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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初學乍練(三)

  明亮暖和的餐廳與不遠處漆黑冰寒的高山形成了鮮明對比,莫凱澤坐在靠窗的小桌上吃著意大利面,滑雪服上衣搭在椅子的靠背上,上身是一件黑色運動長袖。

  回房間換下滑雪服,路璇和歐陽琪穿著休閑裝走進餐廳,半濕的頭發證明她們剛洗完頭,嚴格說是剛洗完澡。

  歐陽琪看著莫凱澤:“衣服都沒時間換,有這么餓嗎?”

  “怕見到床就沒力氣來吃了。”莫凱澤實話實說。

  以現在疲乏的狀態,他不確保看到柔軟的大床之后饑餓還能提供下來用餐的動力。

  “有客房送餐服務。”

  餐叉在半空停頓了一下,莫凱澤說:“是個好主意,但我…忘了。”

  看見莫凱澤對面那碗幾乎沒動過的意大利面,路璇開口問:“以辰呢?”

  “吃了兩口就回去了,準確說是三口。”頓了一下,莫凱澤接著說,“我想他可能是抑郁了,需要看一下心理醫生。”

  “抑郁?”路璇一愣。

  莫凱澤點點頭:“一有空閑他就自己一個人待著,這你是知道的。不光躲你,也躲其他人,算算時間,差不多有一個月了。”

  套房陽臺,冷冽的小寒風吹拂,只穿了一件短袖的以辰依著護欄發呆,渾然忘記了冷。

  仰望夜空,暗王殺死老大爺的一幕在腦海里揮之不去,繁星滿天,他好似成了其中一員,某一照臨厄難的災星。

  他恨自己,更恨暗王!因為他,暗王兩次出現,奪走了五人性命。

  假若他不去莊園,女傭和管家會為了美好的生活繼續努力工作,青年和女孩會在未來某個時間步入婚姻的殿堂;假若他不去診所,老大爺會始終不渝地陪在愛人身邊,老太太的生活會始終如一的恬靜安逸。

  只是,世上沒有后悔藥。

  “我還以為你會躺在床上睡覺呢。”不知何時,莫凱澤已經吃完飯,悄無聲息地回來了,此時正倚著落地窗。

  “回來一點聲音也沒有。”以辰明顯被嚇了一跳。

  “我腳步放輕了,另外你太專注了。發呆本就是件專注的事,可以理解。”莫凱澤把黑色外套遞給他,“在沙發上看見就拿過來了,不用我給你披吧,雖然你是…病人。”

  “不用不用,不然我會以為你的性取向被你老師帶偏了,他——慢著,我什么時候成病人了?”以辰睖睜著眼睛。

  “抑郁不算病嗎?”莫凱澤反問。

  “我抑郁嗎?”以辰低頭審視著自己,辯解道,“我很好啊,該訓練訓練,該休息休息,自我感覺非常良好。”

  “所以說你是間歇抑郁。”莫凱澤想了想說。

  “間歇抑郁?你確定有這種病?”以辰不認可莫凱澤的話,盡管他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回事,心情時好時壞,好的時候一切正常,壞的時候就嫌棄自己,感覺自己就是個掃把星。

  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那不是小魔女的專利嗎?難道他也精分了?以辰臉色復雜起來。

  莫凱澤如實地搖了搖頭:“有沒有這種病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沒吃晚飯。桌上有披薩和牛奶,老師對學生不只有忠告,還有關切。”

  “路璇讓你帶的?”以辰走進客廳,一眼看到了桌上的盒裝披薩和袋裝牛奶,摸起來還有余溫,顯然是剛買沒多久。

  “有時候我真的很納悶你們兩個是什么情況。說是師生吧,比師生關系更親近;說是情侶吧,比情侶關系又差了點。”莫凱澤坐到沙發的扶手上,“你躲她,她追你,我該這么理解嗎?”

