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熱的火光很快消失在眼中,濃郁的黑暗元素不允許它鋒芒外露,可有以辰在,空中倩影也不能做到一手遮天。
一束束經過壓縮的能量射線達到數倍光速,頃刻間超過以辰率先攻擊向倩影。
“真是煩人啊。”身裹深邃紗裙的女子呢喃,不經意間散發的氣質卻如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可那舉止間的魅惑又是帶刺玫瑰方能具備的。
泫鷺羙吷速度慢了下來,緩緩轉身不再進行沒有退意的逃跑,纖細玉手輕抬,紫黑色光點就如琉璃瓶中的仙露傾灑而下。
一束束光線在觸碰到紫黑色光點后詭異消失,而泫鷺羙吷身上的氣息也一分分增強。
恐怖的幽冥之力下,多束光線被同化,化為黑暗王殿的養料。
正下方傳來一聲轟鳴,一束比射線粗了數倍的暗紅色光波沖天而起,直直地朝泫鷺羙吷轟擊而來,攻擊未至,已是氣勢逼人。
黑暗元素在泫鷺羙吷的控制下如潮水般朝光波涌去,黑色與暗紅色碰撞在一起,出乎意料,暗紅色竟然撕開了黑暗。
瞧見撕開黑暗朝自己逼近的光波,泫鷺羙吷也是微微一愣,可緊接著,她就反應過來,強烈的紫黑色如水幕擋在身前。
雖然光波奇異到能逼退黑暗,但面對同化力量的幽冥之力依舊顯得無力,最終化成能量被泫鷺羙吷吸收。
氣息又強了一分的泫鷺羙吷低頭望向下方的帕加尼,此時帕加尼的后背部有一根類似大炮的長管,管內還有暗紅色光暈未消散,顯然發出那令她險些吃虧的一擊的正是這造型獨特的東西,還有那個駕駛帕加尼的女人。
“居然真讓方曉嵐那妞兒研究出了血光槍,看來那句隨口之談還是給了她不小的啟發,好一個聰明的小妞。”輕佻的低聲自語從薄紗里傳出來,很快消散在空中。
她沒想到方曉嵐僅憑自己幾句簡單的話就能將這研究有幾個月的具備抑制黑暗元素奇效的東西制造出來,要知道到現在為止抑制雷電元素的儀器都還只是個半成品。
方曉嵐當時的話是這樣說的:婚禮后要是亞當再不配合我,奧古斯丁那幾份新合同就等著撕吧。
這話在那時一出口可是令奧古斯丁以杰德斯為首的一眾高手害怕得不行,即便是質門這邊,都有好幾位老資歷的主任在擔心,畢竟合同是共贏,他們可沒有執行主管那么大的魄力。
可誰也沒想到婚禮還沒結束就發生了驚天之變,然而即便如此,方曉嵐依舊撕了那幾份合同,“不二君子”的名諱算是實打實落到了底。
質門好幾位主任抱著被撕成兩半的合同哭了一夜,第二天頹廢得不成樣子,好在副主管拿出來主管早就制定好的新計劃,瞅著新計劃上的發展前景,幾位主任改頭換面,變成了精神達人,一股腦兒熱血地投入到了研究中。
方曉嵐沒有人情味?不懂她的人當然這么認為,可真正懂她的人,寥寥無幾。
她不喜歡解釋,不懂她的人自然就多。
撕合同是必須的,雷池被毀的奧古斯丁想要做到合同上的要求有天大難度,即使做到了,不再有雷液和雷銀產出,質門也難以取得什么成就。
凡事總喜歡未雨綢繆不僅是奧古斯丁人的專利,俱樂部的不二君子也貫徹得很扎實,早在簽訂那幾份合同的時候,方曉嵐就做好了備用方案。
雷池被毀,雷神群島沉入大洋,這固然令方曉嵐意外,可有備用方案在,那幾份合同撕也就撕了。
不過備用方案還是讓她連夜改了改,修改內容無非是合作方向大有改變,同時與奧古斯丁的合作力度也加深了幾分,算是對這家族受難后的一個支持,她知道其實對方用不到,也不是很需要。
好在奧古斯丁的族長杰德斯是一個明事理更懂人情世故的精明人,第一時間向她表達了謝意,還送了一些珍貴至極卻不入她眼的東西。
都是名貴物品,任何一件拿到小地方都會引起轟動一片,可她感興趣的不在這一塊,所以那些東西實在讓她入不了眼。
“貝穎啊,想不到這么快就又見面了。”視線跨越空間落到那同樣翻出車跳上車頂的女子,泫鷺羙吷輕聲說道。
早在帕加尼登場時,她就猜到了車里的人,亞當這個時候可沒精力更沒心情駕著一輛車來追她,而整個“飆車一族”除了亞當外,敢開這輛花了比車本身價格更高改裝費用的猛獸的人,也只有超跑女團的副隊,貝穎·喬沃維奇。
如果以辰或者在場其他任何一個人聽了泫鷺羙吷這前后兩句話,都會感到無比震驚,能如此清楚俱樂部兩位不俗人物的人,在俱樂部又該扮演著什么角色?
