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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狐貍精

  秦碧如神光內斂,面色越發冷淡,清冷的目光注視張瀟,想從這年輕男子臉上找到一絲猶豫。結果卻讓她失望了,張瀟的神情是如此篤定,語氣平淡有力,沒有半點虛張聲勢的意味。

  她雖然看上去宛如少女,但其實已經不年輕了。作為一個精神系的六級上境大圓滿異人,她對自己的觀察力有著相當的自負。這也是她輾轉周旋于這個時代的最大資本。

  老秦氏在這個時代是個極特殊的存在。他們曾是神佑時代的天之驕子,卻是這個時代里被詛咒的家族。老秦氏的女子如果與人族婚配,誕下有秦氏血脈魂相的男丁,則生下來便是死罪,會被施以搗舀之刑,有機會活到成年的極少。女子雖然可以存活,卻從出生一刻起便入奴籍,比之妖籍還不如。

  由于現實給予的命運過于殘忍,絕大多數老秦氏的女子寧愿與妖族混居,甚至通婚,為的是不必再忍受骨肉分別之痛。與妖族婚配,繁衍出來的后代可以落入妖籍,由此徹底丟棄老秦氏這個姓氏。

  秦碧如屬于極少數,她雖聲名狼藉,又生活在北邙鬼城那樣的地方,卻從不與妖族有過界的舉動。

  “張大人有點強人所難了。”她美眸一轉,顧影自憐,幽幽說道:“小女子只是個破落的賤奴,怎有資格與蒼穹書院的大人物扯上關系,更不要說為大人物辦事了。”

  “秦碧如,我現在問你這個問題,等于是在給你一個機會。”

  張瀟看著她煙視媚行充滿誘惑力的眸子,道:“收起你的那些魅惑手段,咱們聊幾句實在話,你想不想讓老秦氏今后出生的后代不再劃入奴籍?你想不想老秦氏的女子與人族婚配誕下的男丁不用再被施加搗舀之刑?”

  “想有用嗎?”秦碧如淡淡說道:“有些事情早就無法改變了,我不是小孩子,大人不必白費唇舌了,如果您有證據便不妨抓人,當日您在黑帝城八面威風,今日羅織罪名抓我這個孤寡無依的弱女子自然也不在話下。”

  語若春風,氣若游絲,楚楚可憐,表面的倔強之下,卻展現出令人心悸的柔弱哀婉。

  “好手段。”張瀟由衷贊道:“言辭雖利,神色卻柔,能用無言之言的潛詞說的我心軟,還能激出我的同情心,干擾我的判斷,你的魂相已入形骸神韻,如果不是精神系異人沒有入圣的先例,我真要懷疑此刻坐在我面前的是一位圣階強者了。”

  “大人又在說笑了。”秦碧如道:“小女子這微末修為根本不值一提。”

  “隨你怎么說吧。”

  張瀟道:“我不關心你的實力高下,只需要你的幾句實話,你不說,秦芷蕾蘇醒后也會說,我知道她是被你弄暈的,我還知道你和裘黑撻是受命于蒼穹書院某位大人物,裘黑撻要納秦芷蕾為妾,看上去是為了殺人滅口,其實只是吸引許六安把人救回按察司,如果是為殺人滅口,根本不必那么麻煩,你也不可能讓他把萬妖寨屠了。”

  “大人說什么,小女子聽不明白。”

  “不明白沒關系,多聊幾句就明白了。”

  張瀟繼續說道:“先是天火麒麟炸斷問天塔砸死許多各國使臣,再是寧德昭自燃而死,接著就有傳聞東盟要換盟主,逼的漢王自亂陣腳,白宗元和許笑杰臨危受命限期破案,你女兒秦芷蕾成了突破口,外人以為她是你和麒麟妖族生的,但其實她身上根本沒有半點妖族血脈。”

  “大人真會聊天,小女子越聽越糊涂,一句都沒聽懂。”

  “不愧是魂相九尾天狐。”張瀟看著她氤氳霧靄的識海靈光,淡淡道:“你偽裝的很好,可惜在我面前用處不大,裘黑撻屠了萬妖寨,寨主麒麟童一死,再無人能揭破秦芷蕾的身世,人們只會以為她是作為麒麟妖的后裔在救自家的祖宗。”

  “大人把奴婢說的太厲害了,小女子萬萬不敢當。”秦碧如咬定了不松口,道:“您說的這些,我一個字都不知道。”

  張瀟從她識海靈光的光影變幻中把握到她的情緒變化,看出她此刻已有些忐忑,笑道:“你不愿說就算了。”

  “我那可憐的女兒不是在按察司嗎?”秦碧如道:“她蘇醒以后自然會向大人報告她所知的真相。”

  張瀟道:“我更想聽你說老秦氏幫那人陷害葉輝能得到什么好處?”

