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的靜謐,眼前盡是一片漆黑,花的清香也離自己而去,像是身處地獄深處的幽冥,永遠無法從中掙脫。
看不到任何事物,聽不到任何聲音,聞不到任何氣味,這是晨悅彤最直觀的感受。
如果不是還有圓狀劍把的觸感,她都以為道劍·沫霜也從手中消失了。
在間接感知被剝奪后,隨之而來的是孤獨與冷寂,時間這個概念蕩然無存,度日如年,年輕的心靈備受煎熬!
“混蛋,你給我出來!”晨悅彤放聲大喊。
只是,聲音剛從口中發出就詭異地消失了。
失去傳播介質?這個想法剛從晨悅彤心里產生就又被她自己否定了——空氣充足,她活得好好的。
可惡的家伙,別讓我找到,否則一定好好教訓你!晨悅彤銀牙暗咬,在心里發誓。
無盡的黑暗籠罩著廣場,遠遠望去像是一片黑霧停留在小湖邊,久無消散的征兆。
坐到石凳上,把道劍·夜束放在一旁的石桌上,以辰翹起腿,饒有興趣地看著廣場中央來回繞圈的晨悅彤。
“你挺悠閑。”一個聲音在身后響起。
“還行吧。”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晨悅彤身上,以辰全然沒有在意聲音的來源。
“你打算困她多久?”身后的聲音又說。
“先困個五分——啊!”話沒有說完,意識到不對勁的以辰就大叫一聲,抓起道劍·夜束,從石凳上跳了出去。
足足跑出十步,以辰才回頭看向身后。晨韜已經坐在了他離開的石凳上,醒目的藍光將五米內的黑暗盡數驅逐。
“你怎么…不受影響?”以辰愕然。
“元素抗衡元素,很難嗎?”晨韜笑容中似是有一絲嘲弄。
“你…劍息…這么強!”愣了半天,以辰才結結巴巴地吐出一句話。
“是你太弱了。”晨韜朝他擺擺手,“快去打,再耍我妹妹,我可就打你了。”
以辰瞅了一眼廣場中央的女孩“這還怎么打?我要動手的話,你是不是又說我欺負你妹妹?”
“那也比耍她強,你去不去?不去我就揍你!”晨韜似威脅地說。
“你…很好!這可是你讓我欺負你妹妹的,別后悔!”生怕他動手,丟下一句話,以辰朝廣場中央走去。
“占便宜會死人的!”
“對你妹妹沒興趣!”
此刻,被困在黑暗中的晨悅彤已經有點焦急了,她不知道自己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待了多久,明明不長,但她卻感覺過去了好久。
哥哥呢?不會也被困住了吧?晨悅彤憂心忡忡。
“喂?怎么樣?這種打法正經吧?比試元素,多么公平的對決啊。”以辰揶揄的話語從四面八方的黑暗中傳來。
“你給我滾出來!”晨悅彤喊道。
“傻子才會主動站出去。”以辰哼道。
右肩忽然被拍了一下,晨悅彤持劍朝右邊的黑暗揮砍。
匆匆躲過劈來的劍,以辰叫道“亂劈什么?你想殺人啊!”
“我哥哥人呢?你把他怎么了?”晨悅彤問。
“我能把他怎么了?他不把我怎么了就不錯了。”以辰撇嘴,“就是你哥哥讓我過來揍你的,我正考慮下手輕重呢。”
“就憑你?來啊!看我把你手給砍了去!”晨悅彤咬牙說。
后背受到不痛不癢的一擊,晨悅彤猛地揮劍朝身后劈去,一道藍色劍光劈出,短暫照亮四周后消失在遠處的黑暗中。
“一粒石子而已,至于那么狠嗎?”以辰躲在遠處不敢貿然上前,他還真怕這不靠譜的小妞把自己給活劈了。
想著剛才劍光照亮四周的情景,晨悅彤美眸一亮,身上藍色劍息開始變亮。果然,不多時,藍光突破黑暗的遮擋出現在視線里。
成效初現,晨悅彤臉色一喜,愈發集中注意力引動劍息。藍光以她為中心,向外驅逐黑暗,轉眼間,擴圍就擴大到了三米。
她舉起道劍·沫霜,璀璨的藍光釋放,范圍繼續擴大,四米、五米、六米…
見此情況,以辰連忙舉起道劍·夜束,黑色劍息變亮,濃郁的黑光釋放,抵擋藍光。
黑光呈一個厚重的光罩隔在藍光與黑暗之間,將藍光包裹其中。只是面對氣勢洶洶的藍光,光罩一時也無法完全擋住。
藍光雖然速度有所減緩,但范圍依舊在擴大,七米、八米、九米…
以辰又著急又無奈,藍光靠近,他只能不斷后退,避免將自己暴露出來。
最終,一番較量下,藍光在十米處被黑光擋住,被迫停下了步伐。
“現在你沒招了吧。”晨悅彤環視藍光外的黑暗,譏笑道,“不是要揍我嗎?出來啊!怎么當起縮頭烏龜了?”
“我為什么要出去?有本事你把我找出來啊!”以辰靠著一根燈柱。
對晨悅彤的激將法,他完全不感冒。他寧愿厚著臉皮當一個無賴,也不愿出去平白受皮肉之苦。
更何況,讓敵人找不到他也是他實力的一部分。這么一想,以辰更堅定了,任那小妞怎么說,本黑暗之主就是不出去!
