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
二月中旬難得出了個大暖天,不少人都拖家帶口的出門郊游,而葛家壩的岸邊更是圍滿了吃瓜群眾,只看十多名潛水員在水里浮沉,連民間撈尸隊的船只都在不停穿梭。
“吱吱吱…”
幾輛警車接連停在了路邊,市局領導們紛紛穿過封鎖線,找到正在岸邊釣魚的趙官仁,看魚護里嘩嘩作響,估計他一上午的收獲不小。
“小趙!你這又是在撈什么,有消息為什么不跟我們匯報…”
新任局長氣惱的叉著腰,趙官仁起身看向他的身后,胡敏正抱著雙臂望向湖面,他便笑道:“我一大早就通知局里,說女醫生陳月婷被謀殺了,局長應該懂我的意思吧?”
“我懂個鬼啊!女醫生是吸毒過量死亡…”
局長惱火道:“法醫說她有長期的吸毒史,基本排除了他殺的可能性,這跟你查的案子有什么關聯嗎,況且你突然搞出這么大的行動,總該知會我這個局長一聲吧?”
“局長大人啊!你再這樣盲目的干下去,怕是要步黃局的后塵嘍…”
趙官仁扔下魚竿說道:“死者家里被擦的一塵不染,指紋、毛發、皮屑都被清干凈了,還有一包沒加工過的毒品原粉,一個老毒蟲能犯這種錯誤嗎,趕緊把法醫抓起來審訊吧!”
“什么?難道你進過案發現場嗎…”
局長等人全都吃驚的看著他,連胡敏也驚愕的看了過來。
“當然了!我發現她家的防盜門沒關嚴,打開門就看到了女死者…”
趙官仁說道:“我早說過內部有壞人,不僅僅只是高層的領導,基層干警也有很多被腐蝕了,連我們送檢的樣本都敢調包,我昨晚要是通知你有情況,剩下的知情者都得被滅口!”
“趙支隊!撈到了…”
一名蛙人忽然爬上了岸,還有艘沖鋒舟正緩慢靠岸,蛙人卸下裝備跑上了河堤,敬禮道:“各位領導!出大事了,我們一口氣發現了五具尸體,全都被人捆綁沉底,手法相當老練!”
“五具?怎么會有這么多…”
市局的一幫領導都驚呆了,局長更是一把拉過趙官仁,急聲道:“小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得給我透個底啊,咱們剛到東江屁股都沒坐熱,不能讓我灰溜溜的滾回去吧!”
“局長!陳醫生伙同情夫黃萬民,在小診所迷侵了孫初雪,我們已經找到了人證,并于昨晚保護了起來…”
趙官仁正色道:“不過迷侵案發生的第三天,黃萬民忽然跟孫初雪一塊失蹤了,我懷疑五具尸體中就有他,而且陳醫生也被滅口了,還有警員調包證物,干擾偵破,兇手的來頭可不小啊!”
“東江這是要翻天啊,這他媽…”
局長硬憋了一口氣,忍著罵娘的沖動大吼道:“去把現場的法醫和痕檢都抓起來,老子要親自問問他們,那么多的疑點,怎么就排除他殺了,說不清楚都給我送檢察院!”
“是!”
兩名警員連忙往回跑去,幾具尸骨也陸續的被拖上了岸,誰知道更刺激的又來了,撈尸隊也弄上來幾個蛇皮袋,打開后里面全都是尸塊,強烈的尸臭熏吐了一大批人。
“嘔”
胡敏也蹲到一邊吐了出來,趙官仁走到她身邊笑道:“胡科長!懷孕了就說出來嘛,反正不是姓趙就是姓夏,想生出來我們也認,想拿掉我們也能幫你,我們都是有擔當的男人!”
“對不起!是我不要臉…”
胡敏擦擦嘴站了起來,面色難堪的說道:“我不求你能原諒我,但我當時真的嚇壞了,稀里糊涂就被他…弄了,事后我真的很自責,想跟你們倆都斷了,所以我才故意找你吵架!”
“行啦!大家都是成年人,沒結婚就不必負責…”
趙官仁擺擺手就要走,但胡敏又說道:“我只希望你不要記恨我,如果我真的懷孕了,我會把他生下來好好撫養,孩子一定是你的,我跟你不是安全期,但我跟他肯定是!”
“只要親子鑒定是我的,撫養費我一分不會少你,二子也一樣…”
趙官仁戴上口罩走下了堤壩,吃瓜群眾們都被臭跑了,連老警員們都招架不住,只剩幾個等著領賞的撈尸隊員,而趙官仁撿了一根樹棍,蹲到幾具被鐵鏈捆綁的尸骨邊。
“好家伙!綁的可真專業…”
趙官仁來回撥弄著五具尸骨,尸骨基本都被魚蝦啃干凈了,至少在水底泡了一年半載,只能從骨骼看出是四男一女,但袋子里的尸塊就不必看了,剛死了沒倆月,沉底手法也不專業。
“咔”
一具白骨精猛然顫動,白骨手臂猛地舉了起來,嚇的撈尸人們都驚呼著退開了,唯獨趙官仁不為所動,只是順著白骨所指的方向,扭頭看向了河岸上的一群警察。
“看來你死的挺慘啊,這么久了還冤魂不散,那我就幫幫你吧…”
趙官仁笑著拎起它身上的鐵鏈,居然直接把它拎上了河岸,警察們都像看神經病一樣看著他,但他卻把尸骨放在了樹蔭下,招手喊道:“師傅們!過來超度一下吧!”
