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正在舉行“南特三大洲電影節”,明天是開幕式。來自世界各地的電影人以及評委、觀眾,把南特的大小酒店給全訂了。
這個電影節陳文很有印象,三大洲指的是亞洲、非洲和拉丁美洲,以“介紹第三世界國家電影”為宗旨,展示亞洲、非洲、拉丁美洲的優秀影片,增進三大洲電影工作者的友誼與合作。
陳文兩世都是文藝界的從業人員,對音樂和電影比較熟悉,他有一個認知,世界各國的各種電影節大體可以分為三類,一類是歐美國家豪門制片廠的票房秀,二類是各個電影二線市場關起門自己嗨,三類便是這種第三世界國家的互相報團取暖大會。
奧斯卡、戛納什么的,屬于一類。有幾個不方便說名字的,屬于二類。
法國能夠從70年代開始搭這么一個臺子,每年弄一場專門為亞非拉國家撐場面的電影節,足以顯現他們對于第三世界國家的友好態度。
美國佬是沒空做這種慈善的,他們致力于抬起北美排行榜的熱度,把奧斯卡炒成世界電影界第一的大會,壟斷電影行業的評判標準。
陳文是活過一遍的人,他深深見識過華夏的電影輿論發展,整個90年代和21世紀前十年,有許多華夏電影人言必稱奧斯卡,以美國電影的風向作為自己的工作守則,仿來仿去仿出一個四不像。
甚至很多導演和演員,做了許多欺世盜名的事。比如,很多女星每年會去“蹭紅毯”。明明沒有收到主辦方的入場券,卻跑過去在紅毯上拍幾張照片,刊登在國內的媒體上。
腹誹的話顧不上多說,陳文得趕緊找住的地方。
三人商量了一下,再跑兩家酒店試試,如果還是沒房,就離開南特,到附近的村鎮去住民宿,實在不行就返回昂熱,或者南下,到拉羅什找住宿,反正拉羅什距離海邊也是只有幾十公里。
找到第七家酒店,仍然被告知沒有客房。陳文和兩個女孩有點泄氣了,不打算再找了。
正準備離開酒店,去停車場駕車走人,忽然一個姑娘聲音喊了陳文的名字。
陳文轉身一看,嚇了一跳,居然是《海馬》劇組三大常駐主角之一的陳曉藝,《外來妹》的女一號。
緊接著,陳曉藝身后傳來一個姑娘的聲音,也喊陳文的名字。
陳文再一看,驚得不行,居然是“蘇妲己”付藝偉。
跟陳曉藝,陳文是非常熟絡的,他在帝都每次與文藝圈朋友聚會,只要是有《海馬》劇組的人在場,基本上老馬頭都會把陳曉藝給帶上。
付藝偉嘛,歡哥歌曲簽約儀式上見過一會。陳文跟她不 是特熟,但印象很深刻。
陳文趕忙答應:“付姐,藝姐,你倆怎么來法國了?”
陳曉藝笑道:“果然是你小子啊!你說說你,背著唐妹妹不知道,挎著倆姑娘跑這兒來玩,需不需要我替你保密呀!”
陳文才不怕有人找唐瑾告狀:“嘁!你去告唄!藝姐你不在帝都跟著老馬頭拍電視劇,老實交待,你倆來這兒干嘛?”
陳曉藝說道:“你付姐是帶著電影來參展的,我呢,是來度假的,順便躲個清凈。”
陳文聽出陳曉藝話里有話,不過幾個人這會聚在酒店前臺,不是聊天的場合,他知趣地沒多問。
陳曉藝笑道:“哎,陳文,走,介紹幾個朋友給你認識。”
陳文趕忙接話:“且慢!我這兒還有兩個同學,得把她倆先安頓一下。”
中村雅子和茂木美樹一直沒吭聲,笑盈盈看著陳文和兩個華夏大美女聊天。
陳曉藝和付藝偉沒認出這倆女孩是日本人,伸算握手:“你們好,你們是陳文的同學,一起來聚聚吧!”
兩個日本女孩握手時,用日語問好。
陳曉藝一驚:“喲,是國際友人啊!”
