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撲天蓋地呼嘯砸下的綠色流星雨,蘇烈全然沒有規避的意思,他的混沌多面體能夠抵御墳墓黑夜時那種污染萬物的黑暗光帶,現在硬扛這些綠色流星自然不在話下。
眼看流星已經近在眼前,突然,它們一一變成花草,飄飄揚揚地灑下。
漫天花雨中,蘇烈回頭看了眼,無法看清真容的青鸞微微頜首,輕輕吐出兩個字:“去吧。”
盡管知道對方曾為神明,但終究是柔弱女子形象的青鸞,在阻止污染的同時,還替自己化解阿璃的攻擊,為自己創造進攻的機會。
蘇烈心中頓時涌起萬丈豪情,‘巨闕’高舉,劍鋒綻放灰光,斬出一線灰潮,向前迅猛推進。
同時,蘇烈身上的混沌多面光體消失了。
他將維持那個光體的混沌之力,悉數用在這一劍上。
這一劍,神魔皆殺!
“啊——”
已經瘋了的阿璃尖叫一聲,那由諸多恐怖生物抱纏的巨尾一掃,高出地面的所有事物盡數崩飛,撲天蓋地迎向蘇烈,迎向那一線灰潮。
阿璃身上偌大的星都大地,一掃之下,催生出波波石浪,向外擴散,指向蘇烈。
呼嘯而去的諸多巨石碎物在崩飛之后,紛紛扭曲,受到污染,化成無數扭曲恐怖的怪物,它們張牙舞爪,試圖用自己的身體阻止那條極其細微,淡若煙塵,卻足以讓發瘋的阿璃也為之警惕的灰線。
當那些事物迎上灰線時,連稍阻片刻都做不到,便被劃破,被切開,像是鋒利刀刃切開豆腐一般,輕而易舉。
而那些原為死物,受到污染變化而成的活物,讓那灰線切開之后,盡皆染上了深灰,剎那間失去所有生機,片片化成塵土,重化死物回歸大地。
見血肉之墻擋不下蘇烈的灰潮,阿璃一聲尖嘯,全身上下煥發異樣光芒,它收束了那能夠污染萬物的瘋狂力場,使之如同洪水般滾滾而去,以沖襲萬里的氣勢,洶涌無比地撞向蘇烈的灰潮。
然而洪水撞上灰潮,便被從容切開,那灰潮在滔天洪水中割開一條細小的溝壑,破水而出,再沒入阿璃的身體。
阿璃頓時停止不動。
它臉上諸多眼珠,特別是中間那顆集千萬眼眸而成的豎瞳,小心翼翼地往下看,看向印在身體上的那一道灰線。
這道灰線,將它從左肩至右腰處,給分割成了兩半。
隨后,阿璃的身體上下錯落,緊接著左右分開,兩段大小不一的身體重重落地,從切割面處有灰色侵染,將阿璃的身體逐漸染上深灰。
即便這樣,阿璃仍末死去,它身體上懸掛著的諸多生物,瘋狂地朝斷面撲去,它們用自己的身體去抵消混沌之力,它們一一化成灰燼,但這些東西的數量似乎無窮盡,死了一只,便從里面爬出兩到三只。
片刻之后,也不知道多少恐怖生物化成灰燼,但混沌之力竟然被它們中和了。
一根根血肉須帶從阿璃的身體斷面中升起,它們連接了另外的半身,將之拉扯回來,進而合攏,隨后阿璃又搖搖晃晃地直立起身體。
這次,阿璃沒有咆哮,沒有尖嘯,但它身邊刮起了異樣的狂風,一圈又一圈的狂風讓漫天飄下的雪花狂舞飛旋,讓天地都變得模糊起來。
隨后那些風雪,突然變異成白色如同蝗蟲般的生物,它們呼嘯著飛向蘇烈,所過之處,凡是高出地面的事物都給瞬間啃食干凈。
當這些白色蝗蟲要席卷到蘇烈時,沖在最前面的那些蟲子不斷變成花草,蘇烈不用回頭也知道,那是青鸞在幫他化解攻擊,只是現在青鸞的力量越來越弱,無法盡數扭轉那些生物的形態,只能夠改變最前面的那一撮。
蘇烈大吼一聲,背后由黑色火焰形成的雙翼一振,整個人沖天而起。
黑暗粒子噴涌,在巨闕的劍身四周,又形成了一把漆黑的雙手巨劍,人在半空,蘇烈揮動這把虛幻的巨劍,劈出一片片黑色的刀光,席卷跟著他追來的蟲群,將它們成片成片地泯滅,分擔青鸞的壓力。
見狀,青鸞不再浪費力量,將自己的力量用在對抗阿璃的污染上。
阿璃揚起腦袋,看向半空的蘇烈,它伸出了手,掌心朝向蘇烈的位置,突然握下。
但在這時,它突然感覺到難以形容的痛苦,就像千萬把刀刃齊齊將它的身體切割開來,把它的大腦,乃至靈魂狠狠地千刀萬剮。
于是它的手只握下去一半。
半空之中,蘇烈背后一張焰翼突然扭動,撥高,化成一頭由無數顱骨組合出來的骨蛇,張開滿布利牙的大口,朝他腦袋咬下。
