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李慕在床上輾轉反側,懊惱與后悔的復雜情緒交織在一起,以致于清晨起床的他頂起了一對大大的黑眼圈。
“師傅,你這么早就起來啦,我還在做早課呢,你的眼睛怎么了?”
推開房門,李慕便看到在院子里扎著馬步的甄妮,小妮子豎著高高的馬尾辮,正一臉好奇地盯著他的熊貓眼。
自從拜入李慕門下以后,甄妮每天醒來后第一件事便是早課,不管是對肉體的錘煉還是吸納天地元氣,清晨是一天中最適合的時間,這也是李慕早期修煉時養成的習慣。
“你好好練著,我出去一下。”
心里有事的李慕也顧不得指點甄妮的修行,簡單地囑咐了幾句話后,便匆匆忙忙地走出了院子。
“師傅,要不要我一起去啊?早飯也不吃了嗎?那我一個人吃完啦?”
保持著馬步姿勢的甄妮伸著脖子對遠去的李慕喊了幾句,再看看侍女一早就送過來的精美早餐,不禁搖搖頭,看來就算是師傅這樣的絕世天才,也躲不開一個情字。
而此時的李慕哪有心思去探究小丫頭的想法,心急火燎地來到了若蘭的住處,正是當年對方第一次接待自己的精致院子。
可當他站在門口伸出手想要敲門的時候,又是猶豫了起來,幾次想鼓起勇氣,但依然還是邁不出步子。
“若蘭姐會原諒我嗎?她能理解我的決定嗎?如果我讓她等我,是不是對她太不公平了?”
一連串的問題涌向李慕,對若蘭的感情反而成為了橫在他面前的障礙,他害怕完全可以被稱之為自私的決定,會再一次傷害到若蘭。
“吱呀”
正當李慕不知道第幾次抬起手的時候,小院的木門卻突然自己打開了,穿著青衣的女子緩緩走出,但卻并不是那張魂牽夢繞的容顏。
“李公子,請回吧,小姐不愿見你。”
那侍女只說了這么一句話,隨后便屈膝對著李慕行了個禮,退回到了院子當中。
李慕還想開口說些什么,卻被吱呀一聲合起來的門欄止住,抬頭看向墻頭的垂柳,明明有千言萬語想對院子里的人說,但卻沒有機會了。
“若蘭姐…”
深深嘆了一口氣,李慕只能無奈地選擇轉身離開,但他不知道的是在院內小樓的窗口,正有一道目光注視著他遠去的背影,而淚水也早已打濕了佳人的裙擺。
時間過得飛快,不知不覺中,這已經是李慕和甄妮來到輝月城的第二十天了。
在詳細了解了自己這名小徒弟的身體情況、個人偏好等等細節后,李慕綜合腦海中的海量知識以及商店系統里的各種功法武技后,選定了短刃作為甄妮的專屬武器。
同時搭配名為暹羅轉生訣的玄階功法,再加上多門適合的戰斗武技,一體化的修煉計劃已經將甄妮從初登仙途到化嬰境的所需全部囊括。
在李慕悉心的指導下,小妮子的進展可以用驚為天人來形容,短短二十天的時間,就已經能夠熟練地吸納和運轉天地元氣,就連原本一竅不通的格斗技巧也有了長足的進步。
依照這樣的速度,李慕認為最多半年,甄妮就有機會沖擊結丹的門檻,這可比當年自己的速度還要快上了許多。
不得不說這讓之前還有些擔憂收徒是否正確的李慕,感覺自己簡直就是撿到寶了,這從酒樓帶來的小徒弟,絕對是修煉上的一塊良玉,只要正確引導,他日必成大器。
一邊教導著甄妮的修煉,另一邊李慕也堅持不懈每天都會去到若蘭居住的小院,他還是想要見上對方一面,把心里的話說出來,這樣不管結果如何,至少不會讓兩人都陷 在痛苦當中。
可是不管李慕怎么求見,都得不到若蘭的任何回應,甚至又一次他想要翻墻硬闖,卻被那青衣侍女直接攔住。
李慕是做夢都沒想到,這位怎么看都沒有威脅的侍女,竟然是一名無量境的高手,一掌就把自己從墻頭拍了下去。
沒辦法的李慕還想過拜托福伯說情,但顯然這一招并不管用,這次若蘭似乎是鐵了心要躲避,任何人都無法改變她的心意。
隨著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前往南海區域的商船也已經在輝月城的港口整裝待發,由于這條航路極其遙遠且危險,所以每年也只有這么一支船隊前往。
李慕明白自己如果錯過了這艘船,再想去南海尋找三族圣物的線索就難上加難了,所以也是心急如焚,但若蘭的堅決同樣超出他的想象。
直到出發前的一天,他還是被對方拒之門外,回到自己院子里的李慕垂頭喪氣,看的甄妮都有些于心不忍,開口提議由她去找若蘭說情。
“罷了,等我從南海回來,再找若蘭姐道歉吧,你這丫頭給我好生修煉,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就呆在錦福軒知道嗎?別惹事,希望我回來的時候,能看到你已經結丹了。”
看到自己師傅一下子擺出威嚴的做派,甄妮也是配合的露出“遵命”的表情,而后便蹦蹦跳跳地幫李慕收拾行禮去了。
“我感覺別人的徒弟都很怕師傅的啊,可這小丫頭怎么看都不像懼怕我的樣子啊,唉,估計是我長得還不夠老相,不行,以后得把做師父的架子端出來。”
這最后一夜,就在李慕雜亂的思緒中過去了,當陽光從窗外照進來時,他明白自己終于到了要離開的時候了。
輝月城雖然不是臨海城市,但由于其特殊的地理位置,能夠輻射蒼云帝國的東西部所有商路。
所以為了能夠打通貫穿整個帝國的水上航路,從西向東修建了一條大運河,而輝月城就是運河沿線最大的港口城市。
李慕站在巨型帆船的甲板上,沐浴著輝月城的陽光,而岸邊站著的甄妮正在對著他拼命招手告別,隨著主帆的落下,這支龐大船隊也終于到了啟程的時間。
“李公子,這是小姐給你的書信。”
剛帶著遺憾和惆悵轉身的李慕被一道突如其來的聲音叫住,轉頭一看不正是鎮守若蘭小院的那青衣女子,無量境的她凌空站立,手中遞過來的則是一封淺黃色的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