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鏘鏘…”
一名武生在戲臺上賣力的翻著跟頭,班主握緊雙拳暗自鼓勁,可場外并沒有傳來熟悉的叫好聲,看臺也比戲臺要高上一大截,頗有點高高在上的意思,但這里是趙王府,不入王府不成角。
“娘娘!這是我夫君的一點小心意,還望娘娘應允…”
一位錦袍貴婦站在看臺中,滿臉諂媚的遞上了一只木盒,而一襲宮裝的卞香蘭坐在正中央,十幾位妃嬪姐妹分坐兩側,慵懶的看戲、聊天、嗑瓜子,十多個小屁孩在周圍亂跑。
“不必客氣了!天庭無小事,神位不能進來…”
卞香蘭淡然道:“咱家神堂供奉的是天父地母,你們家供的是白圣母,知道這其中差了多少級嗎,打個最簡單的比方吧,皇上會同衙差一桌吃飯嗎,皇上會在乎你那點小錢嗎?”
“這…”
貴婦滿臉為難的僵住了,咬著嘴唇似乎還想央求幾句。
“你回去吧,這事真辦不了…”
一旁的齊貴人說道:“白圣母也不知哪路野仙,觍著個臉就想來蹭香火,若是讓牠進了神堂,咱家王爺如何跟眾仙家交代,自個兒都抬不起頭來,天上可沒有好惹的主,怠慢了誰都沒你好果子吃!”
“行了!天上也是你能編排的嗎,閉上你的嘴…”
卞香蘭立即瞪了她一眼,齊貴人乖乖的捧起茶碗閉了嘴,可一位婢女卻突然跑進來說道:“大夫人!剛剛聽到的轟隆聲,據說是兩只神鳥在咆哮,神鳥已經飛進皇宮了!”
“神鳥?莫非是天庭派下來的不成…”
卞香蘭驚訝萬分的站了起來,眾妃嬪也是集體起身,卞玉蕾趕忙把戲班子叫停,說道:“快派人去宮里問問,老爺已經好久沒寫信回來了,是不是天庭派人傳信來了?”
“玉娘姐姐已經派人去了…”
婢女激動的指著天說道:“兩只神鳥可是從咱家天上飛過去的,好多下人都看見了,現在路上全是磕頭的人,京兆府尹還派人過來詢問,問是不是有神仙下凡了呢!”
“不管了!”
卞香蘭急吼吼的說道:“姐妹們趕緊把香案擺出來,最好的貢品都拿出來,再讓內院的處子都去沐浴更衣,焚香叩拜后再出來,不管哪路神仙都不能怠慢,神鳥也是神仙!”
“哎!”
女眷們趕緊忙碌了起來,趙王府這兩年幾乎成了寺廟,神堂每天都要接待許多達官貴人,普通老百姓就在墻外燒,后院的墻外每天都是煙熏火燎,連龍子妃登基時都得過來磕頭上香。
“夫人!大喜啊,大喜啊…”
女眷們剛走到中院發號施令,兩名女衛就旋風似的沖了進來,大喊道:“宮里派人來了,說神鳥是咱家王爺的坐騎,王爺到天上去辦差,玉皇大帝就派鯤鵬送他們下凡了!”
“啊!老爺回來了,老爺回來了…”
一幫小娘們差點樂瘋了,向來淡定的卞香蘭更是尖叫了起來,瘋了一樣的往回狂奔,拽住自己的女婢就喊道:“快為我梳洗打扮,不行!梳洗來不及了,趕緊給我打水洗屁股!”
“快!漱口洗屁股…”
“打水、打水!洗屁股要緊…”
“笨呀你!快去摘花給我洗屁股,屁股比臉重要…”
一大幫小娘們急的滿院亂躥,各個都在忙著洗屁股,花園里的花瓣也全被摘下泡水,但幾個小屁孩卻從后院跑了出來,扛著木刀和木槍,疑惑又警惕的四處張望。
“各位鄉親!好久不見啊,不用磕頭,快起來吧…”
趙官仁等人騎著馬走在回家的路上,大內侍衛親自給他們開道,百姓們正源源不斷的跑來磕頭,他騎鳥下凡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全城,哪怕他說自己不是神仙也沒人相信了。
“宋大人!宋大人!神鳥在何處啊…”
一群小官用力擠到了街邊上,正帶隊的宋吃豬嘚瑟道:“你們想看神鳥得去找皇上,兩只神鳥都在宮里歇著,那翅膀一張就是遮天蔽日,一眨眼就能飛出十萬八千里,甭提多威風了!”
“大人!神鳥吃貢品不,咱們想去進貢…”
小官們全都眼巴巴的望著他,呂大頭聞言在馬上笑了出來,低聲說道:“老板!你之前沒注意到吧,禮部的人正在給飛機上貢,抬了一堆大魚大肉,還讓飛機慢慢享用!”
“上貢算什么…”
趙官仁搖頭笑道:“有個禁軍跑到機翅膀上舔了一口,抱著起落架說要上天告御狀,讓人拖走打了一頓才知道,那貨竟然是個潛伏的暗影,要向玉皇大帝狀告反賊白沙央!”
“哈”
呂大頭忍俊不禁的說道:“估計《山海經》就是這么寫出來的吧,飛機當成鯤鵬,坦克當成霸下,不過再這么迷信下去,大順怕是得變成宗教國家,女皇也得變教皇了!”
