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目睹一系列詭異變化,徹底意識到螝物存在的姚付江可謂要多后悔有多后悔。.
常言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為了能稍稍彌補心中歉意,強壓悔意,姚付江本能轉頭,打算朝何飛道歉。
結果…
身側,空無一人!
何飛不見了,既周若宜四人之后,僅僅眨眼功夫,近在咫尺的何飛亦隨之消失無蹤!!!
不,不僅如此,不單同伴不見,就連其所處空間亦共同發生變化,瞪大眼睛定睛觀察,就見所處位置已不再是早先入口,而是走廊,自己竟莫名其妙置身于一段盡是血腥味道的赤色長廊之中!
“啊,這,這…”
維持著目瞪口呆,保持著心驚膽寒,姚付江用難以置信的目光掃視起周圍環境,視野中,霧氣彌漫,長廊前后路口皆被霧氣遮擋,除視野可見度不足10米外,左右墻壁旁還豎立著兩排人類骨架,是骨架,完全沒有一絲血肉的人類骷髏,這些數量多到無法數清的骷髏目前正并排分布于長廊兩側,乍一看去絕對能把任何人嚇哭嚇暈,好在姚付江經歷過大風大浪,稍稍打量就立即意識到真相,靠近細看,便發現兩側骷髏與周遭霧氣其實只是螝屋里用來嚇唬游客的道具與氣氛布景,然而問題是…
就算如此,就算周遭骷髏武器皆為布景,那,自己又是如何莫名出現于此?還有四周那濃郁血腥味又是怎么回事?印象中貌似這世上還沒有哪間螝屋曾用血腥味來嚇唬游客的,既然如此,那豈不是說…
(不行,此地不可久留,必須匯合,無論如何都要與對方盡快匯合。)
“咕嘟。”
“何飛,何飛你在哪?你在哪里啊!?”
真亦假來假似真。
在一座以恐怖靈異為主題的螝屋里出現了真螝。
搭配著驚悚氣氛,混合著螝怪模型,真假膠著其中,分不清真實虛假,有可能假中有真,有可能真中有假。
越是這樣,恐怖感越會幾何式激增,對普通人而言回天乏術,對執行者亦為生死考驗。
可以,前提是你要找到出口。
在這片完全被靈異力量覆蓋影響的空間中摸索出口尋找生路。
九死一生。
不,九死一生為最樂觀估計,或許,但凡陷入此地者,已經成被宣判了死刑。
被一只靈體判了死刑,被一只決然超出想象的變態邪靈視為屠戮目標。
在其面前,人類弱小到極點,甚至連螞蟻都不如。
紅色燈具鑲嵌墻壁,受光線影響,霧氣呈現赤色。
紅霧充斥走廊,遮蔽視野,導致一切置身其中者迷茫彷徨,在本就陰暗狹窄的長廊中不知如何是好,不知如何應對。
目睹著濃霧繚繞,掃視周遭骷髏,心臟加速,冷汗直冒。
恐懼在這一刻以姚付江為中心蔓延開來,朝那死寂無聲的周遭環境肆意擴散,不多久,寂靜被呼喊聲打破。
“有人嗎?有沒有人?何飛你在哪?”
姚付江一邊強迫自身盡可能保持冷靜一邊轉頭呼喊著同伴姓名,作為資深者,他知道這種時候與隊友失散是一件極為危險之事,就算到現在仍不知螝物有何能力,但至少他明白其個人處境目前已然危機到極點。.
原因很簡單,簡單到但凡有一定任務經驗者皆可從現實情況中剎那間得出結論。
即,場景轉移!
憑借任務經驗,印象中,在他個人所經歷的眾多靈異任務中,螝的能力雖千變萬化,不過還真沒幾個能辦到如眼前這樣莫名轉移場景的,如果僅僅只是視野變化又或是與何飛一起出現,他還能將其當成幻覺干擾,然事實并非如此,事實是眼前場景盡數為真,不管是霧氣還是周圍墻壁,通過目光所見,借助雙手觸摸,那限制視野的紅霧與冰涼堅硬的墻壁甚至排列兩側的骷髏統統如此真實,真到連靈魂潛意識都不得不信的真實,加之僅自己一人被莫名轉移位置,如此一來幻覺就這樣在無數證據面前被徹底排除。.
然后,青年冒出了第二種猜測。
不否認此類堪稱空間移動的場景轉移很少發生,不過凡事無絕對,記憶中,似乎曾遭遇過一次。
記得當初在塞西爾酒店中,那只曾依附于蘭朵兒身體的黑色女螝就使用過此類能力,最后,這種能力被眾人定義為空間能力。
空間能力。
一種比本就無法抗拒的超自然力量更為強悍可怕的變態能力,一種完全凌駕于超自然力量之上的逆天存在方式。
此類能力,厲螝并不具備,據說僅有…
咯噔!