  以辰剛咬了一口披薩,聽了他的話險些噎著:“我躲她沒錯,但她追我——哥,你嫌活得久也不用拉上我一起吧。”

  “說實話,我更傾向于她有師生情結。”莫凱澤語不驚人死不休。

  “師生情結?”以辰一個勁兒地捶胸口,“師生情結也是男老師女學生,有女老師男學生嗎?還是說都有,只是‘多少’的問題?也沒聽說她有這種特殊的…”

  “你說過你是她第一個學生。”莫凱澤提醒。

  “我是第一個受害者?”以辰一臉愕然,隨即左手平放,掌心向下,右手食指頂住左手掌心,比了一個“暫停”的手勢,“打住,這個話題到此結束。我承認她很漂亮,但我和她是不可能的。我有女朋友了,你看過照片,我女朋友也很漂亮。她不是我的菜,更何況我和她才認識兩個月,對,就兩個月。”

  “你話很多。”莫凱澤聳聳肩,走向臥室,“慢慢吃,我睡覺了。”

  來到科修斯科山的第六天,一條坡度在15度的中級滑雪道。

  以辰從右向左斜滑降,滑行出一段距離,犁式轉彎,身體由左向右移動,滑行方向由斜向左到平行滾落線再到斜向右,緊接著右滑雪板向左滑雪板平行和靠攏,一個犁式擺動轉彎完成。

  隨后是從左向右斜滑降和下一個犁式擺動轉彎。

  所謂犁式擺動轉彎,就是在犁式轉彎的后半段增加從動板向主動板平行和靠攏的過程。期間,重心從一條腿轉到另一條腿,從動板和主動板發生對換。

  “注意從動板平行和靠攏的位置!比主動板要靠前!”路璇通過微米耳機大喊。

  從第三天她就領著以辰和莫凱澤來到了中級滑雪道,第三天學斜滑降和橫滑降,今天學犁式擺動轉彎,期間兩天練習犁式滑降和犁式轉彎。

  坡度大了,難度也大了,適應的同時還可以提高對滑雪板的控制能力。

  聽到路璇的聲音,以辰立刻調整從動板的位置。從動板移到比主動板稍微靠前的位置后,斜滑降的速度頓時快了不少,而且也平穩了許多。

  幾分鐘后,以辰乘索道上來。

  路璇屈腿坐在雪地上,沒有戴頭盔,一頭米灰色長發披散身后,手套也摘了,正把玩著一枚風影碟。

  她一手捏著正反兩面的中心,一手捏著邊緣撥動,風影碟宛如陀螺一般旋轉起來,在陽光照射下隱有寒光閃爍。

  “你就是用它傷了暗王?它叫什么?”以辰好奇地看著她手里的金屬圓片,鋒利的邊緣輕易就能割裂皮膚。一想到被這東西命中,他就不寒而栗。

  “風影碟。”

  “風影碟?”以辰喃喃,猶豫了一下,還是在路璇旁邊坐下,“你是怎么傷到暗王的?”

  路璇拇指按壓反面,風影碟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響。

  從她手中接過風影碟,以辰發現原本光滑無縫的正面出現了一圈不仔細觀察幾乎難以發現的微小針孔,每個針孔里都有一根比繡花針還要纖細的針。

  “風影碟是精密的機械暗器,運用了機械動力學。風影碟甩出,內部的機械提供動力,射出四十二根影針。”路璇淡淡地說。

  “用游戲術語說就是aoe法術,范圍性作用技能。”以辰數了數針孔,“貌似是十四根針才對。”

  “每個針孔里有三根。”

  本身就是暗器,暗器里又藏有暗器,還是三連發,風影碟恐怖的殺傷力令以辰咋舌。

  無法想象,一個不足巴掌大的金屬圓片居然能發出四次攻擊,其中三次更是aoe傷害。

  不過在想到機械表他就釋然了,一塊機械表的零件都能達到數百乃至上千個,比表盤大的風影碟機械原理只會更加復雜,否則也不可能提供影針射出所需要的強動力。

  “風影碟的影針攻擊是單一平面360度無差別攻擊,使用影針攻擊時風影碟要向斜上甩出,方便自身躲避又能攻擊最大化。”路璇的話瞬間打消了以辰想試一試的念頭。

以辰忽然想起  當時暗王扔到地上的那枚風影碟表面沒有絲毫血跡,恍然道:“原來你是用針傷到了暗王。”

  “確切說是傷了黑暗王殿的宿主。”

  “有區別嗎?”

