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友芳的行動軌跡沒有引起許媽媽的任何懷疑,以為是那個虛弱的小胖子是中年婦女嘴里的“小文”。
但,此時許媽媽的連沖著蘇家姐弟。
陳文沿著轉圈樓梯轉到半層高,在許媽媽的視角,樓梯上那個男人的臉正好位于蘇家姐弟的頭頂上方。
“啊!小赤佬!”
“啊!文哥!”
許媽媽和小丫頭許美玉,同時看見了陳文的臉。
早已精神恍惚的許美云,反倒沒有任何發現。
“美云美玉,跟我走!抓到他,我要問清楚!”許媽媽氣得哆哆嗦嗦,抬腿大步走向樓梯。
“姐姐,快點!”許美玉推了一下姐姐,率先跟著老媽跑向樓梯口。
“啊?你們去哪里啊?”許美云這會才從走神和失落中醒過來,慌慌張張地跟著老媽和妹妹跑,完全不知道發生什么情況。
許美云不是出差了嗎?
許家母女三人為什么也會出現在這家豪華大酒店?
這事純粹是陳文和謝友芳不會選地方。
訂婚宴的地點是謝友芳帶著兒子找的,位于靜安核心區的一家五星級酒店,許家、方經理家、祝潔住過的中行員工宿舍,乃至陳文還不知道的中行分行長尚東北家,全特么在這一帶。
時間倒回一個半小時前。
在陳、蘇兩家人進場之后,過了一會,許媽媽領著兩個女兒來了。
金融系統某單位的一次團建,主題寫在另一個告示牌上,但陳文不可能認出來。
這次的團建,主人是建行的,客人是銀/監/局和萬/國/證/券的幾個中層,其中就有銀/監的許媽媽,但沒有證券那邊的方經理。
雙方各有訴求。
證券公司那邊推出了12個期貨產品,股民的開戶行在規則下選的是建行,參與期貨交易只能是機構,于是這里面就產生了許多的很難調和的問題。
制度嘛,在這一塊全是空白。摸著石頭過河唄,一邊發現問題,一邊想辦法解決問題,補制度上的漏洞和缺失。
過程中,出現了很多不能細說的弊端,甚至可以說是違法。這件事就要方方面面的部門好好協商了。
協商得好,那就是為市場經濟查漏補缺、保駕護航、建立健全相關法規和制度。協商不好,很簡單了,相關人員按違法犯罪處理。
今晚的團建,實際上是近期一系列談判的延伸。開會開累了,總該吃頓好的,補補身子。三方老大沒有出面這種飯局,一幫子中層在一起聚餐,拉近感情。
飯局是工作的延伸,飯桌上的規矩是不談工作,只談感情。
許媽媽借這個機會,謀了個私心,把兩個如花似玉且同樣長成好身材的女兒給帶來了。
這位銀監中層有兩個訴求。
由于股票可以公開買賣,證券公司員工買賣股票也是合理合法,于是近期證券公司那幫人全在發財。聽說,有的人從認購證開始就在運作,好幾個人賺了幾百萬塊。
許美云今天下午出差歸來,于是許媽媽想幫大女兒活動一下,從苦哈哈沒錢途的中行理財部,跳到賺錢特別狠的證券公司。為將來把許美云運作到證/監/局做跳板。
小女兒那邊,還有兩個月就要從銀行學校畢業了。那個學校的學生,九成是銀行子弟。畢業分配怎么搞,那就是各家各戶拼爹媽了。
許媽媽自己的單位很牛,但不從銀行學校直接招中專生。要么是財經類大學的本科以上畢業生,要么是從各銀行調劑優秀員工。
許爸爸在交行,許美云在工行,許媽媽以前在農行,本著一些原則和暗規則,許美玉不方便去這三家,于是只能從中行和建行里面選。
中行的一項重要工作是外匯,建行則是證券公司的綁定伙伴,兩家錢途大有可為。
近期許媽媽她們單位跟建行、證券公司天天在一起開會研究討論,借著今天的機會,她把小女兒也帶來,跟建行幾個中層混個臉熟。
順帶還有一個私心,如果哪位建行中層家里有年齡合適的男孩子,跟許美玉相個親,那么小女兒工作的事以及今后發展的問題,一下子全都解決了。
今天進場的時候,許媽媽和兩個女兒的視線被擋,陳文蘇淺淺的告示牌跟前站了人,所以沒發現端倪。
但是散場的時候,許媽媽看見牌子上的名字了。
許媽媽立刻質問大女兒:牌子上的陳文,是不是你那個男朋友?
許美云雖然在單位里是小神仙,但在家里她從小就沒養成跟爹媽斗的習慣和能力,當場就支支吾吾不說話了。
許媽媽氣壞了:陳文那個小赤佬竟敢腳踩兩條船,吃著我女兒這碗菜,跟另一個女孩子訂婚!
她正打算找服務員打聽陳文蘇淺淺訂婚宴包間在哪里,卻被謝友芳一聲“小文”給牽引了注意力,順勢發現陳文跑到了轉圈樓梯的半層。
一場追逐和堵截上演了。
餐飲部位于酒店二樓,格局是個環形。
陳文在前頭跑,許家母女三人在后面追。
許媽媽命令小女兒,從另一頭反向去堵陳文。
這下,陳文跑不掉了,乖乖認栽,被許媽媽給逮住了。
許媽媽指著陳文鼻子:“你說,門口牌子上那個訂婚宴,是不是你?”
陳文和蘇淺淺的事,許美云是知道的,陳文沒臉當著第二女友的面說謊,老老實實點頭承認。
許媽媽氣得渾身哆嗦:“好哇!你個小赤佬吃著碗里看著鍋里!你怎么對得起我女兒啊!”
許美云哀求:“老媽啊,我們不要在大庭廣眾吵架,找個房間吧!”
于是,陳文找服務員,新開了一個其他客人剛剛散席的小包間,又重新點了一桌菜,要了酒水飲料,給許媽媽賠罪。
陳文這會是心灰意冷,也是沒臉在許媽媽面前狡辯。剛才的訂婚宴他吃得不多,光顧著陪兩個爸爸喝茅臺了,現在倒真餓了。
一邊聽著許媽媽的狂風暴雨怒罵,一邊吃著菜充饑,一邊自斟自飲喝悶酒。
不知不覺,又一瓶茅臺被他喝光。
許美云坐在陳文身邊,也是百口莫辯。她不是不介意陳文交往多個女朋友,實在是她太愛陳文了。
但許美云也有一條底線,去年她已經告訴陳文了,假如將來陳文娶別的女孩做老婆,那么她將不再跟陳文保持戀人關系。
在陳文認識的所有女朋友、小情人當中,許美云是最有骨氣的。不圖他錢,不作踐自己,只為那一見鐘情的愛情。這也是陳文最掛念許美云的地方。
今天,許美云親眼目睹陳文和蘇淺淺的訂婚宴告示牌,她的心都碎了。
雖說訂婚不一定絕對等于結婚,但九成是約等于的。
許美云從半小時前就已經大腦宕機了,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跟陳文說話,也不知道如何向老媽解釋。
她低著頭,坐在陳文身邊,任由圓桌對面的老媽掀起狂風暴雨般的怒罵。
坐在老媽另一側的小丫頭許美玉的心情,則是另一番樣貌。
姐姐和文哥的事情,從他倆在工行那天的“一腳定情”開始,許美玉就知道得清清楚楚。
一年多下來,姐姐仍然是黃花閨女狀態,文哥是華夏當今著名詞曲作家,賺大錢的作家,許美玉是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