想到這里,呼喊瞬間終止,面色瞬間煞白,心臟更是在這一刻從加速狂跳,幾乎跳出嗓子眼。
于此同時他那早先還能強制鎮定的身體亦在此刻情不自禁顫抖起來!
如果別人不清楚場景轉移代表意思如何,那么曾親身經歷過塞西爾酒店任務的姚付江卻已然想到了答案,摸清了真相,繼而在腦海里不由自主想到某一詞匯,一個名詞,更是一個足以讓任何執行者聽到后集體顫栗的詞匯,詞匯并不長,僅僅只有三字而已。
地縛靈!!!
天,天吶,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這不科學,這不合理,這嚴重違反了詛咒規則乃至嚴重違反了詛咒對靈異任務的定義標準,是啊,要明白這只是場普通級靈異任務,縱使普通級任務同其他任務一樣內中存有強悍螝物,存在足以團滅眾人的可怕靈體,但問題是,這次強的也太過火,已然過度超出普通級任務極限標準。
(怎么會,怎么會這樣?額?難道說…).
恍惚間,顫栗間,不知是不是恐懼到極致起了一定反效果,就在姚付江牙關打顫汗如雨下時,混亂的思緒本能集中,本能操控起大腦,繼而促使他低頭伸手拿出車票,注視著地圖紅圈,青年竟漸漸有些明白紅圈含義了,記得陳逍遙曾刻意對眾人解釋過地縛靈,首先可以肯定地縛靈強大無比,甚至已達無所不能之地步,當然,有得必有失,地縛之所以如此強大,根源在于所處區域,其實力來源亦往往需依靠自身所處區域,一般情況下,除少數變異體外,常規地縛靈無法脫離自身盤踞區域,但同樣的,一旦活人進入地縛靈盤踞區域,那么遭遇任何詭異情況皆有可能,既然如此,既然地縛靈大多依附于自身所處區域,在看地圖紅圈,莫非…
莫非紅圈所代表的恰恰為地縛靈區域范圍?
如真是這樣,那么…
他們這些執行者可就被詛咒給坑慘了!
陷阱,一個極難被發現的隱藏陷阱,一個專為人性而特意設計的死亡陷阱!.
明白了,統統明白了!
姚付江不是傻子,通過腦海思緒他現已想通一切,簡單論述可定義為詛咒沒有撒謊,確實沒有在任務信息中摻雜絲毫謊言,而這場貼有‘普通’二字標簽的靈異任務也實打實為普通級,甚至是一場全程沒有危險存在的休閑度假,只不過內中卻隱藏著一處致命陷阱而已。
至于陷阱在哪?答案不言而喻。
假如目前封鎖螝屋并襲擊眾人的螝當真為一只地縛靈,結合紅圈以及詛咒那刻意頒布的高額獎勵支線任務,稍微一琢磨即可察覺到不對勁,是的,非是姚付江剎那間變得有多聰明,而是在遭遇空間轉移后所本能察覺到了陷阱存在,之所以明白陷阱存在則正是來自于他剛剛確定了螝物的地縛靈身份,舉一反三,也正是由于率先得知了螝物身份青年才能順藤摸瓜分析出任務陷阱,解釋起來不算復雜,簡單來講可理解為:
如果不先搞清楚這場任務里的螝實力等級,任何人都無法察覺陷阱存在,察覺不到陷阱就等同自己往坑里跳,其最終結果便是執行者全部入套,集體跳坑,就這樣在人性貪婪促使下選擇執行那明明可以放棄的非強制支線任務。
一旦選擇保護劇情任務,屆時等待眾人的只有死,只有團滅,因為…
支線任務中隱藏著一只地縛靈,一只和貞子基本處于同一級別的地縛靈!!!
面對地縛靈,只是普通凡人的執行者除了死貌似找不到第二種結局,看不到第二種出路。
難怪,難怪連聰明如何飛都猜不出答案找不出陷阱,原來是這樣,恰恰因何飛不知道螝物等級才無法憑借其卓越分析能力找出隱藏陷阱,不怪何飛,不怪任何人,基于慣性思維,畢竟誰能想到區區一場普通級靈異任務里會存在地縛靈?
別說何飛了,估計連神仙都無法提前預料。.
支線任務,是個坑!
是個一旦掉進去就再也爬不出來的無底巨坑!
