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走出帳篷，天陽抬起頭，盡管城市上空仍然飄蕩著灰色的霧，不過，晨光的照射下，霧氣還是要稀薄了一些。
至少能見度比晚上高出了不少，至少可以看到七八米遠的地方。
洗漱之后，天陽吃了早餐，就被梁森叫了去。
高山鷹隊長這段時間有些不修邊幅，下巴胡子都長了，他無意識地摸著自己的下巴道：“今天我們要開始探索這座城市了，這邊的情況呢，我已經和指揮室那邊匯報過。”
“飛梅將軍給我們的指示是，在保證自身安全的前提下，盡量多地探索這座城市的秘密。我想了下，全員探索顯然是行不通的。”
“所以我們依舊采取保守的做法，每天由兩到三支隊伍進入城市探索，每一個鐘頭，要向營地匯報一次。”
“因為這座城市可能會自行移動的緣故，制作地圖就顯得沒有必要，我們最主要的工作，是找出這座城市能夠自動移動的原因。”
“我個人認為，它大概跟那個黑發女孩，以及那女孩口中所謂的‘媽媽’有關。如果遇到她們，你們千萬小心。”
“目前來看，那個黑發女孩沒有展現太大的攻擊性，沒有對我們表現出太大的敵意，應該可以溝通。我們要把握這一點，想法設法地從那個女孩口中，盡量多地獲取這座城市的情報。”
“還有就是，探索黑民的種類和數量，確認這座城市是否是一座巢穴，這點也很重要，僅次于那對‘母女’。”
梁森拿出一塊電子板，道：“今天負責探索的小隊是銀河、花雨和天劍，你們三位隊長曾經在同一支隊伍里共事，彼此之間有默契，我相信你們可以出色完成今天的工作。”
沒給點到名的昆藍立刻抬起手：“隊長，我呢？我也是渡鴉小隊出身的啊。”
梁森摸了摸鼻子道：“雖然是這樣，但鑒于這座城市的特殊性，我覺得你留守營地比較合適。”
“為什么？”
昆藍跳了起來：“它不就會自己移動嘛，憑什么白毛就可以出任務，我就合適留守！”
麗妲沒有掩飾笑意直接說道：“就憑天陽遇事比你冷靜，小藍毛，你就乖乖留在營地里，不要到處亂跑了。”
嗯，我也覺得這個分配沒毛病。天陽笑了笑，對蒼都和霽雨說：“我們調整下通訊頻道吧，整合在一個頻道里，溝通起來比較方便。”
另外兩人交換了個眼神，沒有反對。
稍做準備之后，三支隊伍就離開了營地，為了便于聯系，他們將通訊機保持在通訊狀態。
“蒼都，你昨晚參加了探索，跟我們兩個說說探索過程吧。”霽雨將她的大弓拿下來，隨時可以進入戰斗狀態，她說完又隨口問了一句，“等這次遠征結束之后，你會向青黛小姐求婚吧？”
馬尾青年原本一臉凝肅，聽到這句話瞬間破功，眼神閃躲臉色尷尬地道：“你胡說八道什么呢，我只是當她是姐姐，沒你想的那么復雜！”
“真的嗎？”霽雨打了個哈哈，“這樣的話，回去后我給青黛小姐介紹幾個好男人吧。她的年紀也不小了，總得給自己找個依靠吧。”
蒼都不耐煩地道：“這種事到時再說吧，你到底要不要聽我說昨晚的探索過程。”
天陽干咳了聲道：“霽雨，讓他說吧，而且我們在出任務，不要太放松了。”
“叫姐姐！”霽雨不討其煩地糾正少年對自己的稱呼，然后輕聳香肩，“說吧，蒼都，我聽著呢。”
“其實也沒什么好說的。”
蒼都搖著頭道：“晚上，濃霧，這兩樣組合起來，就是最糟糕的探索環境。我們不敢走得太快，隊伍之間相距不絕過十米。”
“可就是這樣，我們依舊走散了。在這個過程里，沒有發現黑民，僅發現城市自行移動。還好移動是有間隔的，如果是不間斷的話，能不能回到營地就不好說了。”
霽雨問道：“移動的間隔是多少？”
蒼都一邊走一邊做出思索的表情：“大概是15分鐘一次。”
15分鐘也就是一刻鐘，換言之，每個鐘頭，城市會移動四次。如果移動的幅度較小倒是無所謂，但如果是大幅度的移動，景物變化過大的話，很容易就會迷失在城市里。
天陽思索著，并問出一個關鍵性問題：“城市移動時，你們和營地的距離是否會產生變化？”
昨晚蒼都他們能夠回來，很大程度借助了定位系統，通過定位鎖定了營地的方向，這樣才能不管城市如何移動，都找得到回來的路。
蒼都沒有思索就回答他這個問題：“會，起初沒什么感覺，后來要回歸時，使用定位系統的過程，城市移動了一次，然后我發現隊伍和營地的距離、方向，都產生了小幅度的變化。”