不管是什么角色,職位地位都不會低。
貝穎·喬沃維奇是中層人物,可方曉嵐卻是無可爭議的高層,甚至在俱樂部的地位比安德烈、戈爾曼等人還要隱隱高出半頭。
俱樂部一直流傳著這么一句話:在新秀,令行部主管可以換人,磚倉主管可以換人,就是七蓮塔塔主,如果必要,也能換,但唯獨質門主管,那位發型獨樹一幟的方主管,不能換,就算天塌下來也不能換。
倒不是說邁克爾等人不重要,而是方曉嵐對俱樂部太重要,有多重要從資歷頗深的厄爾里茨都甘愿做一個副主管就足以看出。
談起方曉嵐,對其改觀最大的就是以辰,從剛加入俱樂部聽說不二君子二話不說扔t.nt炸辦公室,到見識了“質量之庭”的豪華覺得科學家居然是一群貪圖享樂的人,再到見識了一個個科學巨匠頂著“怪人”、“瘋子”等帽子仍殫精竭慮鉆研,最后是方曉嵐為了一個研究項目累到吐血。
方曉嵐吐過血,這在俱樂部是大秘密,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一只手或許數不過來,但兩只手絕對有余,以辰“有幸”見過一次,正是那一次,讓他對這個年紀輕輕卻身處高位的女孩有了最大的改觀。
那次是質門邀請他參加一個對黑暗元素的研究,人不多,除了方曉嵐和另一個略顯年輕的叔叔輩年輕人,其他人都是老頭老太,多已經土埋半截脖子的年齡。
氣氛空前嚴肅緊張的研究室里,所有人全神貫注盯著顯示屏上密密麻麻跳動的數據和線條,以辰被帶動得大氣不敢喘,一顆心隨著幾人的目光跳動一次又一次提到嗓子眼,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掉在桌面都能清楚聽到啪嗒啪嗒的聲響。
好不容易堅持了一個小時,他小心翼翼開口,借著上廁所的空檔大口喘氣十多秒,一顆快速跳動的急躁心才有所平復。
廁所就在研究室,方便科學家們“閉關”的研究室相當于一個齊全的家,衣食住行全套配備。
出了廁所的以辰發現研究室里只剩下幾位老輩都走了,只剩下方曉嵐和叔叔輩年輕人,通過那位還算好溝通的年輕人,以辰得知,在他來之前,大家已經“閉關”十多天了。
以辰這才恍然那幾位年紀大的人熬不住了,也難怪他一來就發現所有人一臉疲倦,縱使眼中有精光,也難掩其中的虛弱。
那是以辰第一次見有人為了科研而吐血,也是他第一次待在一個地方五天足不出戶全身心投入研究領域搞事業。
年輕的叔叔在他來的第三天堅持不住回去休息了,看那疲憊的樣子,大概沒有幾天緩不過來。
而他,整整五天都在研究室里幫方曉嵐觀察黑暗元素的波動,僅僅五天就讓他蓬頭垢面,變成了一個精力衰竭的頹廢男。
也是在那第五天,他見到了方曉嵐吐血。
沒有人精力是用不完的,是人總有一個極限,近二十天的高強度工作,尤其還一個人撐下了大部分工作,方曉嵐到了極限。
那口血吐在了桌子上,以辰的面前,最前方的幾滴血落在了他的手背上,不熱,甚至沒有絲毫感覺,但那一瞬間,他卻有了如芒在背的不安和緊張,似乎那不是幾滴無殺傷力的血,而是高溫燙熱的熔巖。
他看到了雙馬尾前翹,女孩倒在了桌子上,白衣上沾染了鮮血,也在那個時候,他才知道,居然有人臉色從紅潤到煞白只需要幾秒。
后來他從安德烈那里明白,唯有真正拼命的人才能做到這般,方曉嵐從一開始就將命摔在了賭桌上,時刻保持著最佳狀態,可一旦到了極限,再也繃不住時,心力就會瞬間交瘁。
有這般膽魄的人,在起跑線上就已經贏了對手。
所謂成也巔峰,敗也巔峰,便是這個道理。
白衣染血,以辰第一次找到了能與醫生同名而行的白衣天使,這些深究未知領域的科學家,他們的作為或許沒有醫生那般顯而易見,卻也在無形中擔負起了重擔。
不求功與名,大概就是對他們付出的最好詮釋,在某些時候卻又似乎成了對他們的真正嘲笑。
沒有一個人能解釋這種原因,但活得久的人都會對他們嘲笑一句:竭精力一生,不觸功,不碰名,可憐如土,載起了物博寰宇,不為世人所珍惜,可悲可笑,愚蠢至極。
歷史上不缺有盛名添罵之人,卻唯獨少了一些譏諷在身榮耀隨心的大愛者。
譏諷一身,換來萬眾歸心,一句嘲笑成了最好的標榜,嘲笑自己,也嘲笑世人,標榜自己,更標榜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