太可怕了,詛咒對人性的了解掌控已然達到爐火純青地步,就這樣利用人性貪婪本質搭配慣性思輕易給執行者設計了一處陷阱,是的,慣性思維,拋開新人不談,至少資深者往往會根據任務等級來判定內中螝物實力等級,嚴格來講此類邏輯并無錯誤,畢竟屬于資深者在詛咒空間掙扎求生所獲寶貴經驗,此類邏輯以往百試百靈,可唯獨這一次錯了,錯的離譜,所有人都錯了,詛咒完美的利用執行者對生存值貪欲連同慣性思維為大伙兒設計了一個陷阱,陷阱無疑為支線任務,畢竟誰能想到在一場普通級任務里會出現只有中上或困難級任務里才有的地縛靈呢?當然了,發布任務時詛咒本身也確實沒有說謊,這場靈異任務亦確實為普通級靈異任務,普通到危險全無,平淡到沒螝攻擊,幾乎是一場連普通級都不如的休閑度假,前提在于放棄支線任務,如果執行者不選擇執行支線任務,10天期間執行者就不會遭遇任何靈異襲擊,大伙兒只需安然度過10天即可,10天后所有人皆可白拿2點生存值獎勵,繼而安然回歸。
可惜…
可惜人性是貪婪的,為了獲取那高達25點的生存值獎勵,眾人選擇了支線任務,選擇展開保護計劃,選擇分散各處尋找主播,然后掉入陷阱,從一場本該全無危險的休閑度假狀瞬間落入堪比困難級任務的必死無解狀態。.
(我他媽真是個白癡啊,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
如上所述,通過置身現場思緒爆發,姚付江順藤摸瓜想通了一切,然而遺憾的是現在才明白已然太遲,現在才后悔同樣白搭,接下來,中斷思緒,恍然回神,平頭青年開始為自身性命擔憂了。
基于安全考慮,姚付江再次呼喊,再次尋找。
“何飛!你在哪?能聽到我聲音嗎?”
恐懼使人害怕,害怕使人慌張,慌張則極易失去冷靜,以上道理姚付江自然明白,可,每每想到自己隨時有可能遭到螝物攻擊,饒是他明白關鍵其本人仍免不了驚慌失措,驚慌中,他希望找到何飛,在深知落單者往往不會有好下場的本能促使下一邊行走移動一邊呼喊。
結果,很遺憾,沒人回應,不管他怎么喊,附近除了自己聲音外周圍永遠維持著死寂安靜。
(不行,趕緊離開,我要盡快找到何飛,要與何飛匯合,繼續落單早晚死路一條!)
姚付江害怕了,在確認呼喊無果后逐漸被求生本能支配,這一刻,注視著紅色長廊,注視著霧氣中若隱若現成排骷髏,青年臉色煞白,情不自禁緩緩后退,本能后退,他不敢,不敢將后背留給黑暗,他害怕前進過程中身后出現異狀,嚴格來講此類想法有一定道理,可惜,姚付江仍忽略了一點,那就是…
就算前進過程中不將后背留給黑暗,實則后退過程中背脊同樣為未知黑暗。
緩緩退了十幾步,姚付江停住了,因為,他聽到了響動,聽到一絲微不可覺摩擦響動,或干脆可以理解為…
隨著本能倒退接連維持,就在剛剛,后退期間,他感覺到頭頂發絲似乎被觸碰,似乎被上方某一事物輕微觸碰到。.
(嗯?)
與貓科動物一樣,好奇同樣為人類天性,人類本能,很多時候不受大腦控制,加之始終處于高度警惕狀態,所以,剛一察覺到頭發遭受觸碰,姚付江動了,在神經本能與好奇心態的共同促使下當場條件反射瞬間動彈身體。
身體猛然回轉,腦袋徑直上揚,就這樣閃電般仰頭直視,徑直看向上方,看向頭頂房梁。
接下來,他看到了雙腳,看到了身軀,看到了繩索。
此時此刻,就見其頭頂正上方赫然懸掛著一人,一名被繩索吊掛半空的女人!
而剛剛那番頭皮觸碰則恰恰來源于女人雙腳,垂落雙腳剛好碰到自身頭發!
定睛一看,神情驟變,然后…
“哇啊!!!”