“只要信仰不極端,敬畏鬼神總比肆無忌憚好…”
趙官仁打馬加快了行進速度,沒多會就來到了王府大街,大批禁軍硬是封鎖了道路,他們才能順利抵達趙王府。
“喔老板!你家是公園嗎,這面積也太大了吧…”
呂大頭驚訝萬分的豎起了大拇指,可趙官仁也沒有想到,他家面積又擴大了好幾倍,整個一條街全都是他的趙王府,除了院墻沒有皇宮高大,院墻內甚至有箭樓和鐘樓。
“這要是地球上的京城,我能坐在家里賣門票…”
趙官仁興致昂揚的跳下馬來,王府門前立馬鞭炮齊鳴、張燈結彩,大批仆傭敲鑼打鼓的迎了出來,可惜趙官仁一個都不認識,等大步走進前院才見到自己的妻妾。
“老爺!!!”
一大群女眷哭喊著蜂擁而上,妻妾帶著各自的通房丫環,四十多號人團團將趙官仁圍住,生了娃的也都將孩子抱在懷中,一邊哭著求抱抱,一邊把小人兒展示出來。
“幸苦娘子磨豆腐,幸苦娘子磨豆腐呀…”
呂大頭嬉皮笑臉的配著音,趙官仁自然是挨個上前擁抱,抱完了大人才去抱孩子,女人們這才紛紛破涕為笑,喜氣洋洋的簇擁著趙官仁往里走,一幫小屁孩也興奮的喊著爹爹。
“大頭!怎么樣,這就是本王打下來的江山…”
趙官仁走進堂屋張開雙臂,將兩排媳婦的屁股從頭摸到尾,臊的女人們各個面紅耳赤,呂大頭自然是油嘴滑舌的自我介紹,不要錢的贊美成框往外倒。
“小緊!土特產全都拿進來吧…”
趙官仁笑呵呵的坐進了堂屋正中,成群的妻妾全都站在兩側,歐陽錦有些緊張的讓人把東西抬了進來,懷中還抱了一只小老虎,喜的孩子們全都圍著她摸老虎。
“我在山上抓了一對老虎兄弟,大的給太子了,小的給孩子們玩…”
趙官仁抱起個不知誰生的孩子,笑道:“這位是從大漢國來的歐陽錦,她曾是吉國的大長帝姬,如今是我的側妃,小緊過來給你大姐敬杯茶,這就是咱趙王府的大夫人,卞香蘭!”
“大夫人好,妾身歐陽錦,請姐姐多多關照…”
歐陽錦拘謹的跪下敬茶,卞香蘭坐到椅子上和藹又客氣,不過喝了口茶之后就問道:“老爺!羅檀她們呢,怎的就你們幾個回來了,吉國的戰事如何了,還得打多久?”
“她們都在江北做事,一年之內就能分出勝負了…”
趙官仁苦笑道:“我不能陪你們過年了,我回來待幾天就得走,吉國的江南道已經全部淪陷,不出三個月它們就會殺個回馬槍,半年內就能抵達通天江,發起對我們的總攻!”
“不會吧?尸人吞了吉國半壁江山啊…”
卞香蘭驚恐的捂嘴了小嘴,一幫妻妾也全都傻眼了,沒想到趙官仁只是回來看看她們,年都不過了就要走。
“是啊!尸人不需要輜重,人吃光了就會繼續移動…”
趙官仁點頭道:“尸人的規模會變的越來越大,如今恐怕已經突破兩千多萬大關了,所以我得去江北坐鎮,不過我已經找到了尸毒解藥,明天全府上下挨個注射,五天之后我就得回去了!”
“唉這叫什么事啊…”
卞香蘭抱過一個小男孩,傷感道:“孩子沒出生你就出征了,他們會說話之后總是問,爹爹何時回來,爹爹長什么樣,這好不容易回來了你又要走,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你!”
趙官仁望著孩子們沒說話,原本孤家寡人闖天下,突然間冒出了這么多老婆孩子,讓他有種很不真實的感覺,同時也理解了趙子強,有家人的地方就有割舍不下的東西。
“前天我在江南救了個小伙,他大罵當官的不是人,讓達官貴人先撤離,留下平頭百姓等死…”
趙官仁幽幽的說道:“可我說人生來就是不公平的,否則人家先祖的努力不是白費了,皇上也有一個玩命造反的祖宗,而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是王子公主,因為我也在前線玩命,不付出哪來的回報?”
“老爺!”
卞香蘭歉疚的握住了他的手,說道:“對不起!我就是發發牢騷而已,你肩上挑著全天下的安危,你就放心的出征吧,我們在家等著你!”
“其實吧…”
趙官仁無奈道:“我就是個沒有腳的鳥,一輩子都只能在天上翱翔,何時死去何時落地,所以該說對不起的是我,你們生孩子我都沒能陪在身邊,希望你們沒有后悔嫁給我!”
“不后悔!我們絕不后悔…”
女人們淚眼婆娑的搖著頭,已經被他感動的一塌糊涂了,但卞玉蕾卻偷偷拉過了歐陽錦,小聲問道:“妹妹!老爺回來就是為了看咱們一眼嗎,是不是吉國的戰事很不好啊?”
“對!尸人進攻的速度超過了預期…”
歐陽錦耳語道:“大半個吉國到處都是尸人,如果江北被攻破的話,順國也不可能幸免于難,所以明年是最關鍵的一年,勝敗就在此一舉了,而且他老家也出事了!”
“啊?老爺不會要回去了吧…”
卞玉蕾急的跺起了腳,歐陽錦又說道:“你不要告訴其她人,老爺嘴上雖然沒說,可我看得出他很矛盾,畢竟地球也有他的家人,所以…聽天由命吧,這個世界遠比我們想象的更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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