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說了我不是騙子,本天師真會降妖除魔…”
玄陽天師叉著腰揚眉吐氣,京督衛場和拱衛司的人都來了,由段指揮以及譚青凝率領,但他們身處的不是別處,居然還是御花園內,只不過是被撈了好幾遍的御池塘。
“從哪撈出來的,這池塘不是搜過了嗎…”
趙官仁推開人走到了池塘邊,一具破碎的腐尸正擺在地上,同樣沒有頭顱和雙臂,皮肉幾乎快讓魚蝦給吃光了,衣服也是一件沒有,一般人根本分不清是男是女。
“池塘里有一條暗渠…”
譚青凝無奈道:“暗渠通往皇上泡澡的浴池,玄陽天師一口咬定尸首就在下面,派人下去摸才發現了暗渠,從里面拽出個麻布口袋,但還是沒有頭顱,不過能分辨出是拼湊的陰陽尸!”
“小王爺!本天師來跟你說道說道…”
玄陽天師賣弄道:“這是一種極為陰毒的上古邪術,為的是逆轉陰陽,顛倒皇宮里的氣運,所以巫師用了不陰不陽的兩具尸體,埋在了御花園極陰和極陽兩處地方,日久不除定會生出邪祟!”
“不用說這么多!”
趙官仁擺手道:“本王就問你頭顱和手臂在哪,雙腳也沒了?”
“呃”
玄陽天師猶豫道:“頭顱應當放在最致命的兇穴,否則邪術缺了頭顱便不成型,但貧道對邪術只是略知皮毛,推算了幾個穴位皆不是,不過我敢斷定頭顱出不了中宮!”
“兩位!容本官說幾句…”
段指揮摳著下巴說道:“從骨骼的斷茬來看,絕對是有修為的老手所為,使快刀利落分尸,后宮的羸弱女子可沒這等本事,更沒能力將尸首塞入池塘,應當從內衛身上查起!”
“段指揮!你這是說我的麾下有問題了…”
金無命忽然大步走了過來,段指揮連忙抱拳說道:“大統領!下官只是合理的推斷,并無針對誰的意思,不然請大統領想想,后宮中除了內衛之外,誰有本領分尸分的如此利落干脆?”
“我能隨便給你找一百個出來…”
金無命抱起雙臂說道:“我大順以武立國,段指揮又離宮日久,恐怕不知道各宮的婢女們,已經出了許多可以護主的好手吧,若是找好手就能找出真兇,你當郡王爺是吃干飯的么?”
“下官妄言了,請大統領見諒…”
段指揮面色難看的退了半步,他的手下們縱使心有不甘,卻也不敢當面頂撞金無命。
“諸位大人!”
玄陽天師說道:“其實貧道可以嘗試招魂,此邪術一是為了顛倒陰陽,二是為了滋生邪祟,巫師定然只滅其身不滅其魂,或許將冤魂招出來一探究竟,便能得知真兇是何許人也!”
“招魂?”
金無命詫異道:“那你趕緊招啊,反正你吃飯的家伙都帶來了,干站著想等賞錢不成?”
“自然不是!青天白日的招不了,冤魂都怕烈日…”
玄陽天師說道:“這些冤魂被邪術滋養的越久,現身后實力越強大,明夜子時正是全月陽氣最弱的時候,我借用碎尸勾它一勾,說不定就能勾出來,今日也可再仔細找它一找!”
“走!我帶你去見皇上…”
金無命轉身便往尚書房走去,趙官仁交代了譚青凝幾句之后,立即追上去問道:“老師傅!這邪術可是陰陽師的獨門招數?”
“陰陽師本就源于我大順魅族…”
玄陽天師說道:“魅族與玄氣一同出現,他們是玩弄鬼魅的行家,故稱之為魅族,可最終他們將自己都玩死了,但泰平天國出現了一個分支流派,便是今日的陰陽師!”
“哈哈魅族!估計干死他們的是小米吧…”
趙官仁哈哈一聲傻樂,問道:“那這么說的話,現在會這種邪術的人,只有泰平天國的陰陽師嘍?”
“陰陽師已自成一派,其他巫術師已是鳳毛麟角…”
玄陽天師說道:“正所謂多行不義必自斃,陰陽師一般活不過四十歲,他們的數量也不多,況且只有老的才厲害,年輕的不頂事,他們能保留至今,完全是泰賊王室在暗中支持!”
“玄陽大師!”
趙官仁點頭說道:“你也算見多識廣,有真本事的大師了,為何要冒著殺頭的死罪來行騙,皇后究竟給了你多大的好處?”
“唉貧道欠太子爺一份恩情,不然豈敢蒙騙圣上,落個晚節不保啊…”
玄陽天師唉聲嘆氣的搖著頭,沒一會便來到了御書房中,順堯帝正坐在書桌后批閱奏折,金無命上前稟報之后,他抬頭問道:“云軒!你覺得如何?”
“兒臣認為可以一試…”
趙官仁上前說道:“玄陽大師確實有真本事,只是為了報恩才不得以行騙,而且這方面他是行家里手,讓他試試也無妨!”
“好!”
順堯帝靠回龍椅上說道:“玄陽!你下去好生準備,如果今夜能一舉鏟除作祟的妖邪,朕不但既往不咎,還會重重賞賜于你,無命!你帶玄陽下去吧,云軒你上前來!”
“父皇!兒臣這回真是為您粉身碎骨啦…”
趙官仁苦笑著走到了書桌邊,說道:“現在各位皇子都想要我的命,王公大臣們也對我避之不及,各個都以為我是搶皇上女人的瘋子,以后我不但是個孤家寡人,而且不帶幾百人都不敢出門了!”
