溝通黑霧。
當天陽本能做出這個舉動的時候,他突然發現,自己的思感竟然還能夠擴展延伸。然而周圍的環境,并末發現黑霧的存在,可為什么還可以跟黑霧聯系?
心懷疑問,天陽卻沒有停止聯系黑霧,思感如水般流淌,漫過街道,向聲音響起的地方涌去。
在黑霧構筑的模型里,少年‘看’到一個女人從一條狹窄的巷子里沖了出來。女人手上還抱著一個四五歲左右的孩子,驚慌失措,不時回頭看。
天陽放大細節,黑霧模型中呈現出女人年輕、漂亮的面孔。她的脖子如同天鵝般修長,領口下有一道挺拔,且近乎完美弧度的曲線。
至于那個孩子,似乎是個男孩,肉嘟嘟的小臉異常可愛。
不知道是母子還是其它什么關系的兩人,似乎正在逃避著什么,女子不時回頭看,這個習慣性的動作,讓她在奔出巷口的時候。因為回頭看,從而沒有留意到,一條蹲在巷口垃圾桶后的身影。
趁女人回頭時,這條身影猛地撲了出來,撞倒了女人。
遠處響起一陣急促的叫聲,似乎對方使用的是逆界的語言。能夠辯識卻不會讀,因此天陽不知道,對方在說些什么。
黑霧模型中,女人爬了起來,拿出一把匕首,慌張地往前方劃去,將那個撞倒她的男人逼開。
天陽放大細節,發現這個男人臉上手臂長著剛硬的毛發,指甲尖銳,有些像不遠處那幾個被釘在墻上的魔化病人。
逼開這個魔化病征的男子,女人已經跑到了街道上。出現在天陽等人的視線里,這時已經無需用黑霧進行觀察,天陽直接就可以用自己的雙眼清楚看到。
“怎么有人?”陳教士驚呼起來,忍不住往后退。
慕晴輕聲道:“鎮定點,沒有人可以在夾縫空間里生存,這些也許只是小鎮的‘記憶’,被某種手段重現罷了。”
聽到她這么說,陳教士的臉色才總算緩和些許。
再看前方,那個女人沖出街道后,原本死寂的小鎮仿佛一下子熱鬧起來。在天陽他們附近的巷子里,一道道身影不斷從巷子中沖了出來,這些人無一例外的,身上都有魔化病的特征。
不是長著硬毛,就是長著鱗片,要不皮膚潰爛,要么長著尖牙或利爪...
他們更像是一群暴民,手上揮舞著木棒、鐵管、甚至槍支。這些人身上衣衫破爛,臉上交織著殘忍和興奮的神情。
他們就像一群狩獵的野獸,目標,自然是那個女人和小孩。
野獸沖上了街頭,將那兩人團團圍住,詭異的是,這些人對天陽他們視若無睹。盡管看到他們的時候,天陽等人便本能地避開。
可不少人就從他們的眼前經過,卻沒人看上一眼,委實怪異。
天陽試著去觸碰其中一人,明顯可以感到對方皮膚上那些鱗片的冰涼,可見這些人跟小鎮的建筑一般,皆有實體,而非虛幻的影像。
街道中心,女人抱著孩子,用匕首指著這群野獸大聲叫喊。
可這非但不能嚇退野獸,相反,只是讓這些人更加興奮。
有人不知道說了句什么話,就見一個精瘦的中年男人突然沖了上去,居然張嘴咬住了女人拿刀的手。
女人發出一聲痛叫,中年男人趁機把她撲倒,女人摔到地上,抱著男孩就這么滾到一邊。
更多的人撲上來,野獸似乎對小孩沒有興趣,他們壓制住女人。片刻之后,女人被他們高高抬起,身上衣服破碎,到處都是細小的傷口。
這些如同野獸的魔化病人,把女人抬著離開,他們滿臉興奮,像是得到什么寶貴的戰利品。最終,這些人離開了街道,不知道鉆進了哪條小巷子里,聲音漸漸遠去。
人群離開后,天陽看到,那個小男孩奇跡般地活了下來。他爬到一個墻角坐下,雙眼空洞,失去焦距,如同行尸走肉。
天陽心中涌起一陣很不舒服的感覺,他走過街道,朝那小男孩行去。
慕晴張了張嘴巴,像要說什么,最后什么都沒說。
天陽在那個孩子身邊蹲了下來,伸出手,輕輕落在他那圓滾滾的小腦袋上:“能聽到我說話嗎?”
盡管手上是柔軟的頭發觸感,天陽確定自己已經接觸了這個孩子。可小男孩似無所覺,茫然地看著自己腳邊的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陽用力捉住他兩邊小小的肩膀:“我在跟你說話呢,孩子,回應我一下吧!”
