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輛戰車開出了赤洲堡的內城,經過滿目滿目蒼夷的外城,進入荒野。
坐在裝甲指揮車里,李君威一言不發,這讓車內的氣氛異樣凝重緊張。
車里的通訊機響了起來,一名戰士接聽后,不斷點頭,然后拿著通訊機來到李君威身邊:“將軍,魏先生的通訊。”
李君威聽是魏清寧,這才嗯了聲,接過通訊機:“魏老?”
魏清寧的聲音在通訊機里響了起來:“君威,我聽說你們一早就出城了,還調撥了大批人馬,是為了昨天藍沫的事?”
李君威心情沉重地點了下頭:“可不是嘛,藍沫昨天在城外吃了個大虧。城主動怒,勒令要清理城外的威脅。”
魏清寧停頓了片刻后說道:“我聽說,昨天襲擊藍沫的人,揚言要城主交出偷去的東西?”
“城主他,到底偷了什么?”
李君威看向四周,幾個豎起耳朵在偷聽的戰士連忙低下頭去,李君威這才小聲道:“城主好像用了某種物品,把蘇先生的力量給偷了。”
“什么...”魏清寧在通訊機里響起抽氣的聲音,片刻后才道,“城主他果然這么做?”
“那天,蘇先生的兒子殺上門來,城主他,城主他展現了蘇先生的氣象。而且,他當著我的面承認了........”說到這,李君威長長地嘆了口氣。
魏清寧一陣沉默后才道:“城主他,他怎么這么糊涂。人家怎么說,也算是解救了我們赤洲堡的危機,這轉眼就把人家的力量偷了。這事要是傳出去,我們的面子該往哪擱....”
李君威苦笑一聲:“可城主并不這么想,他并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么。”
魏清寧不滿地哼了聲:“他不認錯倒是不打緊,可這樣做,是把咱們赤洲堡拖進火坑里啊。我有預感,藍沫的事只是一個開始。”
“如果城主不把偷來的東西還回去,報復還會持續,并且會越來越猛烈。”
李君威搖搖頭道:“事到如令,是對是錯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能否清理掉城外的威脅。我很擔心,對方明知道這樣做會遭到我們的反擊,卻仍然態度強硬,恐怕有吃定我們的把握。”
魏清寧沉聲道:“咱們兵分兩路,你繼續干你的,我去見城主,看能否勸他把東西交出去。拿了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又沒有絕對的實力鎮壓反噬的力量,那就是給自己找苦頭吃。”
“而且,還要連累我們,連累整座堡壘。城主這一步,走得太魯莽了!”
結束通訊。
李君威并不看好魏清寧的勸誡,那天林正楠的神情他仍歷歷在目,他知道林正楠是鐵了心要吞下蘇烈的力量,絕對不會那么輕易把東西交出去的。
轉眼,已經來到荒野。
行動之前,李君威已經派人偵察過,從那些怪物留下的痕跡來看,對方盤踞在不遠處的山區里。于是這支車隊開出赤洲堡后,就往山區的方向而去。
山區里,山坡錯落,山脊起伏。
天陽站在一片高坡上,正好能夠看到遠處揚起的塵煙,以及李君威的那支車隊。
他仍然穿著‘霧鬼護鎧’,戴上了惡鬼面具,雙手負后,寧定地看著那支車隊。他知道如果不把林正楠打痛,打急了,他是不會把‘偷天瓶’交出來了。
天陽沒有做出任何手勢,沒有發出任何命令,眼睛里的‘黑火冠冕’浮現,通過意識向閻魔下達了指令。
同時,星洛也接收到了天陽的命令,自己尋找制高點,準備狙擊。
很快赤洲堡的車隊已經來到山區附近,這支車隊遠比昨天龐大,光是重炮戰車就有十來輛,長長一支車隊拉成一條長龍,看上去頗為壯觀。
但在天陽眼中,卻是外強中干,他很清楚,赤洲堡的兵力沒有現在看到的那么多。那些戰車里根本未曾滿員搭載,只要林正楠還有點腦子,就不會把家底掏干。
如果不是顧及林正楠從自己父親那偷去的大氣象,無法確認林正楠是否能夠自如運用,還是僅是一個空殼。否則的話,天陽都可以把夾縫之門直接開在赤洲堡里,直接讓閻魔跨門入侵了。
這時,赤洲堡的車隊進入山區之后就不再深入,接著車載的廣播響了起來,李君威的聲音在廣播里響起:“山區里的人聽著,現在勒令你們馬上退去,遠離我們堡壘。否則的話,我們將展開肅清行動。”
廣播在連續響起,天陽心念一動,突然山區里有一道光芒閃過,擊中了那輛裝甲指揮車上的喇叭,讓李君威的廣播頓時啞火。
接著,天陽的聲音就在山區之間回蕩:“林正楠忘恩負義,卑鄙無恥。如果不是蘇先生出手,你們赤洲堡早成了一片焦土,他林正楠早淪落為喪家之犬。”
“可他是怎么回報蘇先生的,他用‘偷天瓶’竊取了蘇先生的力量,如此作為,豬狗不如!”
