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智生。
驟然間,龍青云有了主意。蔣方遠渾厚的掌力鋪天蓋地而來,掌心中夾雜著絲絲毒素。
龍青云身形搖搖晃晃、有踉蹌之感,手中劍法也不再那么酣暢淋漓,疲乏之態流露無遺。
拓跋兮花容失色,莫芷萱雙眉緊蹙,梅婉亭臉色訝然,人群中愕然聲一片。
蔣方遠劍眉一揚,面有得色:“看來‘血手印’掌風中的毒素已經發揮作用,此人不足為懼,我只需要最后一擊,就可以結束今天的戰斗。”
極目而去,龍青云身形漸漸不穩,像風雨飄搖中的一葉孤舟,似乎一個浪子過去,就會人仰船翻。
蔣方遠大喜,蓄起十成力道,“血手印”全力拍出,這一掌魄力沉雄,灌注了自己全身的內力,足可毀天滅地,可以想象龍青云被打殘的下場,蔣方遠臉上浮起一抹猙獰的笑容。
“不好!”看臺上的蔣天賜猛地脫口而出。鎮國侯梅廷傲似乎也看出了端倪,微微搖頭。九賢王完顏璟泰、傅朝夕神態自若,似乎臺上的變化都在意料之中。
東方白等三人一臉茫然,雙眸注視著演武臺上的二人。
蔣方遠“血手印”掌力所到之處,驀地失去了龍青云的蹤影。
蔣方遠雙目瞪大,瞳孔之中滿是震驚。
這一驚非同小可,背心已經隱隱冒汗,自己這一招全力出擊,沒有蓄留后力,如果對方反攻而來,自己如何應對?
怕什么,就來什么。
此時的龍青云身在半空,手中湛盧劍一揚,八道劍氣向蔣方遠奔騰而來。
似蛟龍、若奔雷。
正是湛盧劍法中的“八龍奔騰”,其勢威猛霸道,以雷霆萬鈞之力沖向蔣方遠。
此時的蔣方遠若要運力抵擋,已然后力不足,側閃也來不及,因為“八龍奔騰”是四面八方而來,無論朝哪個方向閃,都在對方劍氣籠罩中。
倉促間,蔣方遠后仰倒翻,暴退數丈,退至演武臺邊沿。
驀然間,一柄寒光閃閃的寶劍架在蔣方遠脖子上,一股刺骨的寒意浸入蔣方遠的脖頸,但內心的寒意更加徹骨。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時間停頓了片刻,突然變得鴉雀無聲。
戰局的瞬間變換,讓群豪匪夷所思,怔立當場,好似閃瞎了大家的眼睛。
猛地,驚醒過來的人群發出雷鳴般的掌聲,響徹云霄。
蔣方遠呆立當地,眼神中布滿震驚,兀自不相信這是真的。
但是,這就是事實,輸了就是輸了。
兩人比武,就像兩軍對陣,斗智、斗勇、斗狠,是武力、耐力、心智的比拼,蔣方遠雖然武功不弱,但論到心智謀略,顯然不如龍青云。
原來龍青云佯裝中毒,麻痹蔣方遠、蔣方遠輕敵大意,誤以為龍青云已經中毒,大喜過望,發起了不留后手的最后一擊。
這原本有十足把握的一擊,反而成為蔣方遠“敗走麥城”的癥結。
高手過招,固然比拼的是妙在毫巔的招式,但何況不是心智的較量。
看到蔣方遠慘敗之狀,梅婉亭怔立當場,蔣方遠霸氣剛勇的魁偉形象在自己心目中轟然倒塌,心中不免有黯然神傷之感。
此時的龍青云,看上去不那么文弱,翩翩之姿,成卓然之概!