蘇烈猛哼一聲,身體急速旋轉,巨劍掄出一片圓形光環,將那骨蛇斬成兩段,又劈出一片漆黑刀光,徹底將之破壞。
這才朝阿璃看去,就見阿璃右側的肩膀上,不知何時連接著一根根散發著黑色氣息的觸手,觸手的另一端則是兒子天陽。
用‘痛苦之觸’讓阿璃分心,沒有完全污染父親,天陽又連接使用了三個原爐能力。
阿璃忽然身體搖晃,在‘虛弱’的作用下,它自然散發的污染氣息都為之減弱,大大減少了青鸞的壓力。隨后,阿璃的左手手臂突然異變,化成一根根由血肉形成的藤蔓,那些藤蔓上張開一個個嘴巴,朝阿璃纏去的同時,也狠狠咬噬著它的身體。
這則是‘失控’帶來的后果。
不過,三個能力,只有兩個發生作用,對于已經瘋狂的阿璃來說,它的意志無法腐蝕。
這個時候,阿璃抬起右手,狠狠地扯下那些血肉藤蔓,它的斷肢飛快再生,同時轉過身,右手大張,一掌朝天陽拍了下去,想把天陽拍成肉醬。
突然,阿璃臉上那無數眼眸同時看到,自己的手掌下方迸現紫紅火光。隨后由火焰構筑的虛幻巨劍將手掌至肩膀一分為二。
在分開的手臂中,阿璃看到了天陽,看到了自下而上一劍挑起的‘荒火’!
一劍斬開阿璃的手臂后,天陽手腕一轉,‘荒火’刃面轉了半圈,又一次干脆利落的橫掃,由火焰形成的劍刃一下子掃過阿璃的脖子,那顆遍布眼珠的腦袋頓時飛上了半空,那些長發發梢上的嬰兒腦袋盡皆尖叫起來。
下一刻,烈焰噴薄堆砌,無聲燃燒,化成一片云霧,瞬間將阿璃的腦袋和身體燒成焦炭。
炎皇劍!
“天陽!”
可這時,父親的暴喝響起。
蘇烈的聲音就像一記炸雷般,轟進天陽的耳中,震得他全身抖了下,震得他如夢初醒。他突然發現,眼前哪里有阿璃,哪里有炎皇劍肆虐后形成的破壞現場。
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夢。
天陽霍然轉身,便見不知何時游到自己身后的阿璃,一手拍下。
天陽像斷線風箏一般被阿璃拍飛,眼看就要撞進一座建筑里,那座建筑突然變成一團柔軟的,巨大的草堆,天陽撞了進去,沖擊力不斷被吸收,當他從草堆里摔出來時,已經控制住自己的身體。
連續翻滾之后,天陽落到地上,喉嚨一甜,有血從嘴里涌出。
他看了下自己剛才被阿璃拍到的地方,他的左手連同肩膀已經完全變形,骨頭都給拍得粉碎。但這時手臂迅速恢復原狀,血肉重生,裂骨復位,轉眼之間,他已經恢復如初。
天陽不由朝遠處的青鸞看去,后者平靜地輕輕點頭,似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
天陽吐出口氣,再次站起,看向阿璃。
意識之中,一枚神符悄然浮現,閃爍微光。
此時半空響起呼嘯,原是蘇烈收斂雙翼,俯沖往下,虛幻的雙手巨劍拖出漆黑劍光撞向阿璃。
阿璃抬頭看去,便欲攻擊,突然它那諸多眼眸所構成了統一視野中,星都的場景發生了奇異的變化。它看到遠處的路面往上升起,帶起了四周的建筑,原本應該是在同一個平面的事物,現在開始折疊展開,形成了一個‘盒子’,而它就在這個‘盒子’之中。
它看到頭頂的黑夜被倒懸的街道和建筑所代替,而四周亦升起了‘墻壁’,空間就這么被封閉了。
在空間完成封閉之后,那些建筑開始隨意移動起來,它們無序地改變自己原有的位置,它們或錯位,或顛倒,轉眼便構成了一個混亂的空間。
這時,它失去了蘇烈的蹤影,突然一道黑光自脖頸處經過,它的脖子差一些就給完全斬開,而之前從前方俯沖而下的蘇烈,卻變成了從背后閃掠而過。
阿璃眼瞳滾動,想要拍飛蘇烈,可要抬起手的它,不知為何卻變成撞向前面一座高塔,轟隆聲中,阿璃將高塔撞得粉碎,它臉上無數眼瞳一片茫然,一時呆愣住,它腦海里的念頭突然中斷,既想不起剛才要做什么,也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行動。
而這時,蘇烈又掠行而來,提起虛幻巨劍,斬出一道黑色虹光,在阿璃身上犁出了一道深刻的溝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