“你們要是還有點是非觀,就不應該在這里,而應該回城內,回赤洲堡,讓林正楠把偷走的東西交出來。”
“如果你們執迷不悟,為虎作倀,那就別怪我鐵手無情。”
李君威在裝甲車里聽得暗叫不好,本來昨天藍沫的事就已經在軍中傳開,軍隊里已經有人在議論這件事,并且猜測著林正楠拿了人家什么東西。
現在天陽道出真相,只怕會動搖軍心,畢竟有誰會愿意替一個無德之人賣命,而且還要和林正楠一起擔起罵名。
最重要的是,大概沒有誰愿意為了這種事送命。
果然,不說其它戰車,單是這輛指揮車里,戰士們已經開始交換眼色,只差議論起來了。
李君威連忙來到車外,揚聲道:“我們是軍人,是戰士,我們只聽命行事。在這里,我最后警告一次,馬上退去,否則后果自負。”
天陽嗤笑道:“李君威,當時你也在場,難道你眼睛瞎了,沒看到林正楠展現的氣象原本應該屬于誰的嗎?”
“你如果敢在這里說一句‘我沒看見’,我立刻就走。”
李君威頓時啞口無言,他平生最恨顛倒黑白的人,此時哪里說得出口。
他這一猶豫,無疑默認了天陽的話,當下戰車中,陣陣嘩然。
李君威心中暗嘆,知道現在哪怕開戰,就以這樣的軍心,這樣的士氣,根本沒有勝算。貿然開戰,也只是讓士兵徒然送命而已。
這個高大將軍咬牙道:“這樣吧,閣下與我一戰定勝負。誰輸了,誰就退走,如何?”
天陽呵呵笑起來:“林正楠卑鄙無恥,我怎么知道,你是否會出爾反爾。你們赤洲堡在我這,已經沒有任何信用可言。”
“既然你們不肯退走,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
‘黑火冠冕’亮起,山區四周,突然嗡鳴聲大作,李君威陡然看到,從兩邊的山坡后面,突然各騰起一片黑云,飛快地掠下山坡,朝自己軍隊合攏過來。
李君威頭皮發炸,大吼起來:“開火!開火!”
話音末落,他忽然感覺到威脅,奮力往一旁撲去,就見地面像是被重炮擊中般,突然爆炸,碎石飛濺,噼哩啪啦地掉了一地。
而這時,閻魔開始沖鋒了,在兩邊裂蚜魔吸引了赤洲堡軍隊大部分注意力的時候,數以百計的巨爪魔自兩邊的山坡上沖了下來,但它們還沒有抵達戰場,一道道淺淺的紫色光線,就已經出現在車隊里。
那些光線都是淺層空間的裂縫,從裂縫中,魁影魔探出了觸手,丟出一顆顆不斷發射著能量射流的魔能光球。
一些魁影魔甚至出現在戰車的內部,直接將魔能光球往車內的戰士上丟,制造了破壞更是可怕。
而在巨爪魔的洪流里,有幾只蛇女魔混在其中,它們專門挑軍隊里那些職級4左右的軍官出手。蛇女魔的戰力本來就可以匹敵職級5,再加上它們有各種詭異的手段,職級5以下的軍官面對它們毫無勝算,很快就給壓制住。
這還是天陽特意下達了只傷不死的指令,否則的話,這些軍官被屠盡只是時間上的問題而已。
李君威看向四周,一顆心沉到了谷底,他帶來的軍隊一交手馬上處于劣勢,這場仗還怎么打。
當一頭暴虐魔沖了出來,舞動戰戟,砸爆了一輛重炮戰車時,李君威更是絕望。他大吼一聲,就要沖向那頭暴虐魔,突然眼前有一片劍光橫亙,把他攔了下來。
李君威以為對方主將下場了,卻看到發出劍光者,是一名高大的重甲騎士。
那兩米多高的騎士拖著一把符文闊劍走過來,對方抬起手,手上連續有魔光閃爍。李君威心有所感,朝不遠處那暴虐魔看去,就見那本來就重甲加身的怪物,現在更是浮現一層厚實的暗紫魔光,氣息渾厚,給人無從下手之感。
非但暴虐魔被魔光加持,就連那幾只原本便已經占了上風的蛇女魔,現在也套上了這種渾厚魔光,李君威親眼看到自己手下一名軍官,奮盡全力向蛇女魔斬出一劍,但對方身上的魔光卻沒有絲毫減弱,蛇女魔更是毫發無傷。
這時,他又看到那名高大騎士抬起闊劍,騎士在闊劍上一抹,闊劍便噴涌紅光,整把劍立刻透出驚人的銳意,仿佛沒有什么東西是不可以斬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