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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十八劍法(一)

  見以辰停止了自言自語,莫凱澤率先走上前,詢問說:“你要走?去哪里?”

  以辰看向這最早也最是要好的伙伴,搖頭說:“還不知道。”

  本不應該相信起碼也要懷疑一下的話莫凱澤卻是很痛苦選擇了信任,沒有再開口。

  思維靈敏的貝穎則是說:“是那途?”

  以辰點點頭。

  “你執意要離開,我們會幫你在安德烈他們面前說話的,拜恩托說過,途曾拯救了亞特蘭蒂斯,我相信他這次也會拯救情感文明。”晨悅彤說道。

  “謝謝。”

  晨悅彤低頭又搖頭:“不用謝我,我這么做是有私心的,途能拯救情感文明,就有希望救我哥哥,我不是一個識大局的人,有救世能力,我會擔起那份責任,可哥哥,我也一定要救,他是唯一的親人。”

  貝穎緘默,她了解晨悅彤的遭遇,說實話一個普通女孩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非常令她敬佩。

  自小便失去父母沒有感受過父愛母愛的晨悅彤只有一個哥哥,哥哥把她辛苦養大,她對哥哥的感情自然比一般家庭的兄妹要濃厚。

  或許正是這種相依為命的境遇,才能培養出更加堅固不受摧殘的親情。

  莫凱澤也沒有說話,他、以辰、晨悅彤情況其實都是相通,不同于亞當和貝穎自幼便成為了俱樂部一員,在二十歲之前他們都是普通人,想讓一個普通人能在短短一兩年的時間里做到無私奉獻已是十分難得。

  不顧親情,大義滅親?或許以后的他們能做到,但現在,真的可笑。

  正如在七蓮塔一次醉酒時邁克爾與他們說過的話:論無情最是安德烈,論有情也最是安德烈,世上不缺安德烈,也唯缺安德烈。

  這句處處矛盾的話,他們當時聽不懂,可慢慢卻有那么一知半解了,想要完全弄懂,或許只有真正達到那種大公無私的偉人境界才可以。

  對晨悅彤的話,以辰卻是搖頭苦笑:“我做的遠不如你,你是一個合格的妹妹,我卻不是一個合格的男朋友。”

  察覺到話題有些沉重,莫凱澤轉移話題問:“你什么時候離開?”

  “與塔主他們說一下,再跟爸媽告個別。”以辰伸懶腰故作輕松,自嘲自弄道,“放心,只是暫時離開,我這種賴皮怎么會一去不復返?”

  “那個小女孩不會就是七尊王殿合力祭出的毀滅亞特蘭蒂斯的可怕力量吧?可不應該啊,如今只有五尊王殿逃脫鎮壓。”貝穎自問自答。

  “她是什么,我也不清楚,途沒有說,大概覺得我們還不夠知道的資格。”以辰說。

  貝穎頷首,肯定說道:“不管對方是誰,只要威脅到地球和人類,都是我們的敵人。”

  以辰默默走到桌前,拿起那兩本嶄新的結婚證,摸著封皮不言,其他人也識趣沒有出聲打擾。

  幾分鐘,以辰才回神,小心收起紅本,感知到邁克爾等人到來,他率先朝民政局外走出:“走吧。”

  將小鐵劍收回袖子,莫凱澤跟上,晨悅彤與貝穎對視一眼,也沉默不言走了出去。

  望著大廳外青色的天空,以辰輕聲自語:“艾雪,我一定會救你回來,一定。”

  澳大利亞,新秀谷。

  燈光下七蓮塔明亮的客廳,歐式沙發上,邁克爾捏著下巴眉頭緊皺默不作聲,好似在沉思又似乎在發愁。

  那顆油亮光頭在燈光下晃得人眼睛疼,貝穎安靜坐在對面沙發喝著剛榨出來的橙汁,晨悅彤坐在吧臺上雙手握著水杯發呆,莫凱澤則站在玻璃前,外面是光線昏暗的黑色天空。

  四人心情各異,卻無不是差的情緒。

  除去大小拇指外的三根手指交替敲打沙發木扶手,最終還是邁克爾率先發聲,他嘆了口氣,起身整理西裝和領帶。

  “小女孩已經證實了以辰的話,命軒也接受了還有四個比王殿更可怕的未知存在的事實,接下來的局面不用我多說了,已經不比當初亞特蘭蒂斯的境遇糟糕了。”他沉聲說。

  貝穎放下橙汁,聲音不算高:“現在的情況恐怕已經比亞特蘭蒂斯糟糕透頂了,就算七尊王殿都逃脫道劍鎮壓,也不會有如今這種局勢嚴重。”

  這番話令得心情剛自我安慰后稍好一點的邁克爾情緒又低落下來,他原本并不想給這些年輕人太多壓力,只有適當的壓力才能保證斗志,可沒想到他們自己就已經意識到了事情的嚴峻性。

  貝穎說得沒錯,現在的情況確實比亞特蘭蒂斯要糟糕透頂,寧愿再多兩尊王殿,寧愿七尊王殿都逃脫道劍鎮壓,也不會有人想多出四個一無所知且實力比王殿更可怕的存在。

  身為心理學教授,邁克爾最是清楚人性,貪婪、自私、多疑,人們都以為貪婪和自私是人性最大的弱點,實際上多疑才是。

  人類不允許有比自身強大的事物存在,縱使是同盟。在強敵面前,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人類會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可一旦強敵被消滅,迎來和平,人類就會懷疑這些昔日并肩作戰的同盟,擔心害怕同盟有野心,對人類有不軌想法。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是一句令人深思的警示語,它某些時候似乎就在訴說人性的多疑。

