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車庫,明亮的白熾燈光轟走了膽小的黑暗,連角落都不放過。
以辰的目光還停留在左手的檀木盒和右手的幽靈盾牌上,如果不是剛剛扭了一下腮而殘留到現在的疼痛,他絕對以為自己是在濟南的家里。
純銀盾牌放在檀木盒里柔軟的海綿墊上,這與自己去澳洲前老爸給自己準備的禮物是一模一樣。
車庫很寬敞,足夠容納四五輛車,溫度也適宜,感受不到絲毫的涼意。此時的車庫中只放著一臺偏矮的車,灰色的遮擋布上落了不少的灰塵。
平常家里車庫基本是不放車的,爸媽都有專職司機,二十四小時停在樓下。而他,在去澳洲前老爸甚至連駕照都沒有給過他,更別提開車了。
“有些時間不開了。”以天正走上前。
當他拉開遮擋布的一瞬間,漂亮的大號可伸縮尾翼映入眼簾,證明了以辰猜想的正確性!
由伸縮尾翼向前,是流線型的碳纖維車身,靈動的前臉上,象征著夜空星座的日間行車燈,如同老爺車般特殊放置的雨刷器,規整的外觀是優雅復古風格與空氣動力學的完美結合。
全新一代的koenigsegg
regera!又一臺!
與那臺奶白色的柯尼賽格不同,眼前的這臺全身漆黑,只有前臉中央有一道暗金色條紋,靜靜地蟄伏在那里,如一只伺機偷襲獵物的野獸。
“爸,什么情況?”以辰摸著冰涼的車身。
以天正扶著車頂:“車啊,你不是要開車嗎?”
“我知道,我是說怎么會有第二臺?與我之前那臺…有關系嗎?”以辰也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說,他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有,兩臺是一起訂的,一臺左舵,一臺右舵。”以天正解釋道,“因為工作的關系,你老爸我經常去國外出差,很多國家都是靠左行駛,所以當時訂了兩臺,一臺給你國內開,一臺給我國外開。結果計劃趕不上變化,你忽然要出國,只能把那臺右舵的給你了。”
“爸,你這理由夠牽強的。國外不是也有專車嗎?什么事還非要自己開?”以辰起疑,“訂車的事,我媽知道嗎?”
“你媽當然知道,就是和你媽商量后才訂了兩臺。”以天正眼神飄忽。
老爸心虛的模樣愈發讓以辰覺得他有事情瞞著自己:“爸,你不說我就去問我媽了,她肯定會告訴我的。”
“別去,別去,又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當時打算給你換所學校,好點的,也遠點的,除了寒暑假基本不回家的那種,然而,我和你媽去國外度二人世界。”說到最后,以天正聲音明顯小了下來。
以辰嘴角抽搐:“爸,為了和我媽度二人世界就讓你兒子轉校,你這是典型的坑兒啊!”
“不算坑,畢竟轉校可以讓你去不同的地方領略一下不同的人文,勉強屬于開闊眼界的一種方式。”以天正不好意思地笑,“也幸好訂了臺右舵,不然就要重新給你準備禮物了。”
“我媽能同意你這計劃?我才不信呢。”以辰撇嘴,老媽可是最疼他的,怎么可能為了出去度個二人世界就不見他這位親兒子呢?
“剛開始你媽是不同意,但在我答應你媽,只要她想你我就立馬帶她去看你的時候,你媽就答應了。”以天正攤了下手。
“度二人世界還要打發我。”以辰無奈地點頭,打開車門,坐進車里。
“不打發你不就成三人世界了?”
“那也不至于轉校啊。”說到這,以辰狐疑地看向老爸,“爸,之前那么多次轉校,不會都是這個原因吧?”
以天正被問得愣了愣,尷尬地撓撓頭:“一半,一半。”
“你真是我親爸。”
“好兒子,你在這兒慢慢看,我先上去了。”說完,以天正逃跑似的離開車庫。
以辰搖搖頭,把注意力集中到車上,放上鑰匙,伴隨一聲低沉的轟鳴,慣用的冰藍色氛圍燈亮起,一臺兇猛的野獸啟動了。
單是握著方向盤,以辰就能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
電梯打開,以天正回到客廳,端起桌上的水杯,咕嚕咕嚕將杯里的水一飲而盡。
“看樣子兒子是知道你這些年的胡作非為了。”董冪兒美麗的笑容中有著一絲幸災樂禍的味道,“把車給他的時候我就讓你告訴他,你不聽。”
以天正放下水杯,坐到沙發的扶手上:“我也不想說,但我不告訴他,他就來問你。兒子要是問你,你可能不說嗎?”
“當然說。”
“所以啊,還不如我主動跟兒子說,這叫坦白從寬。況且我也是為他好,起碼他可以很自豪地跟別人說上過…很多學校。”以天正臉色訕訕,這話從嘴里說出來連他自己都感到羞愧。
“兒子人呢?”還不見兒子上來,董冪兒問。
以天正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像極了古董的大擺鐘,好似在想什么,完全忽視了愛人的話。
得不到回應,董冪兒看向愛人,那般模樣明顯是在出神,她不禁提高嗓音,沖其喊道:“以天正!問你話呢!”