霽雨輕呼道：“也就是說，城市在移動的時候，其實我們并非靜止的，也跟著一塊移動了？”
天陽道：“這才正常，現在看來，城市之所以移動，是為了分散入侵者。并且，很可能在城市的一些角落里設置了陷阱。這樣一來，當城市移動的時候，我們很可能會被轉移到那些陷阱里。”
昨晚蒼都他們沒有碰上黑民，沒有掉進陷阱，很可能是因為，亦歡的‘媽媽’還沒有醒來，亦歡暫時對他們尚無敵意。
可時間一長，亦歡的媽媽醒了，黑發女孩也有可能產生敵意，到時候是什么樣的情況，就不好說了。
在這樣的交談里，他們已經深入城市，在清晨較好的視野里，霧氣依然存在，能見度卻大了許多。這讓天陽看到，深入城市之后，路面有多處積水的地方，似乎是因為外面那條洶涌大河的緣故。
看到這些積水，天陽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這座城市是如何移動的？
起初他認為，這座城市或許是一件巨大且精密的機器，通過機械的運轉，使城市內部的公路、橋梁、建筑，按照設定好的程序進行運動。
但現在看到了積水，他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梁森他們說過，城市移動時無聲無息，如果是機械式運動的話，路面變動，這些積水勢必會發生流淌，從而產生水聲，那還怎么能夠無聲移動？
由于潮濕的關系，天陽看到，很多建筑和路面，都長著青苔。甚至在一些大樓里，都有樹木和花草長出來。
除了沒有動物之外，這里就像是外界一座荒棄多年，被自然占據的城邦。
天陽停了下來，在前面的墻上，貼著許多照片。這些照片大體已經泛黃、褪色、模糊不清，僅能夠勉強分辯出相片里的人物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墻上有一些文字，大多數早已無法辨認，或者被青苔侵襲，天陽只看到了‘尋人’二字。
這面墻壁上的相片，難道是這座城市曾經失蹤的居民？
就在這時，天陽有所感應，他感覺到霧氣正在‘沸騰’，正發生變化。一陣恍惚后，他眼前的相片墻不見了，一輛長滿了雜草的大車出現在他眼前。
不遠處有被青苔攀上的路燈，有被樹木遮擋的三層建筑，周圍則是一片空地，似乎是個廣場。地面遍布裂痕，有不少水洼，那些水洼里不斷有氣泡升起，破滅。
“隊長，城市移動了？”西恩驚呼起來，四周張望，叫道，“虬龍和炎兵不見了。”
天陽立刻收縮人員，發現自己小隊，身邊的人只有西恩、古鳴以及四名士名。
炎兵、虬龍和另外一些士兵不見了。
天陽拿起通訊機叫道：“所有人打開定位系統，共享位置。”
片刻之后，通訊機的屏幕里出現了一些光點，從光點的位置來看，他們三支小隊分散了。
有的還保留著半支隊伍的人員編制，就像天陽這樣。
有的只有兩三人，甚至一些光點孤零零地屏蔽閃爍著。
“移動的規則好像改變，昨天晚上，我們雖然被分開，但至少保持著完全的隊伍編制！”蒼都的聲音在通訊機的專用頻道里響了起來。
霽雨的聲音隨之響起：“落單的人立刻向你們附近，距離最近的同伴移動，不要獨自探索，不要自己冒險！”
天陽也提醒道：“小心點，移動規則的改變，有可能是襲擊來臨的前兆，不要放松警惕。”
說完，他端詳著四周，輕聲道：“或許移動的不是城市，而是我們？”
西恩疑惑道：“隊長，你說什么？”
天職抬起手，阻止他說話，少年捉住一絲靈感，對著通訊機說道：“錯了，我們一開始就搞錯了。移動的并非城市，而是我們才對！”
“如果我沒猜錯，這些霧氣應該有某種能力，可以把我們隨機地傳送到這座城市的不同位置。”
“這些霧氣并非單純地遮擋我們的視線，也只有這樣，才能夠解釋，為什么我們身處的環境會無聲改變。”
如果傳送的是人，城市的環境自然不會發生變化，這樣就不會出現積水流淌，不會出現水聲。
盡管這座城市里彌漫的不是黑霧，而是灰霧，但天陽同樣能夠跟它們建立聯系，能夠感應到它們的變化。
所以剛才，他感受到霧氣正在‘沸騰’，那大概是為了傳送眾人，而出現的能量涌動！
就在這時，不遠處那三層建筑里，響起了窗戶破裂的聲音，頓時吸引了天陽的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