  不為別的,終歸還是因為人類太過弱小。

  可如果,如果人類變得強大,就如沒有外敵下人類已經站在了地球食物鏈的頂端,那時人類的貪婪和自私又會暴露出來,對地球和地球物種進行剝削。

  貪婪和自私與多疑,成為了人性最為矛盾的地方,在近些年已經成為了心理學上最大的難題,縱使是心理學教授,縱使在心理學上有著極高的學術造詣,邁克爾仍是沒有一點這方面的頭緒,畢竟歸根到底,他也是一個人。

  莫凱澤回過頭,看邁克爾:“以辰的事情…”

  邁克爾搖頭說:“命軒那邊還沒有討論出個結果,不過想來默許的可能性還是極大,能坐上那些位子,都不會是傻子。只是誰也不敢保證那叫‘途’的初劍是不是真正站在我們人類這邊,或者說藏了什么目的,這些以辰可能不知道,也可能沒有說,我想命軒那邊最擔心的也是這個。”

  “有王殿的消息嗎?他們近段時間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貝穎問。

  電梯門這個時候打開,表情凝重的安德烈走出來,他神態有些疲倦,明顯沒有休息好,替邁克爾回答問題:“到目前為止,沒有一點消息,不過目標洲就那么幾個,不出意外王殿下一目標就是南美或非洲。”

  “南極洲也不無可能。”莫凱澤提醒。

  做事不嚴謹也無法坐上令行部執行主管位子的安德烈說:“三艘核動力破冰船和五艘核潛艇已經出發,會對南極洲進行半年的全面搜查。”

  客廳里因為這滿意的回答再度陷入詭異的安靜,無話可說最能表明他們處境的尷尬,敵人不拋頭露面,他們無事可做,如此也就罷了,可還有那未知存在煩擾著他們的心情,就連并肩作戰的伙伴都離開了一個,不知去向。

  確實是不知去向,在邁克爾、安德烈等人的強烈要求下,不放心以辰孤身一人的莫凱澤在其離開時偷偷跟了上去,可剛出了濟南,他就把人跟丟了。

  即使速度不快,可黑暗元素的神秘卻很好地彌補了這個弱勢,以辰想要甩開他,易如反掌。

  就是這樣,他回去了還免不了被戈爾曼一陣懷疑,懷疑自己因為那所謂的兄弟情幫以辰,故意跟丟的,好在還有一位護犢子的老師,戈爾曼才沒有再多說什么。

  可他覺得,安德烈護犢子的基礎應該是看出了他沒有說謊,他這位擔當令行部主管重任的老師在懷疑人方面才是首屈一指,也正是這樣,辨別謊話謊言同樣是獨占鰲頭。

  真可謂,信者師也,疑者也師也。

  最后還是忍受不住的邁克爾再次打破沉默:“這段時間大家都很累,好好休息一下吧,一切都等亞當回來了再說。”

  話剛說完,電梯門就再次打開,一頭金色短發狀態好了許多的亞當走出來。

  安德烈、晨悅彤等人齊齊看向邁克爾,眼神怪異。

  邁克爾神色尷尬,嘴角抽搐:“那個…先休息,先休息。”

  說完,他便單手捂著嘴快速離開。

  亞當不解地看著邁克爾從身邊走過去乘電梯離開,納悶問道:“他怎么了?”

  安德烈聳肩說道:“腎不好。”

  亞當同樣眼神怪異起來:“腎不好用嘴做什么?”

  “你不知道嗎?他用腎向來靠嘴。”

  格陵蘭海。

  作為北冰洋的邊緣海之一,格陵蘭海屬于亞極地氣候,受東格陵蘭寒流影響,氣溫很低,全年盛行北風和東北風。

  頂著刺骨的冰寒北風,一個身材清瘦的身影在一座不知名的小小冰島上緩步而行。

  青年衣服單薄,面對夾雜著風雪的寒風,除了刺骨卻是沒有其他不適癥狀,仔細看就會發現青年全身蒙著一層微弱的黑光,所有光線在進入距離其五米的范圍內都受到了削弱。

  “來這破地方做什么?”青年正是以辰,此時正忍不住抱怨。

  腦海中,小男孩略顯懶散地說道:“閉關修煉總要挑一個環境惡劣的地方,不然選一個鳥語花香、四季如春的地方,你還不度假起來?”

  “我有你說得那么不堪?”以辰一臉黑線。

  不想這句話卻是刺激了小男孩,只聽小男孩嗓音高了不止一個分貝,扯著嗓子說道:“喂,你不會真自我感覺良好吧?這就不堪了?更難聽的話我都沒有說好吧,就怕打擊你的自信心。”

  以辰有預感接下來這家伙的話將會非常不順耳,直接說道:“好了,我知道自己不入流了,你就此打住,不要說了。”

  已經上了脾氣的小男孩才不管三七二十一,聲音更高地喊道:“你知道自己是怎么領悟奧義的嗎?不會真以為靠自己那點三腳貓功夫和老天爺都看不下去的天賦吧?沒有本劍大人,你早就死在那座塔里了。”

  以辰身形矮了一分。

  “還有,要是沒有本劍大人,你能幫你那幾個朋友化解王殿制造的元素之災,湮滅風暴你能行?永凍漩渦你能行?共振雷劫你能行?就是這幽冥靈幕,你敢說全是你自己的功勞?”小男孩頗有大吵大鬧的婆子風范。

  以辰的身形又矮了一分。

  這一刻的小男孩就好像變成了一個斤斤計較的女朋友,開始翻舊帳,還且一翻就是從女媧補天、盤古開天辟地開始。

  以辰的身形越來越矮,最后連頭也抬不起來,恨不得縮進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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