付藝偉笑道:“陳文你行啊,挎著倆日本姑娘旅游!來吧,一塊聚聚,住店的事一會再說!”
1992年中日關系還算和諧,邦交正常化20周年嘛,日本企業和文藝界明星在華夏的活動很普遍,華夏老百姓在這個年月普遍挺能夠接受日本人。
所以呢,華夏明星邀請陳文的日本同學一起吃飯,不至于被扣上什么亂七八糟的帽子。
至于像二十年后有的華夏人因為買了合資的日本汽車,被人毆打成腦出血,這種事在1992年是不可想象的。
陳文用法語向兩個日本女孩介紹了他與兩個大姐姐的關系,轉達了一起參加聚會的邀請。
雅子和美樹愉快地答應了。
陳文領著兩個女孩,跟著陳曉藝和付藝偉,沒坐電梯,走了三層樓梯,來到了華夏電影界參展團隊下榻的樓層。
付藝偉邊走邊說:“這次我和陳導帶著我們的電影來參展,也不知道能不能獲獎。唉,陳導說,能讓咱們的電影走出國門,也算是一大貢獻。”
陳文心想,陳導是誰啊,陳凱歌?沒聽說付藝偉跟著陳凱歌拍過片啊?
說話間,付藝偉敲響了一處房門。
等待片刻,門開了。
一個光頭男出現在門框里 陳文平時不怎么在臉上流露自己的心情,但是今天見到這個光頭男,他忍不住笑了。
實在是這個光頭男太特么出名,太有喜感了。
陳配斯!
整個華夏,從這個年代活過來的人,不會不認識這個光頭!
付藝偉做介紹:“這是我們劇組導演陳配斯,這是今年咱國家流行樂壇最火的詞曲作家陳文,這兩位是陳文的同學。陳文正在法國凡爾賽大學留學。”
陳配斯立刻說道:“哎呀,陳文!我知道你的名字,《外灘》是你寫的,《異鄉人》是你寫的,《執著》也是你寫的,《走進新時代》還是你寫的!1992年華夏音樂第一人一定是你!”
在陳配斯面前,陳文豈敢托大,趕忙握住對方的手:“陳老師您好!我只是一個后輩,不值得被您這樣夸獎!你的小品才是全華夏人民的精神食糧,從84年春晚《吃面條》開始,我可是看著您的小品長大的!”
付藝偉提議:“咱們找個地方,邊吃邊聊吧!”
陳配斯說:“你們等會,我看看寧導在不在,喊上!”
大光頭喜劇明星跑出門,向右走了幾個房間,敲響了一處房門。等了一會不見開門,陳配斯又跑了回來:“寧導不在,估計是跟國際友人去聚了,咱們自己吃。”
一行人邊走邊說,雅子和美樹牽著手,乖巧地跟在后面,她倆聽不懂漢語。
聊天之下,付藝偉告訴陳文,她和陳配斯帶來參展的電影《爺兒倆開歌廳》,兩人是男一號和女一號,陳配斯是這部電影的導演。
陳文這才想起,他跟這部電影有關聯。準確說,是他的重生經歷跟這部電影有點瓜葛。
《爺兒倆開歌廳》于1992年元旦檔上映,這個時間節點正好是陳文重生的時候。
前世1992年1月初,陳文買了兩張電影票,邀請張娟看電影,結果電影沒看成,被張娟媽給攪合了,夜里張娟上陳文家探望他的傷勢,兩個年輕人睡在了一起。
這一世,陳文重生歸來,恰好砸中了同一天的中午,他果斷地沒有再睡張娟,重啟了自己的人生。那兩張兩世沒有被使用的電影票,被陳文珍藏在洪城鐵路后街家中的柜子里,緬懷一份不恰當的愛情糾葛。
不知名的大神把陳文送回這一天,肯定不是無緣無故的,陳文對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太有記憶了,連帶著對《爺兒倆開歌廳》這部電影也是印象深刻。
帶著這種無法與任何人訴說的感覺,再看向陳配斯和付藝偉,陳文覺得自己的心情多了幾分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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