是狂叫,是驚叫,是人類突遭恐怖畫面時的本能反應,凄厲的聲音響徹周遭,搭配濃郁霧氣將一切混攪其中,伴隨著凄厲呼喊,身軀顫抖,雙腿驟軟,旋即噗通一聲癱坐地面。
聲音維持許久,足足持續半分鐘。
半分鐘后,是寂靜。
寂靜,沉默,長達一分鐘的死寂無聲。
一分鐘后。
“呼,呼,呼。”
冷汗遍布背脊,沾濕內衣,不存衣物的額頭則更加赤裸裸展現著何為汗如雨下何為持續不休,地面,姚付江已然陷入四肢無力狀態,然唯獨不在叫喚,不在狂抖,反而露出劫后余生表情,呼出了少見慶幸喘息。
是的,就在剛剛,當他本能抬頭看到垂吊女人那一刻,姚付江當場斷定自己完了,自認為自己徹底死定了,然而…
隨著尖叫起伏,隨著癱坐地面,乃至一分鐘過去,他發現了不對勁,發現期間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
他的呼吸依舊存在,他的心臟仍在跳動,種種一切無時無刻不在證明著自己還活著的事實,所以,待稍稍安定情緒,度過最初顫栗,懷揣著心下不解,強忍懼意,平頭青年再次抬頭,緩緩抬頭打量。.
螝怪模型…
“草!”
終于,注視良久,觀察良久,當徹底確認頂上方僅僅只是一具由塑料制成的螝怪模型后,姚付江如蒙大赦開始喘息,后怕感悄然襲來,最后導致他一臉惱怒咬牙咒罵起來,咒罵著上方模型,咒罵著工作人員,到底哪個混蛋把如此逼真模型掛在這里,太真實了,實在太真實了,幸虧自己沒心臟病,否則單剛剛那一嚇就足夠把人嚇人,難怪這東方恐怖園自建成起客流不多,原來是這樣。
當然了,雖說有驚無險,事實上從剛剛的模型遭遇中姚付江還是吸取教訓認清現實,進一步對此地為螝屋的現狀保持警惕,至此不敢掉以輕心,理由太過簡單,試問這世間什么最恐怖?假如讓姚付江自己回答,那么他一定會說‘真亦假來假似真’。
在一座以恐怖靈異為主題的螝屋里出現了真螝。
搭配著驚悚氣氛,混合著螝怪模型,真假膠著其中,分不清真實虛假,有可能假中有真,有可能真中有假。
越是這樣,恐怖感越會幾何式激增,對普通人而言回天乏術,對執行者亦為生死考驗。.
他清楚自己正處于隨時有可能斃命當場的危險環境中。
于是…
噠噠噠噠噠。
強忍懼意掙扎掙扎起身,接下來姚付江不敢倒退行走了,轉而展開奔跑,快速朝走廊前方跑去,不消片刻,青年身影就這樣隱沒于前方霧氣之中。
霧氣濃烈,視野受限。
待連續奔跑兩分鐘后,姚付江發現其視野愈發模糊不清,非是其眼睛出了問題,而是周圍霧氣越來越濃,密度越來越大,直至將可見度進一步縮短,導致他不得不暫停腳步伸手入兜,掏出貓眼手電進行照明。
結果,作用微乎其微。
青年吃驚的發現往常聚光性極強的貓眼手電打竟無法穿透周遭濃霧,最多只是將前方可視范圍勉強增加一米。
血色濃霧無形物質,就這樣死死限制著人類可視范圍!
(為什么會這樣?為何連貓眼手電都穿不透濃霧?好吧,霧氣僅僅只是霧氣,除遮蔽視野外至少還傷害不到我,我不能停,無論如何都不能停,就算看不清我也不能繼續滯留于此,要盡快找到何飛與其匯合,否則,否則我就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我要逃走,我不能待在這里,這里是螝屋,是一座有真螝存在的索命螝屋啊!).
(真正的螝屋,真實的螝屋,內中,有一只地縛靈,我,我…救命,救命啊…)
紅燈影響下,面對堪比血液的赤紅濃霧,姚付江慌了,或者說他至始至終處于慌張當中,腦海更是亂成一團漿糊,如今的他已徹徹底底被環境所影響,他既害怕螝物襲擊又希望能盡快找到何飛,同時還希望最好找到出口離開,種種思緒雜亂混攪,種種念頭頻頻閃動,可惜以上這些皆為癡心妄想,屬于不切實際的美好愿望,愿望向來美好,現實往往殘酷,殘酷到非生即死,而如今的他亦確實如一名身處沙漠的迷失者那樣一臉的茫然神態迷茫,他,不知道,不知道同伴位置,不知道出口位置,甚至連自身所處位置都盡數未知,陪伴他的只有濃霧,只有那充斥周遭的血色濃霧。
然而…
就在姚付江置身濃霧深陷迷茫,乃至被詭異的環境折磨到頭暈欲裂之際…
噠,噠,噠。
響動傳來,一串清晰可聞的移動聲從長廊后方緩緩傳來。.
聲音由遠及近,由最初微不可覺到逐漸清晰入耳,這是,腳步聲,一串僅有人類行走時方可發出的獨特響動。
此刻,走動聲傳入耳膜,在那濃郁霧氣的遮擋下接連回蕩著,朝姚付江所在位置逐漸靠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