“來了!施主請靠邊…”
幾名守塔人裝扮的道士走了過來,搬來了早已備好的祭臺和香爐等物,領導們也不好阻攔,畢竟得照顧老百姓們的情緒,一下子撈出來這么多死鬼,換成誰都得害怕。
“人間一盞燈,照亮地府三江路…”
九山抄起桃木劍開始念咒,其他幾個弟兄裝模作樣的搖鈴繞圈,不過百姓們倒是很善良,自發的拿來貢品和鮮花,紛紛放在祭臺邊上,集體給無名的尸骨們鞠躬。
“起靈!”
九山猛地擲出一把香灰,用割破的食指沾上香灰,迅速在眼皮上抹過,沒人知道他看見了什么,不信邪的都以為他在裝神弄鬼,但他卻輕輕點頭道:“只管投胎去吧,莫問身后事!”
沒一會法式就做完了,七具尸體全部超度完畢,省里來支援的法醫隊也趕到了現場,而九山則快步走到了趙官仁身邊,低聲道:“女尸不是孫初雪,但殺她的人是個警察!”
“在現場嗎?”
趙官仁回頭掃視著同事們,但九山卻無奈道:“人是被活活溺死的,嘴里直冒泡泡,嗚啊嗚啊的聽不懂,但它就指著左邊那些警察,年紀看上去不大,十六七歲的樣子,招風耳,美人痣,還懷孕了!”
“收攤吧!讓弟兄們去打聽黃萬民的車…”
趙官仁扭頭走到了警員之中,問道:“方科長!近兩年有沒有少女失蹤,年齡在十六七歲左右,長發齊劉海,招風耳,嘴角有美人痣,一米六五身高,應該長期練習芭蕾舞!”
“啊?”
一名中年警察愣了下,但一位年輕警察卻開口道:“有!前年藝校有個校花失蹤了,她是我表妹的同學,我曾見過她幾面,體貌特征跟您說的十分相似,年齡是十七歲!”
“就她了,喊她家人來做檢測吧…”
趙官仁指了指前方的女尸,大聲說道:“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人家超度的師父說了,這姑娘死的時候懷著孕,怨氣非常重,還指著警察吼叫,做了缺德事的當心了,人家晚上會去找你!”
一群人猛然分開,剛調來的警察們又驚又疑,不停打量十多個本地警察,本地警察們的臉都白了,全都不知所措的對視著。
“趙支隊!”
技術隊的負責人忽然跑了過來,說道:“隊里剛剛打電話來了,您一早送檢的孩子頭發出結果了,證明跟衛校受害者是父子關系!”
“漂亮!衛校宿舍的死者就是黃萬民,我昨晚找到了他的遺腹子…”
趙官仁笑著說道:“局長!這就說明有人殺了黃萬民,并帶走了孫初雪,這人跟陳醫生還是姘頭關系,不過陳醫生的姘頭有好幾位,來頭還都不小,我這級別查不動了!”
“你有證據嗎?有證據我親自去查,一定查他們個底掉…”
局長氣勢洶洶的站了出來,趙官仁笑著將他領到了一邊,掏出了一疊限制級的照片,照片已經被他篩選了一遍,有幾個女人被他刻意隱藏了,包括昨晚作證的女醫生。
“好!太好了…”
局長激動的拍著他的肩膀,大聲道:“趙支隊!你不愧是咱們局的神探啊,有了這些照片做證據,老子這就挨家挨戶的上門查!”
“局長!您不用跟我客氣,我栽樹,您乘涼嘛…”
趙官仁又笑著道:“您還是先從法醫查起吧,從趙老師家里采集的樣本,在送檢的過程中被調包了,說明調包者知道大概案情,但并不了解真正的內情,容易突破!”
“好好好!這邊你暫時盯著,我這就帶人去查…”
局長興奮的連說了三個好字,連忙叫上親信們出發了,而趙官仁看了看茫然的本地警員們,嘿嘿一笑又走向了岸邊,背著手觀察法醫們尸檢,還順便跟人家學了幾招。
“趙支隊!不出意外的話,這人就是黃萬民了…”
一位省里的老法醫站了起來,接過趙官仁遞來的香煙點上,指著地上的尸骨說道:“黃萬民有案底,斗毆時讓人打斷過左臂,跟尸骨左臂的傷痕相符,而且身高和年齡也高度一致!”
趙官仁點頭問道:“嗯!怎么死的能看出來嗎?”
“咱們就瞎聊啊,還得以尸檢報告為準…”
老法醫輕笑道:“憑我的經驗判斷,死者胸口兩刀,背后三刀,均沒有命中要害,基本都捅在了骨頭上,致命傷應該是刺破了大動脈,但足夠證明兇手不是個慣犯,當時非常慌亂!”
“佩服!您真是經驗豐富啊…”
趙官仁笑著拱了拱手,但兩人又聊了一會之后,他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不過他只聽了幾句便猛然轉身,左右看了看之后,大聲問道:“胡敏呢?有誰看到胡敏了?”
“開車走了,走了二十多分鐘了…”
“快追!全城設卡攔截胡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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