任憑天陽用盡手段,也難以從小男孩處得到一絲回饋。
一只手落在天陽的肩膀上。
少年回頭,原來是慕晴。
女司祭搖了搖頭:“夠了,中尉。我們無法跟他們交流的。對于他們來說,我們只是一陣清風、一束光線、一縷微塵。在他們的世界里,我們是不存在的。”
天陽嘆了口氣,放下手道:“為什么會這樣,我們可以接觸到他們,他們卻無法發現我們。”
慕晴看著四周說:“不是所有的問題都有答案,正如并非有付出就一定有收獲。不過,或許我們該慶幸,他們無法發現我們...”
“現在我大致知道,這個小鎮處于哪個時間片段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現在這個小鎮里的時間,應該是逆界正在成型的階段。”
“已經有不少報告指出,在逆界成型的階段,該世界中的動植物,乃至人類,都會開始異變。那就像受到了什么病毒的感染,而這場感染的規模是空前絕后,無人,沒有任何生命能夠幸免的。”
“整個世界逐漸朝著黑暗滑落,秩序、道理、文明都將蕩然無存。在這個階段,已經異變的人反而是幸運的。這點,只要看看剛才那個女人就會明白…”
忽地,街道另一邊傳來護教武士的輕呼:“陳教士,你怎么...”
少年和女司祭連忙回頭,只見陳教士的身體正在顫動,身上的防護服漸漸隆起。更詭異的是,那個頭盔里,陳教士的腦袋像氣球般膨脹。
原來有些精瘦的臉,現在變得跟個胖子似的,臉頰的肥肉都快擠到頭盔的面罩上,可陳教士本人對此一無所覺。
“你們干嘛這樣看著我?”
三個護教武士從他身邊退開,并且用槍和劍指著他,哪怕再遲鈍,陳教士也知道自己出現異常了。
他連忙抬起自己的雙手,卻似是沒發現異常,陳教士抬起頭來:“我沒事啊,你們干嘛這個樣子?”
剛說自己沒事的人,頭盔的面罩突地咔嚓一聲輕響,表面居然裂開了一道縫隙。接著右腿上防護腿“滋拉”一聲裂開,從里面擠出了一團白花花的肉。
“怪物!陳教士已經變成了怪物!”一名護教武士叫了起來。
“什么怪物?”
陳教士驚慌地看向他:“不要胡說八道,我很正常!”
咔嚓咔嚓。
頭盔上的裂縫更多了,從頭盔里,一根根肥大、白皙,像章魚觸手般的東西。一股腦地從頭盔里涌了出來,那些表面還分泌著透明粘液的東西上,長出一個個嬰兒似的嘴巴,跟著齊聲說道:“你們不要這樣看我,我很正常,我一點事都沒有!”
“司...司祭。”
護教武士向慕晴求助:“陳教士是不是被附身了?”
附身?
難道說,他被選為‘皮囊’了?
“不!”
陳教士大叫起來:“你們看看我,我哪里像是被附身的樣子。我很正常好不好,反倒是你們,你們才不正常!你們到底怎么了!”
一個護教武士沉聲道:“慕晴司祭,快下命令吧。事到如今,只有消滅‘皮囊’了。等到陳教士完全被控制的時候,可就晚了。”
“消滅什么?皮囊?我嗎?”
陳教士用已經變得臃腫的手指著自己:“開什么玩笑,我不是皮囊!”
說完,那條手臂的防護服就給撐裂,從裂口中涌出一團白色的肉泥,那上面則長出一顆顆無法形容的眼珠,看向四面八方。
慕晴沉聲道:“陳教士,你冷靜點,我需要你配合。”
“不!”
陳教士退后了兩步,指著眾人道:“你們不要過來。我懷疑你們才是被附身了,我一點事情也沒有,你們為什么要誣陷我!”
突然,從陳教士身上的肉團中,飛出一團黑影。
“手雷!規避!”
天陽連忙將慕晴攔腰抱起,一個閃現,沖出百米。
街道上炸起一顆火球,猛烈的爆炸,把三個護教武士給震飛。
天陽再回頭看去,視線穿透火焰,只見陳教士掉頭沖進了一條巷子里。
少年溝通黑霧,延伸思感,鎖定了陳教士就要追去。可當黑霧構筑出陳教士的身影時,天陽心里卻‘咦’了聲,略一猶豫,陳教士已經脫離了他的感知范圍,消失在鎮子中的某個角落。
“大家都沒事吧。”
慕晴讓少年放下來后,連忙詢問,三個護教武士反應總算及時,沒有被爆炸波及,只是震得頭暈眼花。
休息片刻,便已恢復。
慕晴苦笑道:“沒想到陳教士身上還藏著手雷,大意了。”
一個護教武士提議:“司祭,我們趕緊追吧,陳教士應該還沒跑遠。”
“不,現在我們得設法離開這。”
天陽站出來表示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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