“我勸你最好乖乖出來,不然等我把你揪出來,你就慘了。”晨悅彤說。
“大話誰都會說,要我說,反正你也找不到我,我們大可算個平手,這對你我都好,你覺得?”以辰說。
“你真以為我沒辦法制你是不是?”晨悅彤輕笑一聲。
“你有嗎?就知道說大話。”以辰挑釁。
一聲脆響,道劍·沫霜插在斷裂的地板上。
晨悅彤不想再與這家伙廢話,既然他不出來,那自己就把他揪出來!
藍色劍息在這一刻亮到極致,空氣潮濕起來,水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藍光中升騰,如晨起的大霧,朦朧一片,將女孩的身影吞沒。
她不會真有辦法吧?以辰瞇眼盯著白霧,身子卻不自主地躲到了只有小腿粗的燈柱后面。
嘩嘩!嘩嘩…
不遠處忽然有聲音響起,在安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清晰。
辨別出那厚重的聲音,以辰略有茫然的表情立時大變,那是水流動的聲音!
嘩嘩!嘩嘩…
水流動的聲音越來越響,以辰兩條胳膊摟著燈柱,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直到某一刻,一股股水流從白蒙蒙的水霧中沖出,如水龍般在空中劃過道道優美的弧線,朝偌大的廣場落下。
遠離被黑暗籠罩的廣場,壯觀的一幕映入眼簾。
整片小湖都在沸騰了,十數股水流從湖中噴涌而出,呈半圓形灌入緊鄰的廣場。無窮無盡的湖水像是悍不畏死的士兵,勇敢地沖入黑暗中。
洶涌的湖水吞沒著一塊塊地板,散發著一股不淹沒廣場絕不罷休的兇氣。
眼看湖水沒過鞋面,以辰連忙竄上幾級臺階,湖水吞沒臺階,向他逼近。
他一步步后退,湖水得寸進尺,一步步緊逼,一副仗勢欺人的小人模樣。
欺人太甚!以辰暗惱卻又無計可施。
此時的廣場就如同一個浴缸,被湖水不斷灌入,向著盛滿、溢出的目標前進。
廣場邊緣,以辰踩在石桌上,但湖水早已沒過了桌面和他的鞋子,達到了他的小腿肚,正向著膝蓋而來,冰涼的湖水凍得腳開始發麻了。
下一秒,以辰慌了,一個藍色光圈從白霧中沿著湖面向廣場邊緣擴大開來,冰霧漫漫,所過之處湖水凍結成冰。
看似毫無殺傷力的藍光倒映在以辰眼中卻成了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他可不想再體驗一次被凍成冰雕的感覺,即便湖水目前只吞沒了他的小腿。
看著藍光逼近,想到那種直沖天靈蓋的寒冷,以辰瑟瑟發抖,急忙大喊“停停停!”
聽到聲音,藍光不僅沒有停下,速度反而更快了。
見狀,以辰徹底慌了,連忙喊“我認輸!認輸!”
藍光速度減緩了下來,晨悅彤的聲音從白霧中傳出“認輸就別躲在黑暗里了。”
以辰象征性地揮揮手,黑色劍息收斂,道劍·夜束沉睡,變回小鐵劍,失去了力量支撐的黑暗緩緩褪去。
與此同時,白霧也漸漸消散,整座廣場重新暴露在微弱的燈光下。只是,與被黑暗籠罩之前相比,眼前的廣場有了天差地別的變化。
除了中央和邊緣地帶,廣場其他地方都被充盈的湖水凍成了冰塊,燈光照在晶瑩的冰面上變得更加明亮。
廣場中央,晨悅彤周圍沒有一滴水,結冰的湖水在她五米處圍起,像是一個密不透風的冰墻。
“不見棺材不落淚,早認輸不就得了。”晨悅彤跳到冰面上,腳底結成一層冰,身體輕輕一動就滑了出去。
廣場邊緣,以辰沒有接話,垂頭喪氣,表情中有著掩飾不住的尷尬,這次他可是輸慘了,幾乎一敗涂地。
沒有結冰的湖水已經流回了小湖,他從石桌上跳起來,腳還麻著,不能隨意活動。
“服氣了沒?”晨悅彤來到冰面邊緣,唇角掛著絲絲得意。
“你這是借助地利,不,水利。”以辰強行找了個理由。
“那要是在沙漠打,我還吃虧了呢!”晨悅彤雙手掐腰。
“誰會跑沙漠去打架?”以辰小聲地說了一句。
“不服氣是吧,那就繼續打!”晨悅彤持劍指向以辰。
見晨悅彤一言不合就要動手,以辰一個勁兒搖手“服氣,服氣。”
“服氣就好,饒你了。”想到之前他說的話,晨悅彤略帶嘲弄地說,“你之前說得還真對,弱不弱不是看劍,是看使劍的人。”
聽了這話,以辰滿臉羞哭,什么叫自食惡果?他現在是嘗到了。
無地自容啊!以辰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或者干脆刨個坑把自己埋了,一了百了。
晨韜走上前,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伸出手“還不知道你名字呢,正式認識一下,晨韜。”
“晨悅彤。”晨悅彤也笑著對以辰說。
這個時候讓我說名字,是想讓我羞愧死嗎?以辰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
最終,以辰還是無奈地伸出手與晨韜握在了一起“以辰。”
順手把以辰拉起來,晨韜亮起藍色劍息的手朝他隨便揮了兩下,水分蒸發,上一秒還濕透的褲子和鞋子,下一秒就完全干了。
以辰摸了摸褲子,又跺了跺腳,驚奇地說“這也可以?”
晨韜向廣場外走去“走吧,你那位很要好的兄弟還在等我們呢。”
又瞅了一眼褲子,以辰跟上去,豎起大拇指“你剛才那一手可以啊。”
“你想說什么?”
“你是做什么的?”
“你話很多。”
“洗衣店?”
“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