去后順便通知下眾人,好讓大伙兒今晚提前準備下。”
見光頭男了解點頭,何飛直言相告:
“剛剛查了下,下一場任務依舊為普通級靈異任務,任務名稱為…亡靈追擊!”
夜晚20點45分,地獄列車3號車廂,某個人房間內。
嘩啦啦。
水流輕微響徹,隱約回蕩周遭,在這間僅有初始配置全無個人裝飾的房間里,待流水響動結束后,一名男子從霧氣繚繞洗浴間走出。
重返臥室的他沒有在穿之前那套中山裝,而是在臥室衣柜里按照個人想象拿出一件灰色睡衣套在身上,穿過睡衣,未等男人下一步動作,原本寂靜的客廳卻被一陣突兀敲門聲打破。
咚咚咚。
許是本能反應又可能是現實世界所帶習慣,一聽門外傳來敲擊,男子最先反應不是趕往客廳而是下意識手伸后腰,可惜摸了個空,直到回想起武器現已不在身上,男人才神情警惕抵門前,遲疑數秒,最后用試探性語氣詢問道:“誰?”
門外傳來一聲淡定回答:“幾小時前曾差點被你殺死的人。”
言罷,不等回答,門外聲音再度響起:“放心,外面只有我一人,開門吧,我有些事想和你單獨聊聊。”
該來的終究要來,躲不掉逃不了,而在詛咒那堪稱無敵的絕對掌控下,執行者唯一能做的只有掙扎,繼而在規則體系內盡可能保住性命勉強前進,在那幾乎永無止境的靈異任務中一點靠近目標一點點接近真相。
或許你會在過程中不幸死去,但至少你曾存在過,不屈過,而你所留下的遺憾亦必將被你所信賴的伙伴們最終彌補!
任務休息期第10天,早晨7點30分。
不出何飛昨日所料,今日一早,就在大學生置身廚房解決早餐時,衣兜內那張代表其執行者身份的骷髏車票冷不丁開始震動,當然,對于這種事,身為資深者的何飛早已處變不驚,離座起身掏出車票,就見車票正面果然多出一行信息通知:
靈異任務開始發布,請所有執行者前往1號車廂查詢任務詳情,30分鐘內不去者視為放棄任務,放棄任務者抹殺。
瀏覽眼前已看過多次的熟悉通知,不知怎么的,何飛沒有如以往那樣加快吃飯速度,反而在將車票重新塞回褲兜后仰頭閉目陷入寂靜,一時間他就這樣一個人站立原地仿若凝固,足足半分鐘過去,一段低沉自語才從青年口緩緩冒出:
“很久了啊,來此時間不短了,我還能堅持到什么時候呢…”
表面上看大學生貌似在喃喃自語獨自感慨,甚至神情間都曾隱隱帶有一絲悲觀成分,但是,悲觀僅僅維持數秒,凝固僅僅維持數秒,隨著自語結束,下一刻,何飛神情轉變,早先的迷茫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堅定,宛如初到詛咒空間時那樣堅毅不屈!
同時一段與早先語氣截然相反的話亦隨之脫口而出口:
“不過,我不會死,我仍舊會活下去,我,一定可以堅持到最后!”
言罷,早已穿戴整齊的何飛放棄了現已僅剩一半的早餐,只是在喝光杯中飲水后徑直走向客廳房門,很快,隨著推開房門,青年步入走廊。
因詛咒每次任務通知皆屬同一時間對所有人發布,所以對于置身列車的執行者來說大伙兒行動速度也基本相差無幾,果然,正如上面所言,何飛剛一走踏足走廊,位于隔壁右側的一扇房門則也巧合般隨之推開,接著同樣穿戴整齊的程櫻亦就此來到現場置身走廊。
發現何飛,又見現場僅有二人,許是突然心血來潮,經常在眾人面前維持一副高冷模樣的程櫻先是一滯,旋即做了動作,一個極度不符合其個人性格的動作,趁周遭暫無旁人,女生竟閃電回頭朝大學生做了個俏皮螝臉!