“在在在。”以天正被嚇得一激靈,“兒子?兒子在下面看車呢,估計還要看個十來分鐘。”
說話的同時,以天正掀開角幾上盛有巧克力的盒子,往嘴里塞了塊巧克力,但那目光分散的樣子卻表明,他依舊在想什么。
董冪兒湊上前,審視著愛人:“你想什么呢?”
“沒,沒什么,就是覺得兒子這假放得有點突然,不會是那家俱樂部出什么問題了吧?”以天正隨便找了個借口。
董冪兒認真地想了想:“有可能,明天你托人打聽一下那家俱樂部的情況。”
“行。”
似是想起了什么,董冪兒說:“依我看,就該跟兒子說。”
“說什么?”
“告訴他,他和艾雪的關系我們早就知道了。”想到艾雪,董冪兒露出滿意的笑容,“艾雪是個好女孩,乖巧又聽話,挺適合當我兒媳婦的。”
“他們不主動跟我們說,我們就裝作不知道好了。誰知道他們以后的路會是什么樣?萬一兩人最后走不到一起,艾雪又知道我們知道她和兒子之前的關系,以后再見到我們豈不是很尷尬?”以天正并不認同愛人的話,語速不慢地說了一通。
董冪兒不給他好臉色看:“不說就不說,跟我在這兒繞什么繞?”
“我沒繞啊,我說的是實話。”以天正臉色一苦。
“睡覺。”“兒子怎么辦?他還不知道自己的臥室呢。”
“你等。”
濟南。
莫凱澤到了濟南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半,從航站樓離開,燈火通明的機場外擠滿了人,有接機的親戚朋友,也有攬客的酒店人員和出租車師傅。
從人群中擠出來,莫凱澤并沒有乘出租車,而是沿著長長的公路離開了機場大廳。
靠右走在冷清的公路上,不時就有車從身后機場大廳的方向駛來,呼的一聲超過他,消失于光線昏暗的前方。
莫凱澤的思緒回到了大半年前,那時候的他還是一所普通大學的學生,莫名的青色光柱從天而降,他的命運從那一刻徹底改變了。
神秘的劍之世界——劍陵、隱秘于世的龐大組織——新秀俱樂部、宿命中的敵人——風王殿,一個接一個地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世界依然是原來的世界,世界不再是原來的世界。
他不是一個畏懼的人,即使面對強大的敵人,他仍然有勇往直前的果決。經歷過一場真正的戰爭,他的心性已經在不知不覺間發生了變化。
“芙爾什羙吷?惡魔的名字…真是奇怪。”莫凱澤自言自語。
刺眼的燈光撕開前方的黑暗,呼的一聲,一輛車從眼前呼嘯而過,掀起一陣勁風。清涼的風撲打在臉上,有微微的刺痛,莫凱澤清醒了些。
“這個時候回去,不會嚇到爺爺奶奶吧?”他看了眼時間,心說但愿驚喜不會驚嚇。
一個小時后,一輛出租車停在了一個陳舊的小區前,小區的燙金名字不知道從哪一年開始就已經失去光澤變成了暗黃色。
莫凱澤付了錢,裹了裹衣服,朝小區走去。
“凱澤?聽你小叔說你不是去澳洲了嗎?怎么突然回來了?”門口正在值班的高個子保安看清來人后,驚訝地問。
“剛回來,張叔。”莫凱澤心里松了口氣,還好是熟人。
如果是那個外地來的胖保安,估計又會刁難他一番。
“還是凱澤有出息,張叔一輩子連省都沒出過,更別提出國了。”張叔一拉門閂,打開破舊的小鐵門,嘆道,“將來就指望孩子了。”
“樂樂學習好,將來肯定有出息。”莫凱澤擠出一絲微笑。
“小學成績,決定不了一生。”張叔在莫凱澤進來后又關上了小鐵門,“快回去吧,這個時間住戶們都睡了,上樓聲音輕點。”
莫凱澤點點頭,作為年歲已久的普通小區,樓道的隔音效果越來越差,稍有聲響就會傳進住戶家中,而且小區住戶以老年人居多,睡眠質量普遍偏差,很容易就被吵醒。
走進一棟五層小樓,推開樓門,微弱的感應燈光照亮了樓道,雖然扶手略顯老化,樓梯也破舊不堪,但衛生卻打掃得極為干凈,扶手間和角落里都不見絲毫蜘蛛網。
最重要的是樓道里沒有怪味,比那些樓道里常年彌漫著飯菜腐爛的酸臭味的老年小區無疑好了很多,顯然,這是物業盡職盡責的體現。
年久失修的電梯早已壞掉了,莫凱澤輕手輕腳地來到三樓,從口袋里摸索了一陣,掏出一把銅黃色的鑰匙打開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