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雄。
茗了一口西湖龍井,悠悠道:
“自從袁將軍遇害后,我們招集了背巍軍失散的兄弟,共同組建了神刀門,旨在繼承袁將軍的遺志,直搗黃龍、恢復中原。”
尉遲雄頓了頓,繼續道:“神刀門一直忍辱負重,積蓄力量,擴充了不少江湖豪杰之士,其中以歸正人居多,雷虎兄弟就是。”說著指了指雷虎。
龍青云向雷虎點了點頭,以示敬意。
歸正人,其實就是以前屬于北雍的子民,在東瀚占領北雍之后,不甘心于東瀚的統治,返回南雍的南歸者的統稱。
歸正人對淪陷的故土懷有極深的情誼,所以“北望神州、恢復中原”的愿望更加強烈。
怎奈朝廷主戰主和態度摸棱兩可,所以歸正人身份一直處于尷尬境地。許多歸正人中的有志之士,在南雍廟堂、沙場壯志難酬,只好投身江湖。
所以神刀門無遺是歸正人群雄云集的地方。經過二十年的發展,神刀門在江淮防線、荊襄防線、川蜀防線、京都臨安城都設有分舵。
一時間,神刀門人才濟濟、頗具氣象。
尉遲雄接著道:“神刀門廣羅天下豪杰之士,最近一年頻頻在江湖亮相,也是懲惡除奸,當然這里面用了一些天下四絕的武功,以此展示自己的實力。”
龍青云心思澄明,凜然道:“難道尉遲前輩此舉大有深意,試圖通過此舉和朝廷建立聯系,把神刀門變成抗擊東瀚的常備軍?”
尉遲雄一拍大腿,興奮道:“龍少俠不愧為少年英雄,不僅武功高強,見識更是不同凡響。”
尉遲雄對龍青云微微頷首,頗為欣賞龍青云的器識不凡,心忖:“此時的神刀門走在一個十字路口,也許這少年能化解自己心中的彷徨。”
想到此處,尉遲雄朗聲道:“羅堂主,你和雷虎陪莫姑娘喝茶,龍少俠,你陪我到書房來一趟。”說完站了起來。
莫芷萱大吃一驚,側過身子,一張俏臉閃過一抹憂色,對著龍青云道:“原來在臨安城出現的神秘刀客,是這些神刀門的人,云哥,你可要小心。”聲音很小,關切之情很盛。
龍青云微微一笑,道:“莫姑娘放心,我自有分寸。”說完站了起來,走向尉遲雄。
二人穿過一個曲徑通幽的廊道,來到一間寬大的書房門口,門頭上懸掛“書齋”匾額,兩個隸書大字,恢宏端莊,法度嚴謹。
邁進房間,極目而去。
靠窗處擺著一張梨花大書桌,案上堆著幾本書稿,還有筆墨紙硯文房四寶,一應俱全,一個黑色筆筒格外醒目,筆筒內有狼毫幾只。
尉遲雄示意龍青云靠窗處坐下。
甫一落座,對面墻上,一副遒勁有力的書法映入眼簾:“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龍青云頓感胸中澎湃,隱隱有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的感覺。
龍青云聚精會神地看著墻上的這副蘇東坡的名篇《念奴嬌.赤壁懷古》,臉上綻放出剛毅雄闊的表情。
尉遲雄來回踱著方步,沉聲道:“龍少俠看了這副字帖,感覺如何?”
龍青云朗聲道:“此字蒼勁有力、方圓兼備、筆意豪邁大氣。運籌帷幄、指揮若定的周瑜形象栩栩如生、躍然紙上,仿佛迎面撲來,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何其豪邁、何其瀟灑。”
頓了頓,龍青云感嘆道:“在赤壁之戰中,周公瑾以區區五萬兵力大敗曹操八十萬大軍,簡直是千古風流人物,后世之中只有謝安指揮的淝水之戰可以媲美。”
龍青云眼神中露出耀眼的光芒,向往之情綻放無遺。
尉遲雄凜然道:“是啊,謝安以八萬北府兵擊敗苻堅八十多萬軍隊,淝水之戰足可以媲美赤壁之戰。”
尉遲雄望著窗外華燈初上的建康城,朗聲道:“這建康城就是當年的吳國京都,也是東晉的京都,周瑜能取得赤壁之戰的勝利、謝安能獲得淝水之戰的輝煌戰績,我們更應勵精圖治、北進中原。”
龍青云被尉遲雄的報國之志所感染,凜然道:“尉遲前輩何不加入江淮防線的戰斗序列?”
尉遲雄感嘆道:“我們神刀門在江淮防線、荊襄防線、川蜀防線都設有分舵,就是繼承袁將軍的遺志,投身到抗瀚前線,怎奈守關將領不敢招攬我們,怕擁兵自重被朝廷降罪。”
龍青云劍眉一揚,豪氣干云道:“謝安的北府兵也是由北方逃難到南方的民眾組成,和今天的歸正人何其相似,神刀門運用好了,當可組建一只勁旅,堪比淝水之戰的北府兵。”
龍青云接著道:“神刀門最近一年在江湖中搞點動靜,就是為了引起朝廷重視吧?尉遲前輩這招‘投石問路’頗有兵法之妙,可有效果?”
尉遲雄不禁一怔:“這龍青云小小年紀,居然看出了這招是投石問路。”
想到此處,回答道:“這招是我神刀門軍師公孫略出的主意,剛開始大家不明所以,后來果然不出軍師所料,居然有三股力量找上了我們,此時軍師公孫略正在臨安城和對方接觸。”
龍青云激動道:“讓我來猜猜是哪三股力量,如何?”
尉遲雄一驚,隨即應聲道:“還請龍少俠說來聽聽。”
龍青云朗聲道:“如果我猜得沒錯,大皇子雍坦和二皇子雍昀都和你們接觸過。”
尉遲雄異常震驚,脫口而出,道:“龍少俠真乃神算子,還有一股力量呢?”
尉遲雄看到龍青云成竹在胸的神態,有種超越年齡的淡定從容。心忖:“此人小小年紀,如此神機妙算,真不簡單。”
龍青云接著道:“還有一股力量,當然是當今寧宗皇帝。”
尉遲雄微微頷首,驚嘆道:“龍少俠神算,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龍青云起身而立,站了起來。
來到蘇東坡的《念奴嬌.赤壁懷古》書法面前,佇立良久,若有所思,道:
“袁鼎天將軍是和周瑜一樣的人物,當年的袁將軍馳騁疆場,大敗東瀚鐵浮屠,已經成為我南雍軍武之力的象征。”
“背巍軍乃袁將軍帳下親隨軍,當時和鐵浮屠作戰時,背巍軍人手一刀,上劈人胸,下砍馬足,給予了東瀚輕騎兵‘拐子馬’重創,沒有‘拐子馬’側翼支援的鐵浮屠戰力下降,所以袁家軍的騎兵部隊大勝鐵浮屠,打破了“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的神話。”
“寧宗皇帝、大皇子雍坦、二皇子雍昀都是天資雄闊之人,當然知道你們神刀門的核心是馬巍軍,這也是你們能存在至今的原因。據我所知,隸屬于兵部的職方館眼線遍布天下,早就知道你們的行蹤,你們一旦露臉,正中下懷。”
龍青云噼里啪啦說了一大通,尉遲雄連連點頭,最后龍青云道:
“說的好聽,是你們神刀門投石問路找到對方,其實這三股力量早就守株待兔等著你們。”
經過龍青云一番鞭辟入里的剖析,尉遲雄驀然間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沉穩剛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