“啊…”
何飛愣住了。
由于事發突然加之反差太大,目睹完對方舉動,何飛竟當場兩眼圓睜愣于當場,至于程櫻…
做過螝臉,女生有所動作,攜帶著詭異微笑徑直朝何飛走來,貌似仍打算繼續做其他事那樣,可惜天遂不人愿,就在高冷美女有意戲耍青年之際,或者說就在她剛剛抵達青年身前正即將伸手做些什么的時候,響動發出,附近另一扇房門突兀開啟。
然后,令何飛大跌眼鏡的一幕發生了,說時遲,那時快,房門響動剛一發出,程櫻驟然停止動作,停止戲耍,其后就這么重新恢復為早先冰冷模樣,就好像剛剛什么事都沒有發生。
話歸正題,隨著房門開啟,一身休閑裝扮的錢學玲徑直抵達車廂,見何程二人似乎也剛剛出來,美女御姐本能與兩人互相點了點頭,看似平平常常,不過,待注意到兩人因太過倉促而稍顯不太自然的細微表情后,不知為何,錢學玲微微一笑,看向二人的目光中亦多了絲了然韻味。
吱嘎。
常言道有一有二便有三,受詛咒那避無可避的任務逼迫,錢學玲剛一出門,附近另外兩扇房門則在如說好辦一前一后隨之推開,旋即一名身穿黑色背心光頭大漢與一名身穿屎黃色外套痞氣青年紛紛走出,又過了數秒,一名金絲眼鏡男抵達現場,不錯,此時此刻所有資深者皆匯聚于3號列車廂,但也僅僅只是資深者而并非全部成員,至少那精靈古怪的少女空靈與昨日登車新人統統未曾現身。
對于新人的集體遲到,嚴格來講不難理解,首先要明白那些人終究只是新人,和現場因長期相處而產生默契的資深者不同,才經歷過一場任務的空靈與從未經歷過任務的新人任誰都不可能與資深者保持默契維持同步,加之事發突然,不說別說,單單對靈異任務的恐懼就足以讓新人躊躇上一段時間,果不其然,待想通以上論點后,作為團隊公認的逗比兼活躍份子,陳逍遙動了,當即自告奮勇跳了出來,一邊拍著胸脯一邊對何飛等人咧嘴大笑道:“好了好了,大家沒必要在這里等那群墨跡新人,那個,何飛你帶大伙兒先去1號車廂,這喊人的活就交給貧道來做吧!”
維持著滿臉笑意,大拍著自身胸脯,待目送眾人統統消失與前方艙門后,不知為何,剛剛還微笑滿滿的陳道士頃刻間表情突變,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赫然是緊張,其后更是三步并做兩步竄至某一門前伸出狂敲,一邊狂敲一邊放聲大呼:“喂喂喂!開門,空靈妹子快開門啊!”
沒有人知道青年為何會神情緊張急切敲房門,唯一知道的是狂敲產生效果,伴隨著一連串敲擊呼喊,不消片刻,房門開啟,攜帶著一絲睡眼惺忪,一名可愛少女映入眼簾。
正如以往曾多番提及的那樣,人與人不同,而人與人間的交流亦往往受限于印象性格,如果說陳道士很會看人下菜,那么少女看人下菜本領則進一步爐火純青,打著哈欠拉開房門,一見門外是陳逍遙,少女先是一怔,旋即嘴角一揚露出了一絲狡黠笑意:
“呦,還以為是誰,原來是陳痞子你呀。”
口吻滿含調侃,神情盡是鄙夷,見少女態度如此不敬,如果換成幾天前…不,哪怕是昨天空靈以此刻口吻對其說話陳道士都必然會火冒三丈當場反擊,然,奇怪的是…
面對調侃,青年既無生氣反應亦無回罵征兆,就好像根本沒聽到對方言語調侃般從始至終神態和善,末尾更進一步顯露出討好笑容,一邊搓著雙手一邊用類似漢奸面對太君時的語氣回應道:“哎呀,空靈妹妹出來了,那個,那個…”
后面的話陳逍遙雖然沒說,可空靈卻如同了解般兩眼一瞇繼而替對方補充了語句末尾:“如所料不錯,你是不想問我你在這場任務里會不會死對吧?”