歐陽飛、公孫謀、梅長亭等人奔上演武臺,把龍青云舉起來拋向空中,肆意大笑,歡慶勝利。
歡快的氣氛中,喧囂聲一浪高過一浪。
看臺上的七人,神態不一,心情各異。
鎮國侯梅廷傲暢然道:“傅院長,這個龍青云有勇有謀,我‘大同軍’就需要這種人才。”
傅朝夕笑吟吟道:“我看侯爺是想招那龍青云為女婿吧。”
“哼!”玄天教教主蔣天賜哼了一聲,滿臉震怒,原本打算拂袖而去,奈何九賢王完顏璟泰在現場,怕失了禮數,給人以小氣之嫌。
九賢王完顏璟泰朗聲道:
“我東瀚厲兵秣馬多年,一舉南下蕩平南雍是遲早之事,這龍青云乃南雍之人,鎮國侯能把他留在軍中當然甚好,如果他妄圖南歸,可以采取霹靂手段。”
九賢王完顏璟泰語氣凜然,有種殺伐果決的威武之氣。
至于這“霹靂手段”究竟是強留還是斬殺,傅朝夕和梅廷傲面面相覷,相視了一眼,并沒有說什么,有些事情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天麓書院院長東方白、天作劍院院長裘千海、天成劍府府主燕曉峰等三人,也是一臉肅然。這個比賽結果三人都不甚滿意。
天麓書院院長東方白悠悠道:
“此次比武大賽,我院折戟沉沙,不甚理想,只有寄希望于下個月的文章大賽,我天麓書院再奪魁首。”
想到此處,東方白也是甚感慰藉,去年六月十日的文章大賽,天麓書院是勇奪第一,如果沒什么意外,今年也是囊中之物。
這傅朝夕雖有一代大儒之稱,但其天庸劍院弟子在文章方面居然不如天麓書院,這個倒是東方白引以自傲的。
東瀚奉行漢制,設立三省六部制,招攬人才也是效仿漢制開科取士。根據地域不同,分為南北選。北方偏重于詞賦,南方側重于經義。
而這每年六月十日舉行的文章大賽,區別于開科取士,沿襲的是東瀚古老的選拔人才制度,一直流傳至今,在東瀚頗負盛名。也是人才進入廟堂做官的重要途徑。
東瀚人才的來源一般有四個途徑,首先是王公士族的世襲,其次是每年的科舉取士,還有就是從軍,在疆場建立軍功。
而這第四個途徑就是天庸劍院每年五月十日舉行的比武大賽,選拔軍武人才;每年六月十日舉行的文章大賽,選拔文官人才。
寒族要迅速躋身廟堂、沙場,一展抱負,得到帝國的重用,無疑參加天庸劍院每年的比武大賽和文章大賽,是最快的途徑。
龍青云在歐陽飛、公孫謀等人的簇擁下,走下演武臺。
人群中傳來群豪激動興奮的聲音,一個高瘦漢子向旁邊的英武青年道:“恭喜屠兄,獲得了十三高手之一,躋身軍界那就是一名百夫長了。”
英武青年抱拳還禮,笑意吟吟。
另一個白胖青年朗聲道:“恭祝屠兄前途無量,像鎮國侯一樣投身軍武,建不世功勛。”
英武青年微微頷首,雙眸炯炯有神,凜然道:
“想那鎮國侯梅廷傲當年也是一介寒族,憑著一身過硬的功夫,在天庸劍院比武大賽上大放異彩,奪得冠軍。從而躋身軍界,從百夫長做起,屢立戰功,成為鎮守一方的大將,位列東瀚四柱國之一,我當以他為榜樣。”
說到此處,英武青年剛毅的臉上浮起一抹昂然。
龍青云耳力極佳,聽的清清楚楚。
看著旁邊的歐陽飛、梅長亭、顧白羽、駱子虔等世家大族子弟,想到自己的寒族身份,不免觸景生情。
旁邊的拓跋兮顧盼生輝,莫芷萱楚楚動人,還有那梅婉亭面若桃花。
龍青云感觸良多。
自己是否就此從軍,像那鎮國侯梅廷傲一樣,馳騁沙場,建功立業。
但是自己作為南庸人,為東瀚效力。
是否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