“唉”
順堯帝拍住他的手嘆道:“皇兒!朕知你勞苦功高,委屈你啦,但朕的后宮當真糜爛如此嗎?”
“已經爛到根子里了,爛透了…”
趙官仁靠在桌邊說道:“妃嬪與太監廝混倒不算個事,反正也是驢子趴在墳頭上——假馬日鬼!但根源竟然是皇后給妃嬪們下藥,誰得寵她就給誰下,然后抓住她們鬼混的證據,為己所用!”
“妖婦!亂我宮闈,其罪當誅…”
順堯帝氣的渾身發抖,捏住拳頭問道:“白淑妃的孩子究竟是誰的野種,還有沒有其他的野種?”
“這是白淑妃的供詞,她跟婢女都畫了押…”
趙官仁掏出張紙放在桌上,說道:“太子的種,四位小皇子有待查驗,皇后一手操控了此事,將白淑妃一步步引入坑中,只為要挾白尚書,但這操作若不是親眼所見,打死我都想不到!”
“玉碾送入體內?這…”
順堯帝看著供詞也傻眼了,他的女人將他的想象力也給顛覆了。
“皇上!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
趙官仁說道:“白淑妃的婢女也意外懷孕了,我查了名冊才發覺不對,但有人挖出了金寶的尸體,故意埋在了御花園中,應該就是讓人查到皇后頭上,而且跟十多年前的謀逆案有關!”
“此話怎講?”
順堯帝急忙放下了供詞。
“兩處地方的邪術皆出自陰陽師之手,他們的任務就是禍害大順…”
趙官仁低聲道:“目前可以斷定,邪術與皇后并無關聯,她不會自己挖個坑往里跳,所以埋尸之人有兩個目的,一是廢掉皇后母子,二是重立太子之后,讓陰陽殺魂刺殺您!”
“狗雜種!”
順堯帝額頭滲出了冷汗,沉聲說道:“若不是朕心血來潮,帶你參觀朕的御花園,我可就要跟我父皇一樣,死的不明不白了,你說這畜生究竟是誰,老九還是老六?”
“目前一切證據都指向老六,可我總覺得事情沒這么簡單…”
趙官仁摳著下巴說道:“無名女尸至今都是個迷,但這具尸體不會平白無故出現,如果女尸最后查到端親王頭上,那么就鐵定是老六母子,畢竟端親王現在干干凈凈,您沒有理由處罰他!”
“朕明白你的意思了…”
順堯帝點頭道:“無名女尸定然是個死罪,最后查到誰的頭上,另外一個必定是真兇,但朕覺得更像老九的手筆,老六沒有如此深的城府!”
“皇上!”
趙官仁問道:“您還有幾個兒子我沒見著,如果眼下這三位皇子都廢了,您會把誰提上來做太子?”
“那只有…”
“砰”
順堯帝忽然猛地一拍桌子,瞪眼道:“秦王!我竟把那小子給忘了,那小子也是個禍亂的主,前年惹了事讓我罰去守邊關,他生母是秦貴妃,他的城府與心機甚至在老九之上!”
“皇上!您先別激動,咱就是擴大搜索范圍而已…”
趙官仁說道:“秦貴妃我知道,基本沒有在后宮干壞事的能力,現在就看這無名女尸是誰了,究竟會牽扯出多大的案子來,但我一直想不明白,這后宮怎會憑空多出個人來?”
“該死的老妖婆,居然把后宮搞的烏煙瘴氣…”
順堯帝狠聲道:“你去好好審審皇后,看看究竟有多少野種,你直接帶著白綾去冷宮,一定不要對她客氣,定能從她嘴里再撬出點什么,對了!你打算如何處理白淑妃?”
“反正不能滅口,不然會有一堆大臣逼著您處死我…”
趙官仁說道:“不過您得把供詞拿給白尚書看,不然老家伙絕對會跟我死磕到底,但小皇子怎么說也是您孫子,您隨便給我封塊地,我讓她在封地自生自滅去吧!”
“云軒啊!”
順堯帝哀聲道:“苦了你啦!父皇這回不能給你封賞啦,咱父子還得做場戲才行,不然父皇沒法跟外面交代啊,真是太丟人了!”
“沒事!您就派兒臣出使吉國吧…”
趙官仁笑道:“反正您別派我去打泰賊,那可真是玩命的活,雖然吉國之行也很危險,一幫人等著要殺我,但兒臣想去霸山靈塔朝拜,順便去跟他們打一場貿易戰,這輩子就算沒白活了!”
“唉”
順堯帝郁悶道:“你為何總想著往外跑,難道你還擔心朕滅你的口嗎,朕在你眼里就如此言而無信?”
“皇上!世界就像皇宮一樣大,咱大順不過是一座尚書房…”
趙官仁笑道:“外面還有很多很多的精彩,我想趁著年輕多去看看,不想拘泥在這方寸之間,況且我再待下去您就真的沒法交代啦,皇帝可能是全天下最身不由己的人!”
“還是你看的透徹,天下最不好當的便是皇帝…”
順堯帝喪氣道:“我也明白,你將自己逼上絕路,只是想讓朕放手,你的心比天高,咱大順留不住你!”
“皇上!該做的和不該做的我都做了,只為完成一個承諾…”
趙官仁退后兩步說道:“我并不是想跑,而是盡全力滅毒,賦予我陰眼通的高人曾說,人類將有一場滅頂之災,始于天啟元年,滅于天啟三年,罪魁禍首便是尸毒!”
“天啟年?”
順堯帝猛地坐直了身體,皺眉道:“這是何方高人所測,我朝年號皆出自《無上自在心經》,接下來的年號應是承天和啟樂,但吉國的下一朝應是永吉,再下一朝便是天啟!”
“我去!禍根居然在吉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