答案就此揭曉,真相就此公布,正如少女所言,今日陳逍遙之所以態度恭敬宛如漢奸,根源恰恰來自于對靈異任務的不安!
他不知道那即將到來的任務會有何結果,面對未知,縱使身負道法武藝非常,可陳逍遙終究害怕終究不安。
其實也不怪青年如此擔憂,畢竟上一場迷宮任務給陳逍遙所帶影響實在太大,他差一丁點死!要不是空靈緊要關頭救他一命想必自己就當真如任務開始前空靈所預言那樣殞命當場,陳逍遙不是普通人,他是名道士,對于種種在常人看來虛無縹緲的玄學靈異之事很有研究,毫無疑問,如果說起初針對空靈預言他還僅限于半信半疑,那么,在經過一系列觀察試探乃至基本確定少女眼睛很有可能是傳說天眼后,對于少女的某些話陳道士便不得不認真對待,當然了,認真歸認真,討好歸討好,種種服軟討好也僅限于任務開始之前那一小會…
“對對對!空靈妹妹果然冰雪聰明,我希望你能告訴我,額,比如貧道在這場任務里生存幾率大不大?”
如今陳道士就這樣用一副討好語氣詢問著少女,然而出乎預料的是,聽過詢問,少女轉身就走,理不都理轉身返回個人房間,介于有求于人,無奈之下,陳道士也只好耐著性子原地等待,直至少女穿戴完整再次出現。
可惜,對方仍舊沒搭理他。
背著個卡通背包,空靈蹦蹦跳跳離開房間,徑直趕往1號車廂,全程沒有搭理門口那一直保持微笑的陳逍遙。
直到少女身影徹底消失,早先還滿臉微笑的陳道士才徹底抹去笑容,旋即臉露不爽低聲嘟囔道:“草!裝什么裝,看把你嘚瑟的,下次一定找機會狠狠整整你這小妮子!”
吱嘎。
就在陳道士滿心不爽暗自腹誹之際,輕響入耳,右側房門隨之開啟,兩秒后,李天恒神情凝重走出房間,同時亦第一時間發現了仍置身現場的陳逍遙。
“啊,你是,陳,陳…陳啥來者?”
“臥了個槽!陳你大爺啊,我叫陳逍遙!你妹的有健忘癥是吧?這才一天就忘了?沒想到你身為一名初來乍到的新人居然敢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告訴你,我可是你得罪不起的資深者!”
“額,啊!原來是陳哥,陳哥你好,我錯了!”
“哼,看你還算識時務,這次就放過你,還愣著干嘛?趕緊敲門去把另外三個墨跡貨喊出來啊!”
同一時間,正當陳逍遙因遭遇無視從而將一肚子火全撒在李天恒這名倒霉蛋身上時,1號車廂內。
“嗨,何飛哥哥好,程櫻姐姐好,學玲姐姐好,彭虎叔叔好,眼鏡叔叔好!”
待不厭其煩的挨個與一眾資深者打過招呼后,少名則也眾人的點頭回應下越過前排徑直坐于后方第三排,只是…
只是…
畫面切換為后排少女視角,此時此刻,只見在空靈視野中,入目所及,就見前排資深者們紛紛出現異常,無論是隊長何飛亦或是程櫻、彭虎、錢學玲以及趙平,所有人腦袋皆冒紅光,統統被一層暗淡紅光所籠罩!!!