  “大人只是憑空臆測便往小女子頭上安了這么大罪名,小女子可萬萬不敢當。”秦碧如吃了秤砣鐵了心。

  “你不認賬沒關系。”張瀟道:“秦芷蕾不是麒麟妖的后裔是不爭的事實,我有的是辦法證明這一點,如果她不是麒麟妖的后裔,又為什么會那么做?你明明有能力阻止裘黑撻屠了萬妖寨,但卻沒有那么做,事后裘黑撻納妾時,你主動把消息傳遞給按察司,你們的目的就是要把她送進按察司,作為關鍵證人揭開某件事。”

  秦碧如面色如常,但識海靈光已經亂成一團麻。

  “外交事件給了楚王無忌一方發動彈劾的機會,但還不足以讓葉輝鋌而走險。”張瀟繼續說道:“除非這案子深挖下去還能挖出更驚人的東西,天火麒麟突然脫困炸斷問天塔只是個開始,寧德昭作為三朝元老曾經的大行令,忽然自燃而死是第二步,種種跡象表面,負責外交事宜的大行令院里藏了個大秘密,有人想把它挖出來公諸于眾。”

  “無端推測,憑空想象。”秦碧如道:“我不得不佩服張大人的想象力,如果大人傳小女子來此就是為了給我講故事,那么您的故事講完了,小女子也該告辭了。”

  “你走出這道門就是我的敵人。”張瀟道:“再見面時就不會這般心平氣和了。”

  秦碧如頓住腳步,遲疑了一下,道:“小女子沒有選擇,只好厚顏祈求大人寬宥則個。”

  “我大概能體會你的選擇,老秦氏的后人日子不好過。”張瀟道:“你們翻身的機會真的很少。”

  “只是體會,不是體諒?”秦碧如看著這個最近聲名鵲起的男人,十八行和北地真是讓人艷羨不已的根基,可惜他已經爬升的太高,遠超出了自己能夠企及的范疇。

  張瀟目送她離開的背影,隔壁房間門一開,許笑杰踱著方步走出,一轉身進了張瀟的包房。

  “怎么樣?看出什么端倪了嗎?”許笑杰頗為期待的問道。

  張瀟點點頭,道:“大哥的判斷很準,這個女人很不簡單。”

  “果然!”許笑杰眼睛一亮,道:“我就覺得裘黑撻與她是一黨。”張瀟道:“不過你之前說她可能有六級上境的修為卻說錯了。”

  “錯了?”許笑杰皺眉搖頭,道:“不可能,我的感覺不會錯,她的實力絕不在我之下。”

  許笑杰少年時也是天才人物,很久以前便入了五級,之后便厚積薄發隱忍多年,一朝登上六級便一發不可收,加上張瀟供應的原石和丹藥,如今已經是六級上境的修為。

  “大哥是真敢往自己臉上貼金。”張瀟笑道:“她應該至少是半步圣人的境界,而且精神系沒有圣階,她完全有機會更上一層樓。”

  “竟有這么強?”許笑杰大吃了一驚,道:“我只知道這女人不簡單,暗地里控制著一個盤踞長安多年的龐大江湖組織,初步懷疑天火麒麟案與她有關,卻沒想到她個人實力已經強到這個地步。”

  “她的實力強弱倒是次要的。”張瀟道:“這女人最厲害的其實是心態修養,如果我不是有破魂之眼能看到她的魂相識海,就剛才她所表現出的鎮靜自若,真是毫無破綻。”

  “她上面一定有人!”許笑杰十分篤定的說道:“否則,在長安城,她一個老秦氏的后人不可能折騰出那么大的江湖組織,而且我斷定,這個人一定是來自蒼穹的某位大人物!”

  “考慮到老秦氏三個字,這位大人物就算是在蒼穹書院內,也應該是一位舉足輕重的人物,否則絕兜不住她身上那三個字。”張瀟道:“九尾天狐也是傳說中的上古神獸,她除了有強大的精神系魂技外,本身最純粹的物理力量也不會差到哪去,所以她看著低調,其實無比自信。”

  許笑杰道:“據我所知她下面的人更多......”

  “大哥到長安還不到兩年,怎么學得這么下流?”張瀟嘿嘿一笑,道:“一會兒上面,一會兒下面的,你這大老粗得要多少花天酒地的日子才培養得出這一肚子花花腸子?嫂子就不管你嗎?”

  “一開始管得嚴。”許笑杰道:“后面我們倆有了孩子她就懶得管了。偶爾還故意多給我塞幾塊原石在兜里。”

  “天香樓你熟不熟?”

  “不熟!”許笑杰道:“主要是太貴了,長安這樣的地方,有實力經常去的人物也是寥寥無幾。”又道:“我跟曹焱兵去過一次,那個白魚公主當真是不俗,嘖嘖,可惜沒有機會一親芳澤。”

  “有錢也不成嗎?”張瀟好奇問道。

  “弟弟你俗了。”許笑杰搖頭道:“這就不是錢不錢的事,你別看她陪一頓酒便要一千原石,但其實,她本人并非貪財的庸脂俗粉,這女子不僅生的國色天香不可方物,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詩詞歌賦信手拈來,哎,真個是比花解語,比玉生香,妙不可言的絕代佳人兒。”

  “比嫂子還好?”

  “論姿容不比弟妹遜色。”許笑杰道:“就是身材稍遜半籌。”

  “你這可有點為老不尊了。”

  “色予魂授,妙不可言。”許笑杰道:“我這是從藝術和審美的角度看待女子。”

  “一會兒我要帶那些紈绔子弟上天香樓,大哥識途老馬,可有什么訣竅傳授的?”

  許笑杰沉吟了一下,問道:“填詞作曲你擅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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