  “有,也沒有。未死之人,也是必死之人。”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路璇拉開滑雪服口袋的拉鏈,從中又拿出一枚枚風影碟繼續把玩。

  “你還有!”以辰驚訝。

  “一枚沒能要了他的命,所以就多準備了幾枚。”路璇又從口袋中拿出三枚風影碟。

  “這東西…你有多少個?”以辰用看批發商的目光看她。

  路璇讀懂了他的眼神:“有很多,你要的話給你個師生價,五千一枚,人民幣。”

  “五千!”以辰驚詫。

  倒不是因為貴,恰恰相反,他感覺便宜了。

  一塊好的機械表現在都要上萬,許多更是動輒數萬、數十萬、數百萬,甚至上千萬。一枚機械原理比機械表還要復雜的暗器,五千的價格,絕對物超所值。

  “嫌貴?”路璇黛眉微蹙。

  “不貴不貴,我先買一個,好用的話再買。”以辰趕緊舉了下手里的風影碟,五千人民幣一枚暗器,還是一次性消耗品,也夠奢侈了。

  “錢先記著。”路璇收起風影碟,“話說完了吧,去訓練。”

  “還沒說完,我有個問題一直想不明白。當時在天臺上,你那枚風影碟和凡妮莎那顆子彈都在黑暗中消失了。”以辰補充說,“凡妮莎也看到了。”

  那時他的精力都集中在暗王身上,忽略了這個細微的變化,后來仔細一想才發現事情的不簡單。

  他也問過凡妮莎,但凡妮莎對此并不在意。

  “然后呢?”路璇洞悉以辰的想法,“你的意思是暗王把它們毀了?毀了就毀了,以王殿的力量這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嗎?”

  “但是有流失之力。”對那黑暗中的紫黑色光點,以辰記憶猶新。

  “所以,你的問題是…”

  “流失之力針對的會不會不只是生命能量?”以辰小心翼翼地說。其實在他心里這個問題早有答案了,只是他不敢肯定罷了。

  第一次遇到殿侍,道劍·夜束抽走了他大量的精氣神釋放出黑暗元素中的流失之力,隨即殿侍就消失了。

  流失之力還針對物質能量!這個答案一出現在心里,實實把以辰嚇了一跳。

  既針對生命,又針對物質!越是琢磨,他越是驚懼。

  生命力流失!物質力流失!以辰已經能想象地球漸漸消失的畫面,那是世界崩塌,那是末日降臨!

  “我們兩個誰是黑暗之主?”路璇打了以辰一個栗暴,把他從呆愣中敲了出來。

  “我啊。”以辰下意識地說。

  “那你跑來問我?連你這位黑暗之主都不清楚,我能清楚嗎?黑暗王殿有你這種對手,不被笑死也能被氣死!”路璇沒好氣地說。

  “若是能氣死黑暗王殿,我也算功德圓滿了。”以辰揉著被敲的腦袋嘀咕。

  如果把時間推回昨天晚上,他還有一個問題非常不解,那就是黑暗王殿為什么兩次對他手下留情。即使剛找到宿主不久,黑暗王殿也有殺他的能力,更何況第二次是在找到宿主大半個月之后。

  但和莫凱澤聊完天,他想明白了——道劍護主。

  黑暗王殿知道無法在道劍·夜束的保護下取他的性命,所以才裝作大度的樣子放過他。至于黑暗王殿對他手下留情,這一點毋庸置疑,尤其是第一次,相當明顯。

  “今天是基礎訓練最后一天。你不是想刺激劍息嗎?明天開始,高強度訓練,做好思想準備。”提醒了以辰一聲,路璇撿起滑雪手套,拍拍屁股上的雪離開。

  “中級滑雪道?”

  “高級滑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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