10分鐘后,早晨7點40分,地獄列車1號車廂。
偌大車廂開始熱鬧,不管是提前到場資深者還是稍晚到達新人,執行者集體匯聚,中央四排座位亦基本座無虛席,表面雖說熱鬧,實則熱鬧背后所隱藏的卻是不安,是眾人那良久不松的坎坷不安。
和以往類似,自打進入1號車廂起,資深者一方集體保持沉默,至于姍姍來遲的4名新人則在陳逍遙無比嘚瑟的指揮下紛紛坐于末尾第四排,可想而知,對于陳道士這種類似高年級欺負低年級般的幼稚舉動,資深者個個無語,程櫻則更是用鄙夷目光瞥了第三排正大呼過癮的陳逍遙一眼。
當然了,縱使面對鄙夷,對于向來臉皮極厚的陳逍遙而言此舉已然免疫,剛一坐定,青年亦隨即在空靈那同樣滿含鄙夷的注視下回頭掃視起后排新人,許是被早先車票通知所嚇到又或是對即將到來任務心懷畏懼,幾人狀態頗差,整體都不咋樣,回頭看去,就見那名為黃天祥的香港黑幫份子依舊如昨日般維持著表面平靜,對,僅僅只是表面平靜,之所以如此形容則恰恰來自于對方神情陰郁眉頭緊鎖,毫無疑問,香港人此刻的內心必定緊張無比,待粗略掃了眼黃天祥后,目光繼續轉移,然后看到了不安,明顯至極的倉惶無措。
不錯,如果說黃天祥還僅限于內心不安,那么中年人蔣繼河與矮個女陳艷則毫不掩飾的將畏懼明顯印刻于各自臉上,是的,憑借5號車廂神奇功能,蔣繼河昨晚便治愈了其個人癌癥,按理說擺脫病魔值得振奮,可就目前來看,中年人卻無一絲振奮之色,和本就膽量不大的陳艷一樣雙雙維持著高度緊張!
或許4人里唯一狀態良好的就只有那疑似小偷的毛刺青年了。
李天恒基本鎮定。
沒有原因,沒有理由,對于即將到來的靈異任務,毛刺頭青年并沒流露出多少畏懼,相反好奇居多,久經轉動的眼睛亦仍如昨日般不停打量著,打量著1號車廂,甚至還時不時用不易被人察覺的目光掃向前排,不經意間掃向眾資深者口袋衣兜…
等待任務發布一向屬于煎熬,過程中往往焦躁,感覺像極了犯人在等待法官宣判般難受坎坷,不否認何飛以開啟任務提前預覽功能,但也僅僅只能提前獲知任務名稱與難度等級,至于具體信息則仍要借助車廂屏幕以及視頻預覽,伴隨著時間分秒流逝,眾人壓力頓增,紛紛沉浸于任務發布前的詭異寂靜。
呲啦,呲啦啦!
也不知過了多久,可能是一分鐘也可能是兩分鐘,前方,原本經久漆黑的大屏幕突然發出了一道刺啦響動,響動發出之余上方燈光亦頃刻間集體熄滅,整個車廂就這么瞬間陷入黑暗,而這突如其來的斷電則也讓首次經歷任務預覽的新人不覺一驚,當然,驚愕歸驚愕,待察覺到前排資深者統統都毫無反應后,新人原本繃緊的神經才略微平復,至于資深者則集體將目光乃至注意力集中于前方大屏幕,很明顯…
靈異任務開始發布了!
見此情景,所有人屏氣凝神目光延伸,一時間,現場格外安靜。
呲啦,呲啦。
混合著雜音籠罩,搭配著黑暗環境,不消片刻,雜音消失,屏幕緩緩亮起,亮過后屏幕在度轉被雪花充斥,搭配著死寂氣氛,給人一種難以言喻壓抑詭異感,直到半分鐘后雪花褪去,直至屏幕徹底顯露出影像畫面。
定睛細看,首先映入眾人眼簾的為一幕陽光明媚都市場景,屬于典型城市高空鳥覽圖,果然,目睹此景,資深者心中皆無一例外當先確認了一件事,即,城市題材!
不錯,與上一場靈異任務不同,這次任務儼然以空間寬闊的城市為背景,先不談別的,至少在部分經驗較高資深者腦海里就已經將其定義為跑路型靈異任務,一場極有可能需不斷逃亡接連躲避而進行的靈異任務,理由很簡單,單從‘亡靈追擊’這四個字中即可明顯察覺。
言歸正傳,注視著前方屏幕,最先出現的城市鳥覽圖沒有維持太久,過了大概十幾秒,畫面隱去,在一陣雪花干擾下逐步消失不見,接下來,一段動